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拜师席上，他递给霁月一杯茶。

“从今往后你们是我的弟子必须遵守……”他啰啰嗦嗦念完那108条家规。

弟子依次跪下毕恭毕敬的喊了句师尊将茶杯举过头顶。

此为敬茶礼。

而霁月小手拿着杯子跟洛屿撞了杯之后一饮而尽。

后面的弟子或许看不真切，前两排的弟子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旁边的李挺众人激动的不得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师尊敬茶。

小霁月干了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敢干的事。

洛屿皱了皱眉，但还是抿了一口茶。

“师尊”他小声叫了一句。

这是他来锦程峰说的第一句话。

“唉”洛屿更小声的回应了。

春

枝桠摇曳，竹笋冒尖，霁月学不会口诀，师尊教了他一遍又一遍。

夏

睡莲静卧，双鲤戏水，师尊教他读书习字。

秋

黄叶飘落，硕果丰收，霁月与师兄弟们拔萝卜全堆在师尊门口把他绊了一下。

冬

腊梅初绽，火树银花，霁月用幻术让锦程峰长满梅花，梅花齐放艳如红枫。

……

霁月跪在墙根，宽肩窄腰加之浅绿的纱衣足够清雅，单单看背影没人能知道他才17正值丰茂年岁。

他即便是跪也跪的十分规矩，背脊挺直，大方得体，他面貌虽却几分稚嫩，但也算得算得眉星剑目，俊俏郎君。

这次罚跪他死活也不认错。

殴打同僚是她的错，但是是哪位同僚先戏言师尊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儿的。

所以他不认错，是同僚有错在先，挨打也是他活该。

只是那次打架一不小心上升到两个门派的战争。

等师尊们赶过来时只见霁月把人绑在树上，另一只脚还没绑上去。

旁边的弟子们一见师尊来了纷纷逃了只剩霁月不愿逃，还有树上那一个逃不了的。

她刚好绑的还是东海殿御龙师尊最疼爱的小弟子。

人家万里迢迢来做客结果霁月把人家绑在树上，这待客之道……不重罚霁月是不行了。

御龙师尊撂下一句“你看着办”

洛屿就看着办了罚她在墙根跪上半天吧。

御龙师尊差点气急眼，但是这次是受白师尊之约，又不好贸然离场便找借口说心梗复发回去了。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两声，声音不对。

师尊鞋底是皮革制的，这双明显是麻布的。

慕川用扇骨敲了敲他的头。

“去师尊那里都不用哭，你说一句不想跪就行了，何必在这受苦呢。”慕川苦口婆心的劝。

“你管我？”他一句话要把人呛死。

他去求师尊，师尊肯定会放过她但四海八荒各个门派不知道要怎样议论师尊。

他不会让师尊为难，也不会给那个小弟子认错，所以心甘情愿受罚。

尽管他嘴硬的不行，但微微发抖的肩颈早已将她出卖。

“罢了罢了，你愿跪我便同你一起跪”

他单手把衣裾撩到一边，双膝跪地。

“你又无错，跪什么”霁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的过错就是没同你一起犯错”他们眼眸相对，又立即错开。

“你去那里学的这油嘴滑舌的把戏”他神色鄙夷。

霁月这人自来锦程峰便跟着师尊读书习字，就连这性子都跟洛屿如出一辙。

“山下的娘子口舌比你讨巧多了”他说笑道。

霁月没有再同他搭话，她只觉得膝下像有数千根银针密密麻麻在扎她。

而且这厮说话向来调戏为主，玩笑为辅说一大通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任何获取不到信息的话都是废话这个不包括师尊。

昼夜更替、斗转星移，从正午十二时辰跪倒夜间十二时辰。

她的膝盖又红又肿疼得不行。

“慢点，别摔着。”慕川扶着她站起来。

“你膝盖疼不疼”霁月伸手去拨他的衣裾要看他膝盖。

“姑奶奶，男男有别你懂不懂”慕川伸手去拦。

霁月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你的性别至今模糊，不是你男扮女装下山的时候了……”

慕川赶紧用折扇挡在他嘴前，示意他闭嘴。

霁月见好就收，现在可没精力跟他斗嘴，两人搀扶着走在石道上走一步得喘两口气。

这领罚殿与寝堂相距甚远，恐怕徒步要走上半个时辰，还是两个一瘸一拐走路都不方便的人。

走了不到一半从草丛中冒出一个白衣少年，霁月下意识便射出一根银针将少年钉在三里之外的老槐树上。

“师兄，是我”小师弟喊道。

听声音霁月就猜到是谁了，这个好师弟就是白日跟她一起“胡作非为”的众弟子之一，而且跑的挺快，至少没逮住他。

“师兄，你没事吧”他拔下银针站在原地。

慕川忍不住跳起来骂娘。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敢做不敢当的崽种，我他妈一辈子看不起你……”

他骂的越来越不堪入耳，对小师弟的母亲也越来越不礼貌。

霁月扯了扯慕川的衣角，慕川才不服气的闭上嘴。

“师兄对不起……我……”小师弟被骂的说不出话，把小盒子放在地上就跑了。

“跟个娘们一样叽叽喳喳，男子气概无半分，娘们伎俩倒用的巧”慕川骂道。

“别骂了，白天跑的又不止他一个，至少他还能送点东西过来”霁月一挥袖那个小盒子便飞到手心。

她打开一看，一盒子的药膏。

她把药盒子里那些药膏分出一半来拿给他，毕竟他是陪她跪的于情于理应该有他一半。

“不要不要，他那破烂玩意，我还怕他下毒呢”

不要的话也没别的东西做赔偿了，良药就这么几盒，他还不要有他疼的时候。

“爱要不要，话说你们孔雀一族都这么不识好歹吗”霁月抱怨道。

“再骂人，我不扶你了啊”

“谁扶谁啊，你这么大只鸟压在我身上，我还没抱怨呢”

“我陪你跪了小半天，让你扶我一下委屈你了”慕川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压在霁月身上。

“是我要你跪的，是我求你跪的！”霁月反驳道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成这副鬼样子都是你害的”慕川死皮赖脸的粘在他身上。

……

两个人就这么拌着嘴，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就走到寝堂了。

从霁月来锦程峰的第二天慕川就被赶出洛屿的侧室了跟那帮乳臭未干的小弟子一起睡。

然后霁月就搬进去了。

霁月把这只养尊处优的小孔雀送回寝堂之后独自往住处走。

他刚进小院就看见客堂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