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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还有何好留恋的?

书名:忘羡:镜.时空 作者:随意随心 本章字数:5019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不夜天,如幕般的黑夜,黑衣少年手持墨笛,站在一群杀红了眼的仙门百家中间吹笛……眼里痛苦万分,嘴角丝丝血液流出,脸上更是一片惨白……

  人群中,尖锐的笛音如鬼哭声般,声音绕着不夜天上空层层旋转,黑气裹着阵阵阴风,在人群中穿梭,碰上黑气的人立马倒在地上,或爬不起,或躺在地上挣扎,片刻间便转化成傀儡加入你砍我杀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少年被身后的一支冷箭射中……他转过头,眼里狠厉地扫向朝他射箭的那个人。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那人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魏婴……”不夜天一角传来担忧的声音,可是无人听到,也无人看到。

  魏无羡转过身,手往后直接将背后的箭拔出,鲜血随着箭矢的离开而洒落一地。

  “魏婴……”又是那声音,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又不知道来自何人?

  黑衣少年顿了一下,朝着声音处看了一眼,是蓝湛,原来是他呀……

  轻笑了一下,浑身已经痛得麻木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可……为何蓝湛也会受伤?不可能啊?他没有让他们伤害蓝湛啊?蓝湛的白衣上都是血,避尘上也有血,他也受伤了……受伤了……

  大手一转,直接将那个朝他射箭的人吸了过来,一捏一扔,人已经死了。

  “魏无羡,你好狠的心,怎么能乱杀……”姚不起开启毒嘴模式,但眼神却直愣愣地盯着魏无羡手里的陈情。

  “乱杀?我乱杀?哈哈哈……”魏无羡冷冷地笑了,“你们要杀我,我就得给你们送人头;我反杀了你们,就是乱杀!这是什么道理?哈哈哈……”魏无羡直接转身飞向身后的高柱,他根本不想再看到这些人的面孔……

  他才21岁啊,但是他已经对这个世道感到失望……失望透顶了!他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可……江叔叔、虞夫人因他而死,师姐也为救他而死,除了他们,他魏无羡这一生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可是……眼下的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不夜天在场的人,可有一人觉得他不该死?可有一人为他说过一句话?就连蓝……蓝湛都要与他刀剑相向!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澄也用着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呵呵……这个世界,还有何好留恋的?

  魏无羡,没有人珍视你,没有人希望你活着……没有人……哪怕是那个……你放在心上的人……他也在不夜天现身了……他也在这些想要绞杀你的人群里……

  蓝湛,我心悦你!喜欢你!但……再见了!

  蓝湛,再也不见了!

  魏无羡闭上眼睛,原本想在这里结束一切,可是一想到乱葬岗上的温家人,他只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离开了不夜天……

  蓝忘机的眼睛紧盯着黑衣少年,短短数月不见,曾经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变得那么憔悴,憔悴的他看着心都要碎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担心,关心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里的担心和痛苦他也表达不出来,心神不稳的魏无羡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

  亲眼看着他的师姐为他挡剑而死……瞬间,他眼里的光灭了……

  魏无羡看他了……那一眼……眼神里……有着决绝……还有着依恋……他看错了吗?为何他看见那眼神,他会感到痛苦……害怕……为什么?为什么?

  离开了?他走了!伤得那么重……不行,我要去护着他……蓝忘机不顾自己快要透支的灵力,将眼前的傀儡杀了,御起避尘,慌忙地追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不夜天,那些人……还在与那些怨气相斗,顿时松了一口气……

  催动体内仅有灵力,朝着魏无羡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是追了许久也没有追到,灵力已经耗尽了……蓝忘机被迫催动避尘落下,打算继续朝乱葬岗的方向追去,却在一旁的草丛里看到一块黑红色的布料……

  是……魏婴吗?

  蓝忘机踉跄地跑过去,跌倒在地,再爬起,终于来到魏无羡身边,将他翻过身来,看到他满脸死寂的模样……蓝忘机吓得不敢动,伸出手在他鼻间轻探。

  微弱的呼吸……

  蓝忘机强行揽着他,看到前面的山洞,扶起他,弯下腰将他抱起,好不容易来到山洞前,将魏无羡放在山洞的墙上靠着。

  一身黑衣红内衬得根本看不到他的伤口,想到他之前受的箭伤,他已经顾不得其他,解开他的上衣,看到前胸的伤口,再将他搂抱在怀里,看看他的后背……血液已经凝结了……轻轻地撕开粘着皮肉的衣服。

  从乾坤袋里拿出伤药,细心地为他包扎伤口……他身上冷得像冰块一样……蓝忘机不顾自己灵力已经枯竭,只要回一点点,就一丝不剩地全部输送到魏无羡身体里……可……可为何……输送到他体内的灵力一丝都存不住……

  嘴唇已经干得裂开小口,蓝忘机取出水,喂给他喝,可是,水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蓝忘机无助地流着泪,将双手放在少年脸上,“魏婴,魏婴,喝点水,不要放弃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不要……”又轻轻地抱着少年,生怕抱紧了,他会不会就这么没了;抱松了,又怕人不见了……

  “魏婴,你醒醒好不好?不要睡……不要睡……你怎么这么冷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魏婴……你告诉我……”蓝忘机无助极了,从来没这样过……

  蓝忘机白玉一般的脸上,一滴滴眼泪滑落……

  抬头喝下水,通过唇对唇的方式渡给魏无羡,直到感觉到他咽下,一次又一次,直到那红唇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片娇软……可……为何……魏无羡的体温还是一点都没有回升……

  “魏婴……魏婴……你不要这样……难道在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的位置吗?就不能为我留下吗?”

  “你可知道……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走的。”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再次将魏无羡的上衣脱下,同时也将自己的上衣脱下,用身体去温暖……再拿自己的外衫裹着两人……

  蓝忘机双耳通红……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魏无羡,这种偷来的温存,让他心跳快了不是一点点……

  怀里的少年好似也被频繁的心跳给干扰到,动了动脑袋……嘴里呢喃……“蓝……蓝湛……”

  “魏婴,我在。”终于听到怀里的少年有了反应,他高兴地松开,低头去看,却发现少年脸色依然苍白,并没有醒……

  魏无羡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或许是两人互相取暖,他的身上总算有点温度……

  就这样过了两天,蓝忘机一边精心地照顾着魏无羡,一边恢复着灵力。他知道,之后还会有一场仗要打,他不能让魏无羡陷入任何危险。

  蓝忘机除了定期给他输送灵力调理他的身体,每天夜里,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魏无羡。但是,说他胆小也好,说他不敢也罢,除了每次喂水和灵丹,就是抱着他,蓝忘机心里根本没有对魏无羡起半分亵渎的心思。

  直到第三天,蓝忘机感应到兄长他们已经来到附近……他将魏无羡的衣服穿好,又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心想“不能让他们伤害魏婴……兄长不可以,叔父也不行!”

  他走出山洞,看到山洞外站着数十位蓝家人,蓝启仁和蓝曦臣都在里面……

  “忘机,跟我回去!”蓝启仁一脸心痛地看着自己的二侄子。

  “忘机,将魏无羡交出来,跟我们回去。”

  “是啊!把那个魔头交出来!”

  “忘机。”蓝曦臣是最清楚蓝忘机的心意,自然看得出他的心痛和不舍。

  “叔父,兄长,各位长老,恕忘机不能答应,魏婴不是魔头!”

  “忘机,你还要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不夜天,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

  “叔父,不夜天,是谁要杀谁?魏婴就一人,而你们呢?”

  “忘机……”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魏婴的!”蓝忘机拔出避尘,朝着自己族人攻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蓝氏长老们全都躺在了地上,就连蓝启仁和蓝曦臣也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蓝忘机……

  “叔父,兄长,等确定魏婴无碍,忘机自会回蓝氏给个交代!”蓝忘机收起避尘,走回山洞,弯腰抱起魏无羡,直接御剑离开了山洞。

  蓝忘机好不容易带着魏无羡回到乱葬岗……奇怪的是,这次上山并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直接从山脚下走到伏魔洞,将魏无羡放在石床上,留下一些药品,便走出伏魔洞。

  只见一众温家老小围在洞口,当他们看到魏公子一身伤的被蓝二公子带回来,并没有看到温情和温宁,就知道他们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对不起!我没有保下温姑娘他们。”蓝忘机愧疚地朝着温氏众人行礼。

  “蓝二公子,不怪你,情姑娘他们离开乱葬岗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魏公子,他……他没事吧!”温四叔担忧地看了一眼伏魔洞的方向。

  “无事,你们照顾好他,我得走了。”虽然他不舍得离开,但是他还需要去处理蓝家的事。

  “蓝二公子,请稍等一会儿,情姑娘走之前,交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再见到你时转交给你。”温四叔回到木屋,片刻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蓝忘机从他手里接过,就放进怀里,朝众人行了一个礼,最后回头朝伏魔洞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蓝忘机不知道,他这一走居然是和魏无羡永别了。

  蓝忘机回到蓝家,先回静室换洗了一下,然后坐到桌前,打开那个袋子,是一封信和一面黑得发亮的镜子,不知那镜子是何物,便将它轻轻地放在桌上。

  展开信件,娟秀的字体……

  蓝忘机忍着泪、忍着心痛、忍着即将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将信和镜子收到盒子里,整理好衣衫,便去到祠堂,直接跪下!

  “忘机,你可知错!”蓝启仁大喝一声。

  “忘机无错!”

  “你……蓝家第五十二条家规是什么?”

  “不可结交奸邪”

  “那……”

  “魏婴不是奸邪!”

  “你打伤三十三位长老,罚你三十三鞭戒鞭,可有异议?”

  “忘机无异!”

  “好!好!好!来人,打!”

  “叔父……”蓝曦臣想为蓝忘机求情,可是,他还没完全把蓝氏掌握在手里,动辄可能是蓝氏宗主旁落,这他都知道,但是要受戒鞭的是他弟弟啊!

  “曦臣,你闭嘴!”蓝启仁何尝不心疼,可是,三十三位长老,有一半都说要重罚,心里默念:“兄长,对不起,都是启仁没用,护不住忘机。”

  蓝忘机感觉到第一鞭就把他的后背刮得血肉模糊。“蓝二公子,魏无羡这傻小子喜欢你!”

  第二鞭:“他酒喝多了,嘴里念的都是你!”

  第三鞭:“他只是爱上你而不自知,但是,他无错!”

  第四鞭:“温宁救了江澄,将江氏老夫妇的尸体从莲花坞里偷出来。”

  第五鞭:“他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下温氏众人的生计,经常饿着肚子睡着,身体越来越不好……”

  第六鞭:“蓝二公子,你可知道,他的金丹早已经没有了。”

  第七鞭:“他常说,小古板对他很好,他好喜欢他,可他不敢说,怕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第八鞭:“天子笑,分你一坛,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

  第九鞭:“该叫同袍还是无衣?这能让你无法离我二丈远!”

  第十鞭:……

  第三十三鞭:“不要辜负他这份难以言说的情。”

  蓝忘机颤抖着身子想起身,可浑身是伤的他,力不从心,可嘴角却是微笑的,明明痛到不行,可是眼里心里却是一片甜蜜。

  蓝曦臣被叔父用结界困在远处,看着蓝忘机浑身是血,一向淡漠的眼里,却是开心的。嘴角的血和后背的血,让他心疼得哭倒在地上,直到三十三鞭全部罚完,他终于冲破叔父给他设的结界……他边哭边跑着,来到蓝忘机身边……

  “忘机,忘机……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蓝曦臣哭着将蓝忘机搂在怀里。

  迷糊中还听着忘机呢喃:“魏婴,你等我!这三十三鞭……等于我还了蓝家的……养育之恩,从此,我……只是你的蓝湛。”蓝忘机彻底晕了过去。

  “忘机,如果你真要离开,兄长助你!”看着蓝启仁和众长老离开,他轻轻避开蓝忘机后背上的伤,抱起蓝忘机,将他送到寒潭洞。

  等蓝忘机再次醒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他趴在寒潭洞的冰床上……

  蓝曦臣在床前的石桌前静坐。

  “兄长。”

  “忘机,你醒了?”蓝曦臣睁眼看了眼蓝忘机,就移开了。这几天他一直照顾着蓝忘机,没有离开过寒潭洞,直到早上听门生弟子传话,才知道那个明媚的少年……

  “兄长,是发生了什么?”蓝忘机虽然不能读懂蓝曦臣的心思,但是他的表情太凝重了!

  “魏婴,他怎么了?”

  “忘机,我……”蓝曦臣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怎么了?”蓝忘机不顾后背钻心的痛,爬了起来。

  “忘机,你慢点。三日前,江宗主带人将温氏众人全部杀死,投入血池,而魏……魏公子他被万鬼反噬……尸骨无存……”

  “噗!不可能,不可能!”蓝忘机踉跄着下床,拿起避尘,背起忘机琴,不顾身后蓝曦臣的呼喊,将体内的灵力用到极致,御剑赶去乱葬岗。

  乱葬岗上,温氏众人曾经住的小屋已经化为灰烬,没有丝毫人气。

  蓝忘机踉跄地跑进伏魔洞,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有一个阵法,阵里一摊血,什么也没有,连一片衣角都没有。

  “魏婴,魏婴,不会的,不会的。”蓝忘机取下忘机琴,直接坐在地上开始问灵。

  直到双手变得血淋淋,还是没有一点回音!心中大痛,也没有丝毫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了!

  就在他准备引灵力自爆时,他感觉到伏魔洞深处有一丝气息。

  起身跑了过去,魏婴……

  是……是阿苑,是那个抱过他大腿,叫过他爹爹的阿苑。

  “他,我生的!”想起这句话,他知道不能抛下这个孩子,这是魏婴留下的孩子。他最后看一眼伏魔洞,抱起阿苑离开了夷陵,回到姑苏。

  “魏婴,阿苑,你生的,放心,我养,你等我!”他根就本不相信魏无羡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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