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婚
与其在你不喜欢或不喜欢你的人那里苦苦挣扎,不如在祥云下面快乐散步。
还有一周就是圣诞节了,芒多市蓝天幼儿园里早已装饰一新,准备在这个美丽的冬季为孩子们迎来快乐的新年。
芒多市是个四季如春的滨海城市,但这几天气压却有些低迷,人们的呼吸也似乎有些加重。
前来接孩子们的家长心浮气躁,长吁短叹地议论着放学的时间。肖瓒也是其中一员,他抬腕看了好几次表,今天孩子们的放学时间又推后了二十分钟,这个月以来已经是第五次了。他蹙着眉,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向幼儿园内不安的张望着。
终于,随着门卫大爷的一声尖厉哨声,孩子们如潮水般从各个教室里涌动出来,像一个一个的活泼精灵一般,欢欣跳跃来到自己父母体的身边。
肖瓒的儿子肖小宇每次总是最后一个垂着头出来。
“小宇爸爸,今天他又拿了小雅的浪味仙吃,这都多少次了,到底你回去教育他没有呀。这次小雅妈妈已经联合了好几个家长向园长施压,要求你家孩子转学,你看着办吧。”班主任王老师厚厚的嘴唇上那颗大黑肉痣,随着她翕动的嘴唇忽上忽下,有些滑稽可笑。
“对不起,王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每次我回去都仔细问过小宇,他说是小朋友之间约定好的交换游戏,并不是他私下拿的。”肖瓒恭敬地向老师略微低头致歉,说明情况。
可谁知王老师听后却讪讪一笑,连连摆摆手,冷声说道:“好自为之吧。”转身离开不再理睬肖瓒父子二人。
“爸爸,不是我拿的,是小雅主动给我的。”小宇的小手拉着爸爸的裤子口袋,怯怯地小声说道。
肖瓒轻轻分开孩子瘦小的手,蹲下身子,将他拥进怀中,柔声说道:“你很喜欢吃浪味仙吗?”
小宇漆黑的眼睛一亮,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很喜欢!”
肖瓒揉搓着儿子圆圆的小脑袋,牵着他小小的手,走进了街边的小超市。
“爸爸,我可以多选一个彩色波板糖吗?明天带给小雅。”肖瓒接到一个电话,冲着儿子笑着点点头。
超市的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某产品的促销广告,肖瓒听不清楚话筒里的声音。
这时,啪啪啪,如豆粒大小的雨点自空中撒落下来。
“李劲松妈妈,你先别急。这里太吵,我出去和你说。对,小松他一直很努力,这次美术专业考试的审卷老师要求特别高,是我执教以来最严格的一次,所以不要一味责怪孩子。首先家长心态要平和,咱们都觉得难,大家也会觉得难,水涨船高,同理都会考得不好,录取分数线也就不会太高……”肖瓒一边在电话里耐心地安抚着美术专业考生的家长,一边走向离超市较远的行道树下。
“抓住那个偷东西的小孩!”超市里传来一阵噼哩啪啦东西散落的声音和嘈杂的怒吼声。
紧接着嗞的一声,尖锐的、振耳发溃的机动车刹车声伴随着砰的撞击声冲破了烦闷的空气,以极其不适的传导方式,如尖刀一般插入街上每个人的耳道中。
“天呐,撞死人了!”
“是那个偷东西的小孩!”
“谁家的孩子,家长呢?五岁多的孩子一转身就会跑没烟呀。”
雨点在一个极快的时间内演变成滂沱大雨,冲刷着被烦闷笼罩的城市一切。
肖小宇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地抽搐,如帘的雨水将嘴角涌出的大口大口的鲜血快速地冲刷掉,瘦小苍白的脸完全浸没在淡粉色的血水中。
肖瓒挂完电话,这才发现五米远的地方围堵满了整条街的人,刚好听见五岁多的孩子几个字,他无来由的心头一颤。拨开打着伞的人群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一个趔趄,他跪倒在儿子身旁,雨丝越发得稠密,狠狠地落在坚硬的路面上溅落起一朵一朵的粉色小水花。
那个瘦小身体已停止了抽搐,小小的右手向着身体内侧方向,紧紧握着一枚彩色波板糖。
“先生,我真没看见小孩冲出来。”肇事司机手足无措地摊开双手,极力解释着。
肖瓒悲咽忍怒,颤抖轻抚着儿子小小的胸膛,残存的余温传入手心,刚才两颗心还熨贴在一起同频率地跳动,现在却再也无法与他紧贴,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警察做完笔录,雨已停,肖瓒仍抱着儿子的遗体直挺挺地跪在路中间,任谁劝也无济于事。
突突突,一阵摩托车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六七辆摩托车车速极快地驶将过来,人们自然地让开了路。
在这座滨海城市,摩托车是每家每户必备的交通工具。
最后一辆摩托车车手穿着橙色黑花长袖衬衫,戴着标有数字29的绿色头盔,在经过肖瓒身边后不可思议地回眸了一眼。
前方队友立即从后视镜发现了情况,回头大声地说:“波仔,看前方,别去看热闹,就是撞死了个仔!”
风驰电掣如疾风而过,水花合拢后车祸现场又恢复了众人轮番的劝说。
就在大伙悻悻然毫无进展时,一名精神头十足的黑黝干瘦女人,手脚麻利地从肖瓒怀中一把抢过小宇遗体,揽入怀中,悲恸地仰天号淘道:“小宇,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来接你的。”
孩子已折断的四肢在她的怀中耷拉斜掉在一边,随着她夸张的哭嚎在空中无力地颤抖着。
“先回家把孩子安置了吧,节哀顺变!”警察核实身份后,告知了后续事宜的办理流程,便送肖瓒三人回了家。
三天后,肖小宇入殓,赔偿到位。
肖瓒三天没与人说过一句话,没吃过任何东西,默默看着儿子化作一捧白灰装入坛中,充耳不闻来自所有亲戚的责骂与妻子的打闹,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二人回到家中已是子时。
“肖瓒,你别装了行吗?这几天你做给谁看呀。我才不信你能对这孩子有多深的感情?不过一年多时间,你我心里都清楚。”妻子高高的颧骨几乎超过了鼻根的高度,她双脚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吸着烟,抖落着一截烟灰,冷漠地说道。
肖瓒径直走向卧室,并不打算与她说话。
“我想离婚!”妻子声音有些沙哑。
肖瓒停下了扭动卧室门把的手,不可思议地转过僵直的身体,呐呐地看着妻子。
“我们从结婚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在婚姻里过得度日如年,你在婚姻里过得如行尸走肉。原来以为小宇的到来能让我们这个家像个家,可惜,你不懂如何做爸爸教他勇敢,我也不懂如何做妈妈教他温柔。现在,小宇走了,我也要走了,你,终于自由了。”妻子熟练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目不转睛地看着肖瓒。
肖瓒与妻子的婚姻来源于一句承诺。妻子的母亲是名妇产科大夫,也是肖瓒母亲的闺中蜜友。在肖瓒母亲怀孕出现大出血时,妻子母亲拼尽全力保全了母子二人的性命。因此,当妻子母亲怀孕时双方就约定,若生下的是男孩就结为异姓兄弟,若是女孩便结为夫妻。
不料,婚后两年多肖瓒才发现,妻子是罕见的先天性无卵巢症患者,根本无法生育,遂提出离婚。于是,岳母心虚地前来赔礼道歉,并提出收养孩子。而自己父母则见木已成舟,又有承诺在前,也就不再追究此事。
爱从来不是交换,来不得半分虚假,它应是希望,是温暖,是彼此的四月天。而他们只有交换!
“好,我同意!”肖瓒木然无动地冷冷答道。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