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周围人眼里,大概就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在故作老成的可爱模样,会以为我可能是在苦恼没有吃到想吃的零食或没有买到好玩的小玩具。
但我其实是在苦恼——没有找到可以新生的地方。
正逢假日,闲人不少,各处安保力量也有所增强。约莫也是我今年新春之时没有去神社拜见神明,所以运气不太好,最近一直没有找到适合作案的场所,河边有小情侣在幽会。高压电附近的摄像头已维修好。至于高楼顶层,我根本无法避开安保上去撬锁。
如果我能拥有一栋自己的小楼就好了,也不需要多宽大,在郊区,100米高就好。
我本来是有一栋“房子”的——一棵参天大树。
但自从世道变了以后,我就不能继续住那了。
玲子告诉我,胡乱攀爬树木,是会被林业管理员给抓起来的。
想起慧极必伤的早逝的好友,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喂!你站那么高做什么?”
少女清越的声音从树下传来,我低头看去,是一身着奇怪的露出胳膊和小腿的穿着暴露的少女。
额,虽然说我此时,貌似比这少女更暴露。
我刚刚重塑好身体,先前所穿的古老而破旧的和服还留在树底下,此时不着寸缕。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浓密的树叶的缝隙中钻出,洒落在我宛若艺术品的凝脂般的肌肤上,春光正好。
树下茶色头发的少女被我这明媚的春光羞红了脸,又不甘示弱地强装镇定地仰望着我:“你站太高了,这样仰着头说话很累,你能先跳下来吗?”
先跳下来?我一怔,蹲下来,探究地看着少女——正常人这么高跳下来是会死的吧?她难道知道我是个怪物吗?
那重塑过数百次,我完美的躯体白的近乎发光,即使是一个下蹲的动作也诱惑至极,实在是晃眼,少女臊得低头搓了搓涨红的脸,不经意发现了那条破旧的和服,弯身捡起来,朝我催促道:“这是你的衣服吧?快点下来穿上!”
我不知道她纯情的羞窘的心理,只是打量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不久前才跳过一次,没到时间,可不想再跳一次。
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很痛。
我站起身,俏生生的小脚与褐色是树枝形成鲜明的对比,乌黑靓丽的秀发随风摇曳,轻快地沿着只有她大腿粗的树枝走着,好似藏在林间的精灵。
漂亮的精灵走到树干旁,顺着树干滑下来,轻灵至极,粗糙的树皮竟没有给凝脂般的肌肤留下一丝红痕。
茶色头发的少女准确地将那和服抛过来,盖在我身上:“快穿好。”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边慢慢地系着腰封,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她面容清丽明媚,一副傲气的样子,发色为偏金黄的茶色,棕色的竖瞳,有些像猫的眼睛,看起来纤细瘦弱。上身穿着一条短衫,下身穿着一条,额,裙子。古古怪怪的,也不系腰带,但她明眸皓齿,腰细腿长,这样穿还挺好看。
她也同样在打量着我,看着我小巧精致得宛若仙人的面容,水润莹亮好似琉璃的杏眼,忍不住赞叹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妖怪了!你不会是精灵吧?”
我一惊,小脸煞白,立即反驳:“我,我不是。”
在这深山老林许久,我很久没和人说话了,只是偶尔会低声自语。因此,我的声音细细的,透着生涩。
她打量着我,露出几分疑惑,道:“我叫玲子,你呢?”
“夕,夕子。”
“夕夕子?”
我摇摇头,强调:“是一个‘夕’,不,不是两个!”
玲子看我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这么轻易告诉我名字,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歪歪头,眼神澄澈如泉水,疑惑地问:“做什么?”
“咳,”大抵是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玲子装出一副狰狞的模样,阴森森道,“就是拿走你的名字,奴役你,迫害你,命令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
知道名字就能命令人?
我神色惊恐地看着玲子,声音颤抖:“你你你,是巫婆?”
这会儿轮到玲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忍不住揉了揉我的小脸,嚣张地点评:“和想象一样,手感很好呀!”她满意地看着我露出怨念的表情,“我这么青春靓丽,怎么会是巫婆?”
我的小脸被她的手挤得嘟起,不满道:“你卜要动偶~”
闹腾了一会儿后,玲子似乎站得累了,毫无形象地就地而坐,刚过膝盖的裙摆因为曲腿的姿势而上移,下方若隐若现,无端端给人一种暧昧感。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而她则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本子,上面写着“友人帐”三个字。
“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把你名字给我吧。”
我抬头,疑惑地望着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把名字给你?你是说,你也想叫‘夕子’吗?”
“……你想叫‘夕子’,还是‘玲子’,”看着言行间自带一股强势的少女,我小心翼翼地说,“这都不归我管吧?”
“……哈?”
玲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我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抿了抿唇,留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快速地起身走了。
我:???
然后她又很快地回来,气喘吁吁的,手上似乎握着东西一样抓着空气,然后朝我扔过来。
我呆呆地望着她,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你居然不是妖怪!”
“当然不是!”
我是人,数百年来,我无比肯定这一点,只不过,我是——
受到了永生诅咒的人。
知道我是人类后,玲子把我带到了她家里,然后带我去了一个叫“警察局”的地方,说是管理失踪人口的地方。
她力气很大,我无意挣扎,便跟着她走了。
百来年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可真大。
我侧坐在一个名叫“自行车”的东西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前面玲子的衣摆,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为什么想要跟着我?”玲子轻声问。
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走失未成年少女,一个精致漂亮的美少女,警察局的小姐姐很乐意收留我,但我却坚持跟着夏目玲子离开。
“你,”我斟酌了一下,道,“不会被我吓到。”
然后又匆匆补充了一下:“应该吧。”
我有些期待她的回答,又有些害怕她的回答。
她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我是个人类,但我是个古怪的人类,所以觉得能看得见妖怪的她不会被我吓到。
“你有什么可怕的?”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干净而爽朗,“跟我讲讲呗,真能吓到我,我就请你吃冰激凌。”
“冰激凌?”
“就你刚刚看着人家小孩吃的香甜而流口水的那个。”
“玲子注意到了呀。”
我有些不好意思。
想想那小孩舔着那粉白相间的食物时那专注而快乐的模样,我咽了口口水,然后将我的事情,告诉了玲子。反正跟她待在一起,她总会知道的。
“我每隔九天,就必须‘新生’一次。”
“新生?”
“就是死一次。”
她终于捉住了重点:“所以你不会死?”
“……对。”
是不是很像个怪物?不老不死。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我紧紧地捏住了她那一点点衣摆,用力得指尖泛白。
“啧~”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不就是死不了吗?有什么可怕的。你输了哦,冰激凌没有了~”
我故作遗憾地“嗷~”了一声,心中满满的都是欢喜。
真好,她没有被吓到。
现在,夕子:真好,她没有被吓到。
以后。夕子:他们怎么都不会吓到?
看多了牛鬼蛇神的现代人:你这是小瞧谁的网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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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