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映江最后还是没忍心让守路人魂飞魄散。
他看守路人的鬼气散得差不多了,用自己的鬼气帮他修复了一下伤口。
他自认为自己的地位还没到能在地府随便杀鬼的地步。
正好小昙也找过来了,手里还拿着生死簿。
“落大人,南哥那边说没见过纪禾,所以我找颜大人把生死簿拿来了。”
落映江一脸疑惑。
从纪禾生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虽然不是什么大恶鬼,也多多少少跟恶鬼粘点吧。
为什么南哥那里会没有记录?
然后落映江接过小昙递过来的簿册,认真翻了后两页。
“怎么没有纪禾?我亲眼看着他的脑袋变成两半的啊。”
身后有阴冷的风吹过,落映江不禁打了个寒颤。
等等,他刚才真的是亲眼看到的吗?
那怎么会想不起来纪禾的死状了。
还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小昙,我们回去。”
落映江想到一个可能性。
如果纪禾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一切血腥的场面都是假象呢。
又或许给他们开门的根本不是纪禾,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毕竟环境可以造假,面貌可以伪装,生死簿却不会骗人。
回到人间,已经不见易归的身影,只看见秦媛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落映江也蹲下,想要安抚秦媛。
秦媛却尖叫着想继续往后缩。
“鬼……鬼啊!”
落映江愣了一两秒,然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实体不能和他一起去地府,所以他刚才脱离了实体。
身体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确实很像凶杀现场,也难怪秦媛会害怕。
“我刚才是睡着了你信吗……我也觉得很离谱哈哈……”
落映江不好意思的笑,他也没想到秦媛还敢进来。
然后他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拍。
回头,对上了纪禾戏谑的视线。
“是你?!”
刹那间周围爆发出浓重的鬼气。
落映江想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刚才变了个小魔术,孟婆大人这就被迷惑了,看起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纪禾并没有张嘴,喉间发出的声音是妩媚的女声。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好好熬你的孟婆汤,却来人间多管闲事。”
“还有那个高阶阴阳师,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啊,居然连这么明显的幻境都没察觉。”
纪禾居高临下的俯视落映江,落映江已经被鬼气压的喘不过气,勉强能听到纪禾的话而已。
终于,他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
“啊哈哈哈哈,孟婆大人管闲事之前都不调查一下吗,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猖狂的笑着。
“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你今天就要灰飞烟灭了。”
“我,地府十大厉鬼之一,魅。”
魅继续欣赏着落映江狼狈不堪的样子,像在欣赏什么精美的艺术品。
“该说你什么好呢,看了生死簿才察觉出不对劲,看来第一刀捅得不够狠啊。”
此刻落映江已经听不清魅在说什么了。
他觉得浑身难受,脑海里有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痛苦而不能自拔。
“送你个小礼物,不用谢。”
魅的声音充满蛊惑力。
“就让你溺死在过去的回忆中,挣扎不能求生吧。”
落映江似是清醒了一点,嘴里喃喃着:“回忆……挣扎……”
.
“落映江,你怎么又出去打架了,弄得鼻青脸肿的像话吗?!”
落海喋喋不休地斥责声传入落映江耳中。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低着头,声音很低,没有被训斥的委屈,只是在机械化的道歉。
“下次不会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自己的身体你难道不会好好爱惜吗?你这样一直添乱,以后去了易家让人家怎么喜欢你?”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恍惚中,落映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道歉。
他应该反驳落海,应该摔门而去,应该去找一个人。
……但是,他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过去的十六年都是这样过的啊,他怎么会反抗呢。
落海看落映江只会重复这一句话,顿时更加生气。
他抬手给了落映江一耳光。
“别让我再知道你到处惹事,不然就等着进黑箱吧。”
落映江瑟缩了一下。
黑箱是落家的一个小房间。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窗户,不会透光。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里面有一个铁笼法器。
里面关着一只穷凶极恶的鬼,据说杀死过很多人类。
他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就会被扔进那个房间,两三天不准吃东西,只能和那只鬼待在一起。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落海终于走了。
落映江心里如释重负。
不想抹药,疼的地方就让它疼着吧。
第二天落映江又正常去上学了。
放学后有一群小混混在不远处等他。
“看呐——死娘炮来了!”
“啧啧啧,长头发还没剪呢,你怎么配叫男的啊。”
“可别说我们落小姐,我们落小姐虽然带把,可却长着一颗少女心呢。”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落映江面上波澜不惊,这种事他经历的太多了。
家里的佣人一直叫他落小姐,昨天刚好让他们听到了而已。
“死娘炮,你怎么不理我们啊,开始装高冷了?”
旁边有个男的接话。
“你看他那样,保不齐是个同X恋。就算是同X恋也是个骚货。”
落映江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他直勾勾盯着说这话的那个男生。
“没听清?我说,你这个骚货,该不会是同X恋吧。”
落映江突然暴起,一拳打上男生的眼窝。
“眼睛不需要我可以帮你扣了煲汤。”
这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男生被打懵了,周围的小混混也懵了。
片刻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还学会还手了?一起上,弄死这个娘炮!”
他们很快扭打在一起。
也可以说是单方面殴打。
毕竟落映江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
“你们在干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被风带过来的一样。
扭打起来的人却渐渐散开。
“老大,这有个死娘炮,我们教训一下他,让他有点男人样。”
男生还背着书包,他蹙眉,不悦起来。
“谁是你们老大?快滚。”
其中一人点头哈腰,嘴里应答着是是是,带着一群人慢慢退走了。
落映江被打掉一颗牙,脸上昨天的青紫还没消,今天又负了新伤。
他缓慢擦着嘴角溢出的血,顺便查看身上伤的重不重,根本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男生走到他面前,声音还是轻飘飘的。
“你还好吗,伤的重不重。”
落映江沉默不语,还是低着头检查伤势。
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气。
“我叫易归,高二一班。那些人要是再敢来找你,你就来找我。”
然后易归就走了。
落映江自己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有点冷,还有点疼。
今天回家又要挨骂吧。
他站起身,慢吞吞的往回走。
易归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
“给你买了酒精和跌打药,喷一点吧。”
落映江停住了,但是没回头。
“我不是那群混混的老大,那是他们自己要死皮赖脸叫我的。”
落映江终于回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药。
“谢谢。我叫落映江,高一三班。”
易归嗯了一声。
“没人规定男生不可以留长头发,自己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吗……?
可是我不喜欢啊。
两人没再说其他的,各自回了家。
迎接落映江的是落海的大发雷霆,以及昨天警告的“黑箱”。
没事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天总会亮。
“落映江!落映江你醒醒!”
落映江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沉沦,就像从悬崖上坠落又沉入海底。
他已经没有挣扎的欲望和力气了。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会是谁呢。
声音还在越来越大,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直到他眼前出现一点白光。
落映江缓慢的,费力的伸手想要触摸。
碰到白光的一瞬间,他放任了沉沦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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