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离开爱因兹贝伦已经过了些许日子,在这里他认识了他现在的好友,那个满头亮闪闪的骚包青年,马里斯。
他依旧奔波忙碌在追查各种神秘现象魔术中。但是可惜的是,他翻遍了很多地方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头绪。
“所以说,专攻灵魂物质化的爱因兹贝伦家没办法提供给你足够的帮助,你就跑来时钟塔,折磨时钟塔的实验室和藏书馆了?”一个银色长发的青年扶着额头,华丽的嗓音被拖成了咏叹调斜靠在书架上哀叹道。
“马里斯,闭嘴吧,这里是图书馆。而且麻烦挪挪你亮闪闪的脑袋,你晃得我头疼。”
“嘿!南!”他提高了嗓音,一瞬间安静的书架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咳咳,我是说,我小声点。”他扭过头对周围书架旁几个正瞪着他的人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抱歉。”
再等他扭回他那亮闪闪的脑袋的时候,身边那个一身学院服的蓝眼睛少年却只给他留下了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
他顿了顿,然后坚持不懈的追了上去。
“南!南,你等等我!”
被叫做南的少年被迫停了下来,回过头去,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一头褐色的头发隐在走廊阴影下显得更像是深沉的黑色。如果说几年前,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还是那个迷茫的要命的方向南的话,现在凭借着爱因兹贝伦和马里斯比利的关系进入时钟塔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前行的方向。除了.......偶尔遇到的意外。他抬头看着远处朝他飞奔过来的友人,嘴角不由上勾了几分。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他与这个世界新的联系。
“向南·方!你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可是帮你弄到了天体科实验室的使用权。要知道.....”
“要知道,你一个普通学生可没资格进我们天体科主君的私人实验室,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摸进去长长见识都被那位主君暴力的丢了出来。”他开口截断了马里斯的话头,顺带着继续以一种抒情诗朗诵的方式把这不知道第多少回的念叨说了出来。
看着眼前被瞬间噎住的马里斯,少年眼里盛满了笑意,眼角也弯了起来。
走廊里阳光穿过巨大的菱形彩色玻璃窗投射在地板上晕染成一圈圈的彩色光带,听说降灵科的那位今天难得有一场大课要讲,他的课几乎从来不限制出身和科室,想必已经到了时间,大部分学院的学生都跑去蹭课了,平日里繁忙的走廊整个空荡荡的,连带着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
“好了,马里斯,你帮了我大忙,而我现在却没有办法报答你什么。但是,我不希望你过多的插手我的研究,你知道的,空间和时间方面的魔术并不稳定,而且我的研究方向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得到协会支持的东西。马里斯,你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继承人,未来也许会成为天体科的主君,我不想毁了你的前途。”他边走边说,要趁着这会没人赶在那群蹭课的家伙课程结束前在天体科那个实验室里尝试下他刚刚在藏书室找到的猜想,除了需要排除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一路的家伙。
“哦,得了吧。你也知道我是天体科的魔术师,就算是不为了你。家族一直在研究什么我想你早就猜到一部分了。这是我的本职,你总不能阻止一个魔术师对真理的探求。况且,你的那些小九九我又不是不清楚。”马里斯耸了耸肩,挨了挨少年的肩膀,撩开眼前一缕乱翘的长发,语气轻佻却偏偏用的是一口挑不出毛病的贵族腔调。
方向南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明明是严肃的话题,但总能被眼前这个家伙甩着那一头反光的头发拐到其他气氛上,简直让人恨得手痒。“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话的语调真想让人打你一顿。对,还有你那头亮闪闪的银发,干脆剃光好了。”
“别这样,要知道我的头发养了好久,而且我跟你强调多少回了,这不是银色,是铂金,铂金!”
“行行行,铂金,你说钻石都没问题。”
“……”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马里斯的死缠烂打,估计他自己现在依旧是独来独往,甚至还摸不到时空魔术的门把手。朋友,对他来说简直像个奢侈品,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停留多久,也担心留下一丝一毫的牵绊,这些联系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和阻碍。他怕自己的心不够坚定,不够坚定到毫不犹豫的离去,不够坚定到为此产生折磨人的留恋。他是个重感情,恋旧,喜欢团聚,讨厌离别,固执,胆小的家伙。如果说另一个世界里有些他放不下的熟悉的一切,那么这个新的世界他宁愿不要去熟悉。不过,就像一开始他的穿越一样,所有东西都不会按他自己的想法运转,穿越是个人生的意外,马里斯就是这个新世界的意外。他看着马里斯在身边一脸自信喋喋不休的样子嘴角微微弯了起来。不过,他想他虽然排斥但并不讨厌这个意外。
弧状的虹线在圆形的球体上穿梭,织成一片光幕,随后暗淡下去,他们相互交叉连接,在球体的仪器上形成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光点,随着一阵阵电弧爆破声,又猛然暗淡了下去,然后伴随着烧焦的味道飘出一阵黑烟。
“咳,咳咳。你是要放火烧楼啊。”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马里斯。”他焦灼的盯着眼前已经烧成黑色的球体,似乎是想要把它盯出来一个洞。
马里斯皱了皱眉头,向旁边跨了两步推开了附近的窗子。“这种事急不来,你已经很有天赋了,要知道不是你带来的那些理论研究,这玩应估计成型都是问题,更别说烧焦了。你要知道你研究的魔术我们家族已经积累了几个世纪。即使你姓爱因兹贝伦,身体魔力储存量也已经够让我吃惊了,但是你还是个人,不是爱因兹贝伦那些没有感觉的东西。”
“马里斯,我知道。但是……”他皱紧了眉头,蔚蓝色的眼睛逐渐变得深沉。“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指把眼前已经烧的焦黑的球体拎了起来,“南,你会成功的,只要你愿意再等等的话,最近就还有一个机会。”马里斯把脸凑过去仔细观察着球体上的灼烧痕迹嘟囔着,末了,嫌弃的撇了撇嘴。“得,快到饭点了,我们出去吃饭,我请客。最近附近新开了家亚洲料理,你肯定想尝尝。”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黑乎乎的那一坨随手从窗户里丢了下去。
“……”
“怎么了?走啊?”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好友待在原地半步没挪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马里斯……你刚丢出去了,从窗户里,这里是三楼。”方向南瞪大了眼睛,兜帽从头上滑落,呆呆地盯着窗户。
“别那么死板,这里是时钟塔,而这块是天体科的实验室,天体科,知道吗?老头子的暴脾气整个学院都知道,从楼上飞下去什么都有可能,平时飞得最多的就是人,我不过是随手处理了点小垃圾而已。”
方向南缓缓把头扭了回来,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还一脸无所谓的家伙。“重要的不是你从窗户里丢下去这件道德败坏的行为,重要的是,你知道你丢下去的是什么吗?”
“???”
他看着一脸问号的银发青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马里斯,那是你父亲也就是天体科君主全身心投入研究花费了多年才制造完成的模拟器,而且最近正在兴头上。”
“???”
“我记得是当时你亲自像孔雀开屏一样向我隆重的介绍了它。”
“??!”
“别一脸惊呆了的表情,那东西带修复和清洁功能,虽然刚才烧黑了,但是随时可以恢复原样,前提是只要不是受到严重的外部物理破坏。你别告诉我你也忘记了,如果我没记错,这也是你亲手示范给我看的。”
“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南!你怎么不早说?那个老头子三天两头摸出来一个新发明,鬼能记得住啊!你说我现在去楼下把它捡回来还来得及吗?呜呜呜呜.......”
方向南叹了一口气,默默挪了过去,伸手戳了戳在门前缩成一团萎靡不振的银色毛团马里斯。
“你应该改改跟院长学来的乱丢东西的坏毛病。我觉得这次......”他顿了顿,低头看着脚边的青年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一时想要安慰的话不由得拐了个弯,“你不用改了,直接切腹谢罪吧。”
于是那个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家伙汪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至于后续,则是以马里斯也失踪了整整一个多月为结局。据他的父亲,也就是仪器持有者的说法是:“那小子需要继续回家族学习基础的东西,尤其是礼仪!免得继续丢人。至于你,爱因兹贝伦,管好你自己,别介入不该介入的事情和人。”
“老师,我觉得……”
“好了,我想你没必要说什么了,别忘了你是谁送进来的,你无可否认它给你带来的便利。以及,意味着你要背负什么。现在,出去,然后把门带上。”
他抬头看过去,跟马里斯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比好友那张刚刚长开尚显稚嫩的脸多了难得一见的严肃,显然,这种坚毅强硬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好友身上。此时,那双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瞳正紧紧的盯着他,拒绝意味已经十分明确了。
他抿了抿嘴唇,把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魔术师和普通人的本质就是不同的,这点他自己很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况且他与这个世界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只是又回到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查资料,一个人验证实验,这种生活在爱因兹贝伦城堡中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也许一开始他还会因为空旷的城堡中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寂寞的发疯,这个世界上都无法找到自己灵魂的依托而崩溃。但是当他把全部的精力的投入书海和对魔术的钻研学习中后,他想一个人也许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更早的回去。
方向南抱着一大摞书飞快的走在学院走廊上,宽大的兜帽把半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突然从拐角冒出来一个少年,半长的头发因为他的速度向后斜飞出去,遮住了他刚刚望向身后扭回来的脸。然后,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撞上了正抱着一摞书的方向南。
厚重的书本撒了一地,方向南一脸懵逼的揉着额头抬起头来。少年似乎也被吓的不轻,怀里包裹飞到了一边,顶着通红的脑门直愣愣的坐在地上。
韦伯.维尔维特显然没想到自己刚转弯就撞到一个同学,而且还撞的不轻。他抬头望过去,撞进一片湛蓝的水光,那双明亮的眼睛因为刚刚的疼痛微微眯了起来,微卷的深褐色头发有点凌乱的盖住了额头,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旧友一般,心头一片柔软。
“那个,你没事吧?”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带着莫名亲近感的少年正在跟他说话。“啊,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爬起来,脸色涨的通红,然后别扭的伸出了手。
“没关系,我也没注意到你。”方向南借着少年的手一把站了起来,挠了挠头。然后弯腰把散落在地的书本捡了起来。少年见状也赶紧弯腰一起帮忙。
“那个,刚才真抱歉,我有点着急。”
“啊,没关系。你看现在你不是在帮我捡书了吗?诺,这是你的吧。”他把角落里少年刚刚丢下的包裹递了过去。
“是我的。嗯,谢谢。”
“这么着急,看来很重要啊。要拿好哦。”方向南看着空了手笑了笑。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几本把怀里的书又细细整理了下。
“啊,好的,谢谢。那个你叫什么?不,我是说我叫韦伯.维尔维特,降灵科的学生。所以,嗯……”
“我吗?南.冯.爱因兹贝伦。很高兴认识你维尔维特同学。”
“我也是。”韦伯伸手和方向南握了握。
“说起来,降灵科,是那位有名的埃尔梅罗学派老师吧,听说他今天有课。你这是翘了?”
“啊?啊!那个,不是,我……”韦伯慌忙的摇头,半长的发丝随之在脸庞一摆一摆的。
“嗯,我懂。年轻人嘛。”他拍了拍韦伯的肩膀,一脸意味深长。虽然韦伯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脸微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似乎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却没注意到对方略显古怪的神情继续开口,“行了,我也要去还书了,你路上小心哦,别又撞到人了。”然后随手拉上兜帽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韦伯愣了一下,赶紧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包裹,抿唇看了看四周也快速消失在这条走廊上,地上遗落下一片小小的卡纸,上面写着,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降灵科322室。
第四次圣杯战争就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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