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在巷子里放松完毕,哼着不成曲儿的小调给自己系裤带,还没系好就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在腰子上。
“哎!什么人什么人!”
他咋呼着大声喊叫,回头一望来人,嗓子立刻像被什么糊住了般,胆怯地退后两步,小声嘀咕,“王,王一博,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王一博冷声上前,一脚狠狠地踩在他右手上,“我当然是想揍你!”
尖锐凄厉的喊叫声在巷子深处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王一博蹲在浑身是伤的程远面前,恨声威胁,“把你那两只招子放亮点儿,再敢随便动手动脚,我就直接废了你!”
程远当然不服气,但凭单人武力,他也实在不是王一博的对手,只能默默认怂,待王一博离开后才敢‘哎呦哎呦’地从地上爬起来。
骂骂咧咧地扶着墙刚站稳,就见巷子口一袭红衣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表姐?”
刚挨了顿狠的,程远这会儿见到肖战自然也没什么好心情,眼皮耷拉着盯着他,嗓子里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表姐怎么特意跟过来了?莫不是看上了本公子,想和本公子春宵一度?”
肖战没有说话,缓步走进了这个没有阳光的小巷。
一步一步走到程远面前,他伸手摘掉了头上的围帽,“程远,我记得你见过孤。”
孤。
谁能称‘孤’?
程远脸色煞白,腿脚一软又跌回地上去。
他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儿眼熟的男人,只怪自己无端多事,好好地喝着酒,为什么非得去找王一博的茬?
废太子?!!!
废太子不是被关进庆安别院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他偷偷跑出来了?他跑出来要干什么?姐夫的太子之位还能不能做得上?
私下离开别院,这是违抗圣旨的死罪!
他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拿掉围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他的脸?他不怕自己去告御状吗??
还是说,自己要活不成了……
他要杀了自己灭口!
肖战不过一句话,程远这里已经想了自己惨死暗巷的大结局了。
哆哆嗦嗦地跪趴在地上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饶命?”袖间抽出一只小巧的匕首,肖战蹲在程远面前,“凭什么?凭你对我的冒犯吗?”
程远,“……”
手脚俱软地瘫坐在原地,他嗫嚅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就这么点儿胆子?”肖战轻笑,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这么点儿胆子就敢和王一博呛声,看来大皇兄帮了你不少啊。”
程远眼睛紧紧地盯着来回晃动的匕首,根本没听清肖战再说什么。
……
这么没劲儿?
肖战皱眉,觉得有些无趣了。
指尖转动的匕首停住,肖战提起程远的衣摆递到他嘴边,声音温和地吩咐,“咬紧了。”
程远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照做。
肖战站起身,对他轻轻一笑,然后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裤裆处……
王一博再次回到雅间才发现肖战已经不在那儿了,问了人才知道肖战竟然出去找他了。
找他?
用得着他找?!
黑着脸转身,王一博刚走到楼梯处就碰上了正往回走的肖战。
这人还带着围帽,红裙飘飘,在这间多是酒鬼的店里显得格外惹眼。
王一博的恼怒又升了一层,上前抓住肖战的胳膊挡住别人的视线,低声怒喝,“乱跑什么!”
肖战似乎心情还不错。
仰头看了看上面,答非所问,“怎么出来了,不喝了吗?”
喝个屁喝!
王一博怒气冲冲地拖着他往外走。
“回府!”
这次再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行程,马车直奔镇北侯府。
王一博应是早有打算,府里人手早早地清理了一遍,现下他的院子里除了一个多年的老仆阿四外,再无旁人。
马车驶进侯府,直接停到王一博的院子门口。
肖战闲适地下车,抬眼先看到了院门口空荡荡地牌匾,笑问,“怎么没题名字?”
王一博看他一眼,没吱声,抬步进了院子。
肖战挑了挑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和京城的繁华精致不同,王一博的院子有种格格不入的荒凉,无花亦无草,只在空地处摆了个石桌,旁边还有块大约是练功的空地。
粗糙简洁的模样,和肖战想象的完全不同。
王一博从前在西北的日子如何肖战并不知晓,但他在东宫的那几年却是肖战眼看着的。
性子急,脾气横,爱撒娇,爱耍赖。
都是些适宜既称可爱,过分便称纨绔的特质。
更何况他还在京城这地界儿混了好几年,名声响当当的,肖战怎么也想不到,他自己住的地方竟会是这副模样。
“进来。”
王一博已经进屋好一会儿了,一直不见肖战便又出来叫人。
肖战信步走过去,进屋之后又愣了一瞬。
是和院子里截然不同的富丽堂皇,擦得锃亮的黄花梨桌椅家具,博古架上各种奇巧的摆件,里间的丝绸锦被,侧间的笔墨纸砚。
一眼扫过去,无不齐全,俱是最好的,倒像是又回到了东宫一般。
“你先住这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待阿四,他会办。”王一博简单地交待一句,又走到放着书桌的侧间,指着上面摆放整齐地笔墨纸砚道。
“这是给你准备的抄经的地方,虽然陛下交待了经书三天上呈一次,但你有空还是多抄些,以备不时之需。”
被人照顾安排的滋味很奇妙,尤其这个安排照顾他的人还是王一博。
肖战从笔筒里挑拣了只竹刻的小狼毫笔,捻了捻笔尖,又放了回去,回首看向王一博,问他,“府里的安防好吗?”
没有太多的言语,王一博只回了一个字,“好。”
肖战点头,踱步走到书桌前开始磨墨。
一圈又一圈,独特的松烟墨香逐渐在室内散开。
磨得差不多了,肖战便放下磨条,从笔筒里选了只最大号的毛笔,他蘸墨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大字,牡丹苑。
牡丹苑。
就是王一博曾经为自己院子选的名字了。
那时正值京中三年一度的牡丹节,各色绚丽的牡丹开遍全城,从小在西北长大的王一博从未见过如此盛况,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跟肖战说要给自己的院子改名字,就叫牡丹苑,“还要搬好多好多牡丹摆进去!装点成花房那样。”
“那你不如直接住花房算了。”肖战笑他,“再说,哪有男人的院子叫牡丹苑的。”
“怎么不行!这花还分男女不成!”王一博正在兴头上,不乐意地辩驳,“回头殿下帮我题个字,我做成匾额挂上去,谁要是敢笑话我就是对太子殿下不敬,到时候全都拖下去打板子!”
那时的肖战对王一博还无有不应,闻听此言只笑着应下,“好,我帮你题。”
王一博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那三个字,手指攥紧。
肖战这边已经将毛笔放下了。
提起宣纸细细地吹干,然后将宣纸卷裹成团递给王一博,“拿去吧。”
王一博没接。
嘴唇紧抿,突然显现出一种十分委屈的表情。
从再见肖战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和从前仿似的表情。
肖战莫名有些心软,又将宣纸往前递了递。
王一博仍不接。
双背在身后,他睁着那双几乎有些湿漉漉的眸子盯着肖战,明知故问,“给我干什么?”
“之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的院子题字,不想这么久你竟还记得。”肖战自己失言在先,只得哄道,“既你记得,自然要补给你。”
王一博咬唇不满,“我若是不记得,殿下便不给我了吧。”
肖战轻笑,“你若不记得,自然也不需要了。”
“……”半晌沉默,王一博终是伸手接过了那张宣旨,声音不大,却极清晰地对肖战道。
“殿下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只是殿下自己忘了。”
委委屈屈…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