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束透过帘缝照进昏暗的房间，在那大床前止步。 床上早已没有了昨夜人的体温，独留一床空调吹过的冰冷。

“小言，这么早就走？” 王妈解下围裙从厨房出开，抬头就看到在玄关处穿鞋穿鞋的沈言。

沈言穿好鞋子，边开门边回答：“嗯，早去，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哦，不过也等等，拿点早饭再走！”

“彭！”门关了。

“唉，这孩子又不吃早饭就走了。”王妈摇摇头，放下刚准备拿去给沈言的包子。

车快速的在马路上行驶，沈言坐在车里揉搓着手指。

与母亲谈论了好几个晚上，却什么都没改变，但所幸还可以在上几节，虽然是之前留下的。

沈言将头靠在车窗上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还是摆脱不了对她关注的渴望和下令的服从。

车内空调的冷风轻打在身上，黑白配的短袖短裤随风轻微摇动，依在车窗上看着远方的少年久久失神。

树木花草在车窗外快速划过，离开别墅区之后只要上了内环基本上开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目的地，长期开这条路的司机早已熟悉。

“少爷？少爷？”

开车的司机轻声唤着沈言，只是唤了好几声都不见那人回应他一句。出于无奈，最后司机还是决定上手轻碰一下沈言。

“少爷，到了。”

被轻拍回神的沈言先愣坐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下车。他急急忙忙的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时还是礼貌的说了句： “抱歉李叔，昨晚没睡好，打扰到你了。”

“没没！”听言李叔急忙摆摆手。

看他这动作，沈言叹了口气，“李叔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出于愧疚之心。”

“少爷……”李叔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出下一节话。

李叔原先并不在沈家做事，而是在别的富贵人家。

为什么会来到沈家，还是因为一件小事。某次李叔只是一不小心的喊了一声：少爷该下车了。那少爷就觉得他目中无人，蛮不讲理的把他给开除了，但为了一家人的谋生，他没办法，在找个其他工作的同时又兼职开出租车。

而就是在某次跑车时，他遇见了汽车抛锚而又要去赶会议的沈母，于是便在他一顿操作之下，沈母安全达到会议。在一起圆满结束后，他就因开车技术而被沈母招聘来的。

“那个少爷晚上放学时我也还会来接你，位置还是这里。如果嫌走路太长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在近一点。”

“知道了，”沈言微微一笑，随后又温柔的说道，“一点也不麻烦，还有谢谢李叔。”

阳光的笑容，温柔的语调，李叔有种面前这个和他交流不多的少爷就是个天使的感觉。

沈言也感觉到了李叔眼里的那种……但也见怪不怪了，不少人对他的第一映像就是这样的，而他也非常配合的一直温柔到离开李叔视线。离开后，沈言是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在生活中，沈言的大多数笑容和彬彬有礼都没几个真的，除了对待朋友以外的都可以说是假的。而这一习惯也是因为王妈和母亲从小就告诉他对长辈要温柔，要彬彬有礼，要什么什么……因人而异的表演。

虽然有时沈言并没有完全做到，但多数还是做的很好的。

上楼前沈言去了大厦旁的早点铺子吃了点东西，走时还顺道在铺子隔壁的超市买了个面包。

到达机构时，太阳已经完全升空，沈言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看着朋友消息。

在教室门前，沈言刚刚伸手准备开门就和别的手撞到一起。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沈言一怔，抬头看去，两人的目光直接对上。

“那个……好早啊。”陆景逸率先发话化解尴尬。

“是啊，你来的也真早。”沈言附喝着，手和视线则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沈言收手，陆景逸便顺势开门，“请进。”

沈言点点头，道谢后从一旁走了进去，这是比赛后他第一次进到这个琴房。

布局和其他房间差不多，唯一不一样就是那个开门即可见的，背着朝阳迎夕阳的落地窗。

陆景逸紧随着后来，在关门时他还是开口问了句： “你怎么突然同意来威老师这里学琴了。”

“这个啊，”沈言的视线离开了落地窗，转面看向陆景逸，“因为突然就来了。”

“你这话好像是个无意义句子。”

“哈哈，原因就是母亲知道这有个更好的老师，然后给我换了，不然还能有别的什么？”沈言撇手。

陆景逸沉默的呆呆看了会沈言，才抿唇开口道：“那你喜欢吗？”

“啥？”沈言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但还能支撑着。

憋半天憋出个深水炸弹来，本是波澜不惊的水面现在被扰得泛起连连波纹。

“我就是想问你喜欢威利斯这样老师吗？”

“啊，还行，”见陆景逸重新组织了问题，沈言才松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严师出高徒，但我本人是不太想要严厉的，可母命又难为啊。”

陆景逸认同的笑着点点头，然后坐回来自己的位置。

沈言的琴还没有搬过来，所以他也暂时没有自己的位置。为了不显尴尬，他站到陆景逸的钢琴旁边，让自己融入在这间大房里。

陆景逸也没有弹琴，只是默默的盯着谱子，然后将余光全部放到站于一旁沈言身上。

沈言今天将头发扎了起来，好看的五官全然显露出来，白皙的脖颈在黑色短袖的衬托下更加好看。

琴房的淡黄色暖光撞上从落地窗进来的太阳柔光，在绝美灯光下，少年的一个垂眸，抬眼，微笑，都足够拨动一人的心弦，让其久难平。

“可以帮忙开个门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粗犷又吃力的男腔，而陆景逸也在这声中快速收回了余光。

是送琴的来了！

沈言欣喜，急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赶过去开门。

陆景逸也想帮忙，但还没等他迈出第一步，沈言就已经开门了。

两个男人吃力的抬着一架白色钢琴进来，在快速的打量后把琴放到了离陆景逸不远处的同行。

“搬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破损的。”领头的男人发言道。

沈言的视线在琴上扫了一眼，又抬手弹了两下，确认没问题后点头适宜他们可以走了。

人走后，沈言便坐了下来，凳子很不错，坐起来一看就是新的。

沈言板凳还没坐热，陆景逸询问的声音就传来了，“那面包是你的吗？”

“怎么了吗？”沈言抬眼看去，“你要吃吗？要是没吃早饭可以吃那个面包，我不介意的。”

陆景逸笑了声，但没有急于否认，只是拿起面包递过去说道：“威利斯不喜欢有人在琴房里吃东西，如果你不吃的话就赶紧藏起来吧，不然会被训的。”

“哦，谢谢提醒。”沈言接过面包，起身看看周围，然后朝角落的凳子堆走去。

抬手拿出一个凳子，将面包放上去后，在将它和面前的一叠凳子换了个位置。

高叠起来的凳子刚好挡住后面的板凳，只要威利斯不多疑，那面包就不会有事。

沈言拍拍手，就准备回到钢琴那，而就在他快转身时，威利斯破门而入了。

“来的挺早啊，年轻人们。”

威利斯简单的问语让沈言一颤，但快速思考后，沈言默默的拿下一个凳子。

威利斯也注意到了角落的动静，招呼他道： “站在那干什么？赶紧过来看看这琴怎么样。”

“我帮老师你拿凳子呢。”沈言转身拿着刚取下来的凳子走了过去。

“拿凳子？沈同学，以后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们的主要目地是弹琴。”

“嗯，我知道，但我都拿过来了。”

沈言笑着抬手把凳子递了过去。威利斯也没礼貌推脱，很干脆直的接了下来。

威利斯放好凳子就又把话题转回来钢琴上，他抬头看向沈言问道： “这琴你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沈言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起琴来，纯白好看又雅气，不过……他对比了下自己的琴和陆景逸的，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两人的琴是同款，只是颜色之分，一黑一白。

沈言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单纯觉得是威利斯比较喜欢这款，因为大多优秀的音乐家都自己喜欢乐器款式，正常。

所以看完琴后，沈言便按着自己看出来的如实回答了威利斯。 “我觉得挺好，不过不知道弹起来怎么样，刚刚就随便按了几下。”

威利斯点点头，抬手就将陆景逸钢琴上的谱子递给了沈言，“拿去，试试琴。”

“好。”

拿到谱子，沈言翻看了两下：《春天奏鸣曲》，谱子之前有在唐兮手下弹过，自我觉得弹得还行。

“怎么？谱子不熟不敢弹。”威利斯见沈言半天没动，便以为他是没谈过，不敢上，怕出丑。

“没，这就弹。”

被催促的沈言赶紧坐到椅子上将把谱子放好。

在深吸过一口气后，抬起的手便落在了黑白琴键上，悠扬悦耳的琴声渐渐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