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但耐不住叶怜听觉更甚,两人的对话全被他听入耳,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松开。
钟杰因家中有事不宜多留,吃完后稍聊片刻便各自踏上回家路。
繁星万里,浮光跃金,寒风刺骨,吹去愁思。
翌日。
旭日东升,朝晖透过昨日遗留下的缝隙簇进。
叶怜翻了个身又掖了掖被子,重新闭上酸涩的眸。
“真是个灾星,他一来叶家就出事。”
“可不是嘛,养父母都被克死了。听说第一个领养他的家庭还死了小儿子。”
“你看他都不哭,好歹也是养父母的葬礼,真冷血,怪不得天煞孤星。”
骄阳已高挂,叶怜垂眸盯着落在手上的光,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莫名的悲仿佛木锤般反复敲打着高楼上的钟——低沉哀伤。
脑海中的冷嘲热讽挥之不去,似乎又回到四年前的毫无亲情所言的葬礼。
一场连白花都是交易的葬礼。
将近九点,战队几人纷纷起床,在赵凯的房间集合,准备接下来的训练。
迟迟不见叶怜的墨辞频频望向门外,见白亦揉着头发进来停下擦拭眼镜的手,往后望了望却仍不见所念之人的身影。
“别看了,估计还没醒。”白亦拉开椅子坐下,两条长腿翘成二郎腿,顶着一头杏色的鸡窝头,半点看不出贵公子的气质,“早饭还在他门口放着。”
墨辞闻言当即起身,“我去看看。”
平时早起的人突然赖床,不用想也知道有问题。
羽鹿正和萧烨末谈的起劲,夏秋跟江陌两人在自己房里你依我浓,赵凯还在跟他们的兄弟战队确定晚上的训练赛,只有被羽鹿靠着的君愿注意到这边。
金框眼镜下的眼眸微眯,片刻后露出几分笑意,好似在树丛后看尽一切的狐狸。
墨辞看到了挂在门把手上的早餐,不禁多想:胃不好的人还是要吃早餐的吧?
抬手敲了三下门,正当墨辞以为叶怜还在睡梦中时,深棕色的门打开一道缝隙,三秒后才露出门后的人。
“师父?”叶怜的头发十分凌乱,睡眼惺忪,嗓音略显沙哑。
墨辞看向里屋,仍旧是拉着窗帘,“刚醒?”
刚睡醒的人并不想说话,因此叶怜只是点点头。
“要训练了。”墨辞的视线落在叶怜的锁骨处,宽大的睡衣隐隐露出左边的锁骨,因着叶怜很瘦锁骨也十分明显,边缘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闻言叶怜立马清醒,向着卧室走去,“我马上好。”
墨辞进屋后将门关上,无奈地对赖床的小朋友说:“不着急,慢慢洗。”
早餐已经凉透了,墨辞打电话让前台重新送一份,还特地叮嘱要清淡一些。
虽然过了时间,但这酒店是他家的,太子爷要求的那肯定得干啊。
随手将新送上来的早餐放到茶几上,一旁打开的日记本吸引了墨辞的注意力。
“1月6日。
“1月6日。
B市似乎更冷,可惜围巾坏了。
药效越来越小了,我不确定能不能等到小荣出院,不过卡里的钱应该够她生活......“
药效越来越小了,我不确定能不能等到小荣出院,不过卡里的钱应该够她生活......“
句子戛然而止,墨辞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他强迫自己不往坏处想,但却不由自主地往卧室走了几步。
他太想拉住叶怜,强迫叶怜把一切告诉他,问他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想的快要发疯了,从小到大百依百顺的宠爱养成了高傲独大,桀骜不驯的性格,犹如头狼般领导一切,具备极强的控制欲。
而如今,头狼败在了一只小猫身上,生怕自己的獠牙吓到小猫,不得不收起锋利的爪子。
叶怜说马上的确是马上,从洗澡到吹完头发不过七分钟,从卧室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热吹风吹出的红。
“先把饭吃了。”墨辞已经把餐盒摆好,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揉碎泯灭,“九点半才开始。”
叶怜瞄了眼手机,确定还有二十分钟才坐下来慢慢吃,当看到餐盒旁打开的日记本时,咀嚼的动作停顿几秒,默不作声地合上。
他只能祈祷墨辞没有细看。
本着明天有事今天早睡的原则,赵凯在八点半便结束了训练,同他们打战队赛的HP战队连连内涵他们全队老年人。
当然,江陌的晚间一小时节目依旧继续播放。
江陌已经给叶怜做过不下十次心理疏导,但每疏导一次他的心就梗塞一次,最后只能默默地喝口茶水,悲哀地接着做打工人。
“叶怜,你很喜欢你妹妹吧?”
叶怜手中也捧着一杯热水,指尖烫的泛红,“嗯。”
从前几次的疏导中,江陌大致摸清叶怜的家庭现状,“为什么不把你妹妹送去福利院呢?城西那家福利院条件就不错,医药费他们也会出。”
“她不想去。”叶怜握住杯子的手收紧,似乎是江陌话语中的某个词触及到他的内心深处。
他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甚至选好了福利院。虽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但最重要一点还是叶筱荣不愿意。
叶筱荣当时13岁,正是一个被细心呵护长大的纯真小女孩,在听见这个消息时以为叶怜不要自己了,抓着叶怜的胳膊就哭,“我有哥哥,我不是孤儿,我不要去福利院。”
叶怜记得自己连哄带骗,最后给叶筱荣买了三杯关东煮才哄好。
江陌点点头,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直到将近十点才把人放走,然后投身于娇妻夏秋的怀抱里。
彼时的叶怜正在被白亦拉去吃夜宵的路上。
看着面前冒热气的番茄面,再看看白亦的炸鸡啤酒,叶怜不由感叹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亦哥,夏姐看到会骂你的。”叶怜觉得自己劝不了白亦,索性搬出领队。
谁料白亦无所畏惧,一对鸡翅带两口啤酒,“她又看不到,帮哥瞒一下啊,等你胃好了请你吃烧烤。”
叶怜无奈地嗦起面。
“你觉得墨辞咋样?”白亦吃到一半开口,像是为了不让气氛凝固随意找的话题。
叶怜想了想,“很好的人,注重细节。”
看来第一印象不错。
白亦为兄弟的追妻之路迈出成功的一步而比耶,“想不想听老辞刚入队的事?”
叶怜本意是不想听,但对上白亦充满期待的目光实在狠不下心拒绝,“想。”
“老辞是去年入的队,比我们都晚一年。”白亦晃了晃喝空的啤酒罐,“老鬼——就是原先的打野位,他是打假赛被举报才退役的。刚好那几天老辞从国外回来,我知道他打野牛逼,直接把他拉过来。”
叶怜手里握着筷子却没有再吃,撑着脸听白亦说。
白亦又开了罐啤酒,咕咚两口下肚,“别看老辞这人挺不近人情,但朋友有事他基本都帮。不过他算是空降,所以老萧认为他就是来找乐子的纨绔子弟,他俩一见面就怼。”
叶怜想象不出来那种场景,在他印象里墨辞一直是稳重礼貌的,“然后呢?”
“后来啊,一直给我们做饭的阿姨被人收买,把私生放了进来。我们几个发现后人都懵了,但老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过肩摔,硬生生给人摔骨折,然后一打三替保安处理好去睡回笼觉了。”
白亦说着笑出了声,被鸡肉噎到咳个不停,顺好后又忍不住笑起来,“最后老萧再也不敢跟他互怼,生怕老辞没忍住给他一摔。”
叶怜也跟着笑,他知道一些豪门世家从小就会教孩子防身术,墨辞又坚持每天晨练,怪不得萧烨末认怂。
白亦的脸泛红,他的酒量非常不好,三瓶啤酒下肚已经开始上头,“哎,叶怜,我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
“什么人?”叶怜问。
“我爹。”白亦语出惊人,偏偏还一脸认真。
叶怜默默地拿走白亦手中的啤酒,“亦哥,你喝碎了。”
白亦一拍桌子抢回啤酒,“瞎说,我还能喝两瓶!我说真的,你跟我爸真有几分相似。”
“亦哥,我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叶怜就眨眼的功夫,白亦已经喝了半瓶。
白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叶怜,“你会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叶怜确定白亦彻底醉了,而他有没办法把白亦弄回房间休息,于是掏出手机给墨辞发消息。
所以正当白亦给叶怜列举他与自己爸爸的相似点时,墨辞面无表情地把白亦从座位上拎起来,然后扯着后衣领一路拖回房间。
“再有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墨辞送叶怜回房,他出来得急还穿着睡衣,黑色竖纹长款的真丝睡袍领口处用金银丝绣着一棵雪松,边缘镶着金丝装饰。
看起来就一个字:贵!
叶怜刷卡进门,感激地看着墨辞,要不是墨辞他今晚还不一定几点回来,“好的,麻烦师父了。”
他很乐意被麻烦,当然这话墨辞不能说出来,“早点睡,白亦酒量不行,他说的话不用在意。”
“好,晚安。”
“晚安。”
叶怜听着墨辞离开的脚步声,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两只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把脸埋进去,感受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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