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指挥部在海上,人们担心海里的巨兽出没,在指挥部底下布满了电网,电流里混杂着那黑色的药剂,像是一条条水蛇在里面游荡。
往总部出去半径为三百米都圆都布满了这电网。
若是那些怪物靠近也只有死的份。
总指挥部会派出一部分人管理分指挥部,也就是管理城市的指挥中心。
而指挥中心内的指挥官在海上指挥部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来到这里便坐上了那“丞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免有人觊觎海上指挥部的统领位置。
为了防止他们叛乱,统领设立了“猎”这个部门,猎人负责击杀灵异事件中的怪物,猎手负责击杀控制外星生物,还有一种“猎鹰”。
他们脑内被植入芯片,如若反抗指挥部就会爆体而亡。
猎鹰总是最冷漠无情的,谁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命就这样消失。猎鹰的主要任务就是除去那些有意“篡位”的人。
难道没有人反抗过吗?谁也不愿意被操控着。
有。
但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是那一样,其余时间由自己支配,生活与常人无异之后,没有人再反抗。
一年下来没几件任务,却过着比那些分部指挥官还要好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自此“猎”里添加“猎鹰”之后,分部指挥官头顶上多了一个猎鹰,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是要篡位,猎鹰更加容易得手,但忌惮于大脑里的芯片。
之前分部指挥官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若不是有个没脑子的早早暴露自己的篡位之心使得上级意识到这些分部指挥官的危险性,也不会有“猎鹰”的出现。
宋遣月有幸被邀请过进入“猎”。他不感兴趣,他要找小徒弟,哪来的闲心去搞那些。
当时他的拒绝被上级压了下去,总不能报道出去让自己丢脸,随便找了个人顶了进去。
宋遣月现在都还记得那人叫任成河。
被邀请过进入“猎”,他当然有能力弄死这些“垢”。
头疼的是,偷摸摸出来找他的小花由躲在下楼的门边,担心地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保护他似的。
宋遣月无奈地笑了,内心升起一邪恶的想法。
小花由醒过来看见宋遣月不在,以为被女鬼抓走了,私自离开小旅馆见到那女鬼,女鬼带他来到这里后被吓跑了。
他腿有些软,这些狗头人身的怪物既有同类的气息也有那种外星生物的,况且比他高大那么多。
或许他低着点头就能过去,它们应该不会想杀半个同类吧。
打不过就混进去。
小花由慢悠悠地走进去,那些狗头人看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挺欢迎他的加入,主动挡在他前面,好像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弱小。
小花由对着他们拍拍胸脯,意思是自己很厉害,然后冲了出去。
刚冲出两步就被拽着后劲拉了回来,狗头人拍拍他的脑袋,拍拍自己胸脯冲了上去。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跟着冲了上去。
却看见宋遣月跌下高楼。
小花由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那些狗头人惋惜地离开,以为他饿傻了吧。
风刮着他的脸,生疼。
宋遣月看着他,笑了声。
他能坚定的认为其他人是假的,现在也能坚定的认为这个是真的。
两人之间隔出好大一段距离,在不远处看着的女鬼吓得乱叫,想起来那绿毛小子,忙不迭的冲去旅馆。
或许回来还能有个全尸!
宋遣月在半空停下,脚底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稳稳地站在了那儿。
男人微微一笑,长发随风飘着,他张开双手,像在那山上多少次接住从树上跳下来从屋檐上跳下来的花由一样。
小孩稳稳地落在了他怀里,不等他开口是什么,花由揪着他的头发红着眼睛:“你不要命了!”
“你不要了?”宋遣月反问,见对方答不出来,他歪了歪头,“松手,要把我薅秃?”
花由揪得愈发厉害了,就差抬起巴掌扇他了。
“你吓到我了!”
“我错了。”宋遣月细声细气地哄,“乖,放手。不放手就把你丢下去哦。”
“你不敢!”花由瞪着他。
宋遣月笑眯眯的,一声不吭。
说对了,他不敢,但不代表治不了这小孩。
花由是被宋遣月提回来的。
单青枝放下扑克,一脸无语:“你也不怕勒死他。”
宋遣月不紧不慢地说:“没事,还会活。”
花由:“……”
女鬼放下扑克,兢兢战战地准备离开了。
这还是宋遣月第一次去看这鬼,女鬼走到他面前,准备错开他离开。
“等会儿。”
女鬼愣住了:“怎么,怎么了……?”
“萧暮雨?”宋遣月后退一步和她面对面,把人打量了一遍,“梳梳头发又来见我。”
“是……”
女鬼自己都愣住了,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答了是。
顿时间他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居然能够控制她。
单青枝也愣住了:“师妹?”
萧暮雨比他还愣,僵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霎时间她明白了,不是他们在施法,而是她自己的原因。
做鬼之后,她忘记的东西很多,记忆里只有一座山,四季如春的山。
单青枝不可置信地绕到她面前,撩开她的头发:“……小屁孩真是你。你怎么混成这模样了?不是早就飞升了吗?你……”
说到一半,单青枝看向宋遣月:“师父……”
按这个情况来看,天界也不怎么行了。
宋遣月抚着花由的脑袋,面上不见波澜,眼里却如海浪汹涌。
“花由。”
这一喊,不止是花由,连单青枝和那女鬼都愣住了,女鬼觉着自己脚上被钉了钉子一步也挪不了。
单青枝看着宋遣月,蹙眉不语。
花由抬起脑袋看他:“昂?”
“没什么。”宋遣月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遍,“没什么。”
萧暮雨梳了头发,小姑娘生的标志,一身红衣称得皮肤白的像纸。
一碰就破。
单青枝站在门口看她,心里感叹一句物是人非后:“师父睡了。”
“……师哥?”萧暮雨试探道,她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喊出这个称呼。
“嗯。”
单青枝让开一条道让她进来。
宋遣月靠着窗台睡着了,花由坐在一边给他拉了拉被子,闲着无聊解了那长发的发带,慢悠悠地编辫子。
他记不得是从哪儿学的这东西了,他应该不会才对,但编起来挺上手的。
见那红衣女鬼进来,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竖起食指放到唇边。
随后又低下头认真编辫子。
编着编着,他抬头看着紧闭着眼睛的人,轻声说:“我不是花由,你别记混了。”
宋遣月歪头,忽然睁开眼睛:“怎么就不是?”
“怎么就是呢?”花由反问,不为这人忽然睁开眼睛感到惊讶。
宋遣月捏了捏他脸:“直觉。”
“不准。”花由坚定自己不是他口里的“花由”,“我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宋遣月问。
花由迅速回答:“我不记得了。”
“那你就是花由。”宋遣月看着他,“你也可以叫我师父。”
“……”花由抿了抿唇,“不叫。”
“那你叫我什么?”男人笑盈盈地看着他。
花由瞪他:“宋遣月!”
宋遣月勾了勾唇:“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吗?”
“……”花由看着他,“鸡爪哥哥跟我说的。”
单青枝想了想,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但他的确和花由提过一嘴他师父的名字。
好像是花由来参观他做饭的时候:“啊,是,我说过。”
“好吧。”宋遣月无所谓的耸耸肩,重新闭上眼睛。
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四人商量着准备走。
单青枝找遍了城市里的车,他的那车太小了,装什么都不太方便。
走了许久,在钢材市场找到了一辆小型卡车,他试了试还能发动,只不过是没油了。
此时此刻的钢材市场安静得让人后背发凉,好不容易加了油,怎么把车开出城市都是个问题。
宋遣月站在一家店铺门口,看了会儿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拿来张城市的地图。
现在导航不管用了,自从这里沦陷之后,上级就把这里面的路线从导航里撤走了,为的是不让人乱跑。如果真的按着那些大路走,他们可能还要抗着车过那些奇怪的东西。
在宋遣月有用的指挥下,分分钟离开了城市,但是要去哪儿还是个问题。
A、B区贴满了他们的通缉令,去就是自投罗网,是神仙又怎么样,那么多人抓一个,是神仙也躲不过去那么多。
躲得了枪弹,说不定躲不了身后突然袭击的棒球棍。
再说还有一个被抽了怨气弱得要命的小屁孩。
保险起见,只能去这座城左边的C区。
C区很混乱,贩卖人口什么的都在那儿。
那就不能去了。往东边走的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车到山前必有路,单青枝决定往东边去。
那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车开上荒芜的公路,周遭犹如荒漠,明明城市里的植物疯长,高的能顶天似的,怎么到了这里,看不见一根草呢。
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沙漠。
看路边的指路牌,这里之前应该是森林公园什么的,反正牌子上的图片上的树木挺茂密的。
单青枝驾车,几人就坐在车厢里。
小花由好奇地趴在铁门看外面:“宋遣月。”
“嗯?”宋遣月靠着车厢,扭头看他。
小花由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决定和他好好谈谈。
“我要做什么你才觉得我不是花由?”
“你就是啊。”宋遣月面上带着笑,眼里却看不见一丝笑意。
“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是花由。”小东西认真地看着他,“我也不是他的替身,我只是我自己。”
“你拿什么证明我是花由?你有什么理由?”
宋遣月看着他,足足看了两分钟,他闭上眼睛:“有。”
“拜师的时候,我在你眉心花了朵梅花。”宋遣月缓缓抬起手,“是为了让你趁我不在家,不拜入其他人门下,谁的弟子都是如此。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人被别人抢了去。”
“梅花应该用那施了法的朱砂画才是,可是你来的时候太小了,被丢在山下一天一夜才被发现,那时候就吊着半条命。我不可能看着那么小的你死掉,就擅自做主用了血。”
“那时候……半仙的血能够救人命,后来我又添了一遍朱砂,两样混在一起……只要我身上有一滴血沾到你,那梅花就会显现出来。”
其实宋遣月也不确定,他甚至不敢。
不敢面对事实,要是没有那梅花印,他要怎么办?
坚定的选择一下子就变得弱不禁风,他不敢。
车驶过时刮起的风带起了风沙,一会儿就散了。
小花由看着他:“那你试试,要是是,我……”
他卡住了 。
从宋遣月的话他知道了,点朱砂……那宋遣月肯定和花由认识好久了,也找了好久了。忽然间,他开始担心要是是他该怎么办?就算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他也不会是以前的花由了。
明明宋遣月找的是以前的,或者说是几百年前的花由。要是不是,凭什么要让他做那个花由的替身?
那么久了还找不到,存不存在于这世间都说不准。
那就证明一下吧,要是他不是,宋遣月还这样的话,他死也要离开这些人身边。
他还没那个“奉献”精神去做替身。
宋遣月小心翼翼地咬破指尖,溢出来的血珠染红了他的指腹。
到现在,他想的只不过是一个花由而已,他只不过是想还花由一条命而已。
为什么要那么紧张?是或不是其实都没太大影响,找了太多年,遇到过太多假的了,他早就对这种失望免疫了。
可是,他还是希望他是,活了太久看过的事物太多,腻了。
花由这个名字像是一道枷锁一根铁链,扣在他身上他动弹不得,除了嘶吼除了无用功,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能去死。
萧暮雨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居然紧张了起来。
她什么都忘了。
但她的心脏对这些人莫名感觉熟悉,让她能安心地和单青枝玩牌,听话地去梳了头发。
指腹是温热的。
宋遣月不敢看,垂下脑袋看花由,花由看着他,一脸镇定。
找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个方法,他知道那些是假的,压根不用废那么大力气去点这朱砂。
宋遣月慢悠悠地挪开手,捂住小花由额头:“要是不是,你会走吗?”
男人的话里含话,那眼睛好像在说不要走似的。
目光几近哀求。
小花由垂下眼,不愿意看他的眼睛,怕自己的决定被动摇了。
“会。”
宋遣月微微怔了一下,轻笑声:“小屁孩心那么狠。”
他又问:“要是是呢?”
小花由思考了两秒,反正不可能是,那他就嘴巴上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他吧。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
“就这个?”
“有我在,你不会死,因为我会保护你。”
“没有了?”宋遣月挑了挑眉。
“……”小孩较真要面子,要是答不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笨,“那我就一直叫你师父。”
宋遣月看起来还不满意。
花由瘪嘴:“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够了。”宋遣月轻笑两声挪开手。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花由眉心的梅花让他印象深刻,毕竟是染了血的,比哪一个弟子的花色都要浓。
玉佩使得小孩恢复人类容貌,一抹红衬得皮肤雪白,是那落在了雪地里的红梅。
红得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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