(七)隔天,某慈善活动上。
Lalita夫人欣慰地看着自己西装革履的小儿子,笑道,“我儿子愿意跟我过来参加宴会,我忍不住让大家见我的儿子了啊!”
但是Tian很明显就是被逼迫来的,“我不喜欢来啊,妈妈。”
Lalita夫人摸着他的西服,一边还试图宽慰他;这时冷面的上将先生突然发言道,“不能只做你喜欢的事。”
Tian上下看了自己的父亲几眼,觉得不耐烦,“那你们先进去,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于是夫妻俩人就先走了,而Tian先“逃”去洗手间躲避一会儿。
但是在穿过大厅的途中,Tian和另一位先生擦肩而过,只觉得心脏突然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同时,脑海里闪现过之前梦境里那个男人的脸;他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里立刻换上了期冀,停下脚步,向后转头去看,只是遗憾的是,这时的Phupha早就已经离开了大厅;俩人只是擦肩而过。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他的母亲在催他快点进场,“喂......好的。”
......慈善活动的宴会上,Lalita夫人正和别人交谈,忽然看到了Tian从门那边走了进来,笑着跟众人说抱歉然后离开,“Tian,孩子,来这边,”她挽着Tian的手臂来到几个旁人面前,“过来跟Wanchai伯父、Tong伯父,还有Damrong伯父打个招呼。”
随后Lalita夫人拍着Tian的肩膀,在他们面前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小儿子,Tian。”
Tian礼貌地跟几位伯父打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
“晚上好。”
但是有个长辈却表现得很不屑,轻蔑地笑着说,“原来就是这个呀,传言说病的要死了!”
上将夫妇无力反驳,只能尴尬地赔笑着点了点头,“是......”
然而Tian脸上可并不会给这个伯父什么好脸色,不想搭理他。
“都痊愈了吧,Tian?”刚刚那个油光满面的伯父问道。
这时,上将和自己的妻子对着那人行了一个合十礼,“再次感谢您救了我的儿子。”
“哦,都是小事一桩,”那人的语气和眼神里总带着一种轻蔑,“Kit医生也是我的朋友,器官基金会的主任,我也认识,而且,你自己捐献给医院的钱也不少,不是吗?”
“一点点而已。”上将谦虚地笑着解释。
这时,他冲着那边喊了一声,“Tum!来认识一下这位叔叔。”
“你好。”Tum对着上将行礼。
“你好。”
“这是我的大儿子Tum,应该也比Tian大一些,”他对上将先生直接说明意图,“我儿子想在考艾找地盘开酒店,听说你在那边有关系,就要劳烦下你了!而且我想让孩子自己管理下看看,你觉得可行吗?”
但是这谈何容易,可对方的要求又不能拒绝,上将只能委婉着说,“呃......我试试看啊,哥。”
而后,这个伯父打量着Tian,“之前所发生的,你该感到幸运啊,Tian,你高兴吗?”
“对我而言是幸运,可却是别人的厄运!”
“哦?小伙子,你想多了,是那个人的命到头了,可她却延续了你的生命,而且你的父亲才付了这么小一笔钱,我觉得很划算。”有个带胡子又戴眼镜的伯父说。
“划算?”Tian生气地眯了下眼,逼问,“您说‘划算’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几个人都显得有点尴尬,没人再说什么,Lalita夫人赶紧对着Tian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很明显,Tian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他们的观点,生气地转身就走。
“Tian?孩子,Tian?”
不巧,他刚一转身还没离开几步就被一个服务员撞上了,自己的白衬衫染上了一层红酒的颜色。
服务员小姐吓得立刻尖叫着道歉,“对不起!”边说还边拿出手绢帮他擦拭酒渍。“对不起!对不起!”她害怕道。
而一边的Lalita夫人也慌张地询问他,“疼吗?孩子,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时经理走了过来,“真是抱歉,要不这样,把您的衣服留给我们,让我们来清洗?”
“不用了。”Tian道,拿过餐盘上的手巾,对Lalita夫人道,“妈,我去趟洗手间。”
只是当Tian还没走远的时候,就又听到自己的父母和那家人在谈论建酒店和土地的问题,他觉得真的很生气,但自己却又说不上什么话,过了一会儿只好转身离开。
(八)
夜晚,Tian带着一身疲倦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自己胸前的伤疤,一边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众人对这件事的态度,突然回忆最后定格到那张支教证上;他立刻从床上起来,从床边抽屉里拿出那个日记本来,缓缓翻开——
“在我小心翼翼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我们还是修好了这所房子的地板,我和村民们都累到没有力气了,可孩子们看起来好玩极了。Ayi说明天会来修台阶,真的好可爱,我非常感谢大家,让这所房子比我所住过的所有房子都要感到幸福,我体会到了没有金钱能买到的幸福感......”
“让我人生更有价值的幸福,吃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糯米饭。我曾想过,那么硬的床,怎么能让人入睡,而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糟糕了啦,要维修的东西有......学校书柜、蚊帐还要囤点方便面;要做的事......怀念烤猪肉、习惯壁虎的叫声......我觉得非常幸福。”
Tian站在自己家的楼梯上,一边回想着自己那荒淫无度的人生,一边又思考着在日记描写中的生活,觉得心中五味杂陈;Torfun在自己的日记本中继续写道,“不曾想念过家,幸福在哪里,家就在那里。”
合上日记本,环视着自己房间里的一切,一个念头已经在心底缓缓发芽。
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Tian按照自己能做的方式跟家人告了别,给姐姐的孩子香肠吃,轻轻亲吻自己的妈妈,然后还提醒父亲记得饭后吃药,以及和自己的姐姐平和地说话。
“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来找我,我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会回来的,Tian留笔。”
Tian的离开选在了一个晚上,他坐在自己的床边最后看了几眼家人的合照,有些不舍却又决绝地放下,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定会离开的,然后背上自己的背包,解开自己的手表,放在了那张留言纸条上,之后起身,再次留恋了一会儿自己的房间,坚定地离开了。
他坐在公共汽车的后座上,再次翻开了那本日记本的第一页,上面写道,“到了,星岩村!你说我迷信也罢,千星传说可能是真的,如果有一次机会,好吧,至少也努力过,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夜晚,如果数够一千颗星星,”
“什么意思啊?”Tian看到这里有些不解地自问,只是再往后翻就没有下文了;而这时却从日记本里掉出一张照片来,他拿起来看,上面是一个男人,身穿迷彩服,在丛林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英俊和挺拔;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自己的心却有了反应,“砰砰”跳得愈快。
(九)
第二天上午,Tian到了约定的地方,见还没有人来找他,便先拿起手机给自己自拍了一张;这时,有人叫他的名字,“Tian老师?你是Tian老师吗?这边啊!快来!”
Tian看到了那个身穿迷彩服正跟他热情打招呼的男人,他笑着大步走过去。
“老师好!”
“您好!”
“Tian老师是吗?”
“是的。”
“OK,先上车。”
“好的。”
“请来,请先上车。”
Tian看着这辆有些啤破旧的吉普车,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来这里真的能够坚持下去的吗?他坐在车上的副驾驶上,从窗户里探出头去,但是却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是一种很特殊的心情再打量着四周。
“清迈的天气真好,正舒服着呢现在,出发喽!”那人热情地自言自语道。
一路上都是山路,有些枯燥。
“我是Yod,或者你叫我Yod师傅,是Khama呢,让我来接您。”
“Khama?”
“哦!就是村长啦!你今天就会见到他的。”
“好的。”说完,Tian就又看向了车子窗外。
Yod突然问他,“额......老师,我能问你一下吗,为什么你要来星岩村教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很久才有一两个老师想来这里支教,你是来找人生的意义,还是来找什么答案的吗?因为之前的一个老师,也这么说的。”
Tian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笑道,“就是来做老师的啊。”
Yod有点尴尬地摸摸头,“是哦,我还傻傻地问。”
“那以前来这里找人生意义的老师呢?他们有找到吗?”Tian问他。
“人生意义?这我也不知道啊,因为大部分老师都是先溜回去了,但前一个老师在这待得挺久的。”
Tian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应该就是Torfun,他觉得有些不自在,重新望向窗子外面,不太想说话。
Yod见他也不说话了,连忙补救,“来来,老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有力气。”说着就从前面给他拿了一小袋饼干给Tian。
“谢谢。”
“我和你说哦,今天你一定会很累的,还有我想说,星岩村可没有这种东西吃,吃吧,补充点能量......唉!我的老马!”
没错就是这么不巧,车坏在了半路上,Yod表示很抱歉,也很无奈。
于是最后俩人只好走了三公里去到星岩村,在路上的时候Yod还顺便跟他介绍了一下边境村庄这里的情况,“......尤其是我的队长,谁见了他都以为他是军人,但是其实,他很善良。”
“那他到底是凶还是善良啊?”Tian问。
Yod只是笑笑,卖了个关子,“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还行吗,老师?”
“我还行。”
“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等到他们俩到了那个住所的时候,队长Phupha早就在楼下等他们了。
“队长,这是Tian老师,新来的支教老师。”Yod介绍道。
Tian摘下自己背上的包,却恰好看到了队长的那张脸,心跳的感觉又来了,他猝不及防地晕倒了;但好在队长反应迅速,把即将要倒下的Tian接到了自己怀里。
当Tian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夜晚了,他从躺着的地方坐起来,就看到窗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正背对着他。
“你......”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我叫Phuapha,但你叫我队长吧,身子这么柔弱,如果你待不下去了,就赶紧告诉我,我派车送你回去。”
Tian听到他说的话,顿时就生气了,眼神瞪着他,掀开毯子站起来跟他对话,“谢谢你担心我,但我能待下去,也不会着急回去!”他拿过自己的背包,“还有,我叫Tian,说不定你想认识,因为你是队长。”
“这个房子是支教老师的宿舍,晚上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你确定能待下去吗?”
“别人能待下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待下去呢?”Tian反问他道。
队长有点不信他的话,盯着他看了几眼,就走了。
只剩下Tian自己了,他叹了口气,“摆什么架子啊.....”
坐在床上,Tian打算从包里拿点东西,但是却不小心把一旁的蜡烛碰到了,火烧到了地板上,Tian连忙大喊,“救命!救命!”
但是没想到下一瞬,一阵凉水就泼到了自己脸上,“你做什么啊?!”他吼。
“救你啊。”队长无奈地说。
Tian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还有床铺,瞪着他生气地问道,“我都湿掉了,该怎么睡觉啊?!”
队长想了想说,“.....你不睡觉也行,但是你明天早上八点要上课,不准迟到。”随后,他转身离开,嘴角却露出一抹不知名的微笑。
这可把Tian气得不轻,平时伶牙俐齿的小少爷此刻竟只能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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