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吗耶,蛇耶,救命啊”,钱多多破天荒早起,自觉摘菜,一手抓连根拔起。嘿!这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特地给你准备了小惊喜,菜地窜出一条会抬头的黑白蛇。
上天啊,天龙啊,您的蛟龙之属召回去,给令郎做个伴呗。
老人怎么说来着,会抬头的蛇,有毒,剧毒!
我靠,这幺蛾子出的,给吓僵了,身体不敢动,还好,还好,还能说话,这不,小牧帅哥拿着寒光闪闪的菜刀冲出来。
我刹嘞,这菜刀咋朝我这里扔过来,这狗der,脑子秀逗了,电流强度过大,钨丝烧坏了,咋敌我不分!
牧翊瑾掷出的菜刀直奔蛇的勺子头颅,擦着多多的身侧过去,没有的事,隔着一小段距离的空气,就是,诶,老天还是关照多多的,哎呀,这,鲜血淋漓的小头不就飞到多多脚边,目测距离约十厘米,龇牙咧嘴,渗人得很,不远处还有疯狂扭动的黑白环无头蛇尸。
“啊~,救命啊!”,钱多多飞奔至供桌,迅速点燃三支香,虔诚三拜,口中念念有词,“土地公爷爷,我小时候经常和老妈去您庙里,满打满算,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大白天,大早上,不带这么吓我的,您看,我这两天供奉10包零食,保证不重样,你看,在吴家村也是您在管,能不能让‘嗯嗯’以后遇见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随后起身郑重将三支香插在小聚宝盆里的香灰上。
钱多多洗完手后,向牧翊瑾说自己要去菜市场,小心翼翼绕过身首异处的蛇身,快步走出院子。
牧翊瑾本来挺淡定的,被钱多多一惊一乍给吓到,看着那死不瞑目的蛇头和弓动的蛇身,生出不适感,掩埋这种事,交给吴哥来。
“咚~咚~咚~……”,牧翊瑾来到二楼,敲响吴孤的房门。
吴孤昨晚凌晨被老父亲的电话吵醒,一番虚情假意后,艰难入眠,清晨六点多,又因为莫名的尖叫,陷入朦胧的睡感,这时候听到敲门声,只好强打精神,打开房门。
“这么早,有事?”
牧翊瑾看到吴孤略肿的眼袋,明白他昨天晚上没睡好,声音带着愧疚,“那个,吴哥,院里进蛇,打死了,不敢处理,想让你帮帮忙”。
意识朦朦胧胧,这一激灵,瞬间清醒。
“有没有被咬到?”
“没有,就是死了还会动,怪吓人的。”
“怎么打死的?”
“菜刀一挥,误打误撞,就把它削死了。”
吴孤跟着牧翊瑾下楼,来到院子,看到路旁的蛇头和扭到菜地的蛇身,再冷静,也崩塌掉,重重拍着牧翊瑾的肩膀,“小牧,我来的时候想的是,你应该是乱刀挥死飞面而来的蛇,没想到你这是精准出手,一招致命,深藏不露”。
“……”,孤好歹也通习六艺。
吴孤找来一个不用的塑料桶,心一横,用锄头将蛇头和蛇身勾进桶里,盖上盖子,放在园中水泥洗衣台上,缠上厚厚的透明胶封口。
牧翊瑾看着他壮士断腕的神情,莫名想笑,但笑不出来,“你不喜欢做这件事,为什么不说”,他不适应吴孤体贴的迁就感,感觉不从本心。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或许是问到心坎了,吴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走心道:“习惯了,别人比你更有筹码,别人比你更无所谓,自己沉不住气,想说不敢说,想说懒得说,就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觉得自己说的话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所想,迷迷糊糊的,他语气平静,压抑自嘲的心态,“一件小事,扯这么深奥做什么”,话头一转,“小牧啊,半夜我们约个时间,找个地方,挖个坑,让这条蛇入土为安,你帮我望风”。
牧翊瑾泛起的伤感转瞬即逝,用多多的话怎么讲来着,神神在在的,路子这么野。
“多多呢,不叫她?”
“她小时候被村里的熊孩子扔活蛇,有阴影,怕蛇。”
难怪,那个反应不是一般的反常。
“她晚上自己一个人,应该没有危险吧?”
“那我让她出门前拜拜土地公,半夜和我们一起埋蛇。”
……翊瑾怔住,这……也行?防范措施?心里疏导?
“多多不是怕蛇吗?这不好吧”,牧翊瑾不止一次听钱多多念叨,老板比亲哥还亲。
“不会,晚上做的事情她感兴趣,肯定脑子一热,兴冲冲和我们一起去。”
正经的语气,正经的声色,格格不入的不靠谱的言语,少见的生气,牧翊瑾好像从吴孤无神又有神的眼眸中看到破碎的星光,一闪而过。
吴孤洗漱完后去厨房做早饭,牧翊瑾做着昨晚没做完的活,处理地瓜,他怀疑三天的时间够用吗?又要田里收地瓜,又要削皮搓条。
钱多多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鼓鼓的红色大袋子,拎着三小袋杂粮煎饼,一手拿着豆浆,边走边喝。
“小牧大帅哥,你看我带了什么?10包不同口味的大包薯片,有你最爱的香葱味,烧完香就给你,老板早餐还没弄好吧,先吃杂粮煎饼垫垫肚子”,钱多多将一袋杂粮煎饼递给牧翊瑾,笑成月亮弯的眼睛洋溢着愉悦,她想将这份由美食带来的好心情传递给其他人。
牧翊瑾也不客气,收下直接开吃,眼馋钱多多豌豆馅的青馃,他几百年没吃了,豆香、艾草香、糯米香,他明天也要去菜市场。
不到十分钟,牧翊瑾就吃完杂粮煎饼,坐在大门口,继续手上的削皮工作,钱多多差不多同时间吃完青馃、喝完豆浆,加入削皮工作。.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吴孤炒好三样菜,蚝油香菜、拔丝地瓜、蒜煎咸腌小黄鱼,香菜是钱多多早上摘的,地瓜是吴孤自己在屋门口削的,咸小黄鱼是冰箱速冻找的。
吴孤替其余两人盛好地瓜粥,独自将粥菜端上餐桌,弄好后便喊他们洗手吃饭。
“多多,半夜我和小牧要去埋蛇,怕你不安全,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去,你去吗?”,吴孤问道。
钱多多停下筷子,看向他,吞吐道,“半夜!?埋蛇!?”
“嗯”
啊,黑漆漆的!凉飕飕的!这条蛇会不会觉得自己死的很冤,阴魂不散,跑来找他们。但是在村里自己一个人待着,她也不敢啊,小时候,村里阿姨闲话的坏事可不少。
“那能不能走之前给土地公公烧个香?”
啊!牧翊瑾被震撼到,真的是这样就可以。
“可以”
“那几点啊?在哪里埋蛇?”
“凌晨2点,埋在有水塘的那条土路边上。”
“我有正好多两根小桃木剑,晚上分给你们”,钱多多咽下咸香酥脆的鱼肉,开口道。
啊?不就是埋个蛇,怕让人害怕,时间选在半夜可以理解。怎么感觉地点是精心挑选过的,给人一种雄赳赳气昂昂去镇邪的怪异感。
“这条蛇有问题?杀了有业障缠身,要安抚它?”,牧翊瑾问道。
“呀!知音啊!你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世上是有鬼魂存在的!”,钱多多迅速接话。
牧翊瑾点点头,郑重道,“相信的,我家但凡有大事都是求神明庇佑的”,他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满月后就请道观寺庙做法事,父皇母后的寿辰祈福每年都有,他亲征的时候,长姐回信说母后半座寝殿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神像,天天祈祷他能凯旋而归,长姐还开玩笑写道,估计母后将周国所有神仙的神像都供全了。
母后说,这么多神仙,总会有一个是灵的。
“老板就不太相信,不过,我也能理解,做坏事的活得逍遥自在,做好事的还得经风雨见彩虹,说会报应到子孙,人活着看不见,死后哪知道啊,再说了,好像也不公平,谁想成为受报应的子孙。”
看不出吴哥还愤世嫉俗,牧翊瑾问道:“不太相信?那蛇扔掉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埋掉?”,总算搞清自己怪怪的源头来自哪里了,正常情况下,不是随时随地挖个坑埋掉就好了。
吴孤无奈道:“和钱多多呆久了,被她吓到了,她卧室养了盆生姜,给它取名‘小清新’,我大清早起来看见她门开着,在卧室烧香和它聊天,给吓一跳,她还不让我叫出它本名,冬天偶尔会有冷风漏进来,她非说是阴风,烧网购的黄符,从动摇慢慢到一半相信。”
钱多多讪讪赔笑。
牛头不对马嘴啊,这和埋蛇有什么关系,就好像只是终于找到一个人控诉钱多多的荒诞行径,牧翊瑾也被唬到了,今天清晨,在钱多多走后,他也朝土地公拜了三拜。
吴孤皱着眉头,继续道:“我们这里其实很少见到蛇,今天那条蛇,算粗壮又长,听你说还会抬头,按老人家的说法,活了很多年,不容易,还是毒蛇,死后怨念大,要整条身子埋在一起。”
有点理解钱多多为什么那么玄了。他对玄之又玄的天上事了解不多,相关的事都交给钦天监、皇家寺庙道观处理。
牧翊瑾继续问道:“为什么是半夜啊,照这么说,埋蛇挺正常的?”
氛围顿时变得沉重,钱多多笑容淡去,说道,“因为会被说衰,难遇的事情给你遇上了,不是衰是什么,村里人会嫌弃你和你身边的人,怕传染衰运,所以不能让人知道。”
啊!让你多嘴!让你多问!收不回场了吧!可是谁能想到就仅凭一件事,就觉得人晦气!牧翊瑾暗自懊悔。
“多多,你这拔丝地瓜怎么没见你夹过,特地给你做的”,吴孤将本就靠近钱多多的菜盘再往前推一点。
“不是,是小黄鱼太香了,我顾着吃,给忘了”,钱多多夹起两块地瓜小块,“小牧帅哥,今天的小黄鱼味道不错吧”。
“是不错!咸香咸香的”
饭桌的气氛回暖,钱多多用言语行动表示她没有心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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