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春山炸开的那一刻，王一博立刻就明白了肖战为什么要来崇明寺。

虽然不可思议，但他心里立刻就下了定论。

一定是肖战做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什么时候联系了人手，可他就是无比确信这一结论。

肖战在他眼皮子底下，在罚跪受伤中毒抄经的轮番折腾下，还是分出精力炸了京中一座山。

神情立刻戒备起来。

王一博没再管混乱惊呼的人群和满地的桂花糕，阴沉着脸抓着肖战的胳膊立刻离开。

山崩是大事。

陛下定会震怒。

之后带来的一系列戒严，详查，他不可能再这么悠闲了。

果然，当天午后王一博就被宣进了宫，陛下以他前些日子和程远酒肆打架的事儿为由，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罚俸半年撵了出来。

当晚他灰头土脸地回府用餐。

罪魁祸首肖战没有一丝心虚愧疚，只淡淡地提醒一句，“好好加强府中防卫吧，你以为我离开别院的事儿能瞒多久。”

原先能瞒多久不知，但现在肯定是瞒不了了。

程家。

那天程远被吓破了胆子，人都废了也一句没敢提肖战，此刻山崩一起，大皇子直接杀到他床前，“那天废了你的人到底是谁？真的是王一博吗！”

程远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待点头，又听大皇子怒喝，“说实话！胆敢瞒我一个字，我不介意再废你一次！”

程远，“……是，是，废太子。”

大皇子，“……”

狠狠地给了程远一巴掌，转身就走。

四皇子府。

四皇子的幕僚自山崩后便都赶到了他的书房，一群人皱眉讨论这山崩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又会引发什么后果，会不会波及他们四皇子府。

众人讨论得口干舌燥，最后才发现四皇子一直坐在上首不发一言。

有进府时间长的清客壮着胆子开口问，“四殿下，您觉得呢。”

四皇子沉沉地叹了口气，眼神哀伤，语气笃定，“是太子哥哥做的。”

皇宫深处。

当今陛下面沉如水，眼底满是愤怒地吩咐。

“叫李林过来。”

李林，陛下的暗卫头子。

当晚的侯府如肖战所想，好一场腥风血雨。

王一博亲自守在肖战房门口，外面一批批死士冲进侯府，不顾死活地往房间里闯，侯府兵卒损失惨重，直到黎明破晓，攻击才终于停止。

死士潮水般退去，朝阳升起，府外一面祥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府内却是满地狼藉，尸横遍地。

王一博的胳膊在打斗中被砍了一刀，此刻仍在流血，可他却没有着急找人包扎，站在院中看着满地的残血不发一言。

吴峪有些着急，那么长一条口子，不好好处理的话，胳膊废掉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肖战拎着药箱走了过来，扶着王一博在石凳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帮他处理伤口。

破掉的衣服用剪刀剪开，软布沾着温水将伤口周边的血迹一点点擦掉，再用长条纱布包裹着草药，一圈一圈地缠紧。

肖战的动作很利落，王一博看他一圈一圈包扎得无比认真地模样，突然开口问，“你觉得是谁做的？”

“大皇子，四皇子。”肖战没有抬头，直接道，“或者陛下吧。”

前两个人王一博倒有所猜测，后一个人却让他直接怔愣，一时无语。

肖战抬眼看了看他，轻笑一声，“怎么，你觉得不可能是陛下？”

王一博是不能理解。

他虽然从小不得已被送回京城，但他知道这是他爹无可奈何之下做的选择，如果可能，他爹一定会尽最大可能把他留在身边的。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下如此死手，他也不明白，肖战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猜测。

认真地将纱布缠好，又打了个结整理整齐，肖战这才将凌乱的东西收进药箱。

“争斗才刚刚开始，王一博。”他声音沉沉的，精致漂亮的眉眼此刻全是冷肃，“现在送我回别院，去向陛下请罪推了这个差事，你还有机会置身事外，否则……”

他没说接下来的话，但王一博明白了他的意思。

否则，只会越陷越深，被迫战队，直到这场皇家内斗分出胜负。

他明白肖战的意思，却不能做出抉择。

三年前，他被迫退出过一次，然后肖战大婚，他们三年未见。

三年后，他如果再次退出，那他也就彻底退出了肖战的世界，无论成败，肖战和他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可能了。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侯府的下人大都是王一博从西北带回来的身经百战的兵卒。

即便如此，对上每晚固定出现的死士仍然损伤惨重。

王一博有些沉默，这种内斗带来的无意义死亡让他觉得很不愉快。

肖战仍是每日抄经。

京中流言愈演愈烈，府中刺杀也愈来愈额频繁的时候，镇北侯回京了。

他回京回得突然，直到一行人进了王府王一博才得知消息，惊诧之下还没还得及迎过去镇北侯已经到了牡丹苑门前。

王一博又喜又惊，小跑到跟前，“爹！你怎么回来了！”

镇北侯约莫五十岁左右，鬓发略白，精神却好。

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犀利地上下打量了王一博一遍，很快定格在王一博还裹着纱布的胳膊上，眉头拧紧，“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蹭到的。”王一博不在意地甩了甩胳膊，掩饰道，“都快好了。”

镇北侯没再追问，凌厉的眼神转向旁边的吴峪，“我让你照顾好一博，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吴峪从见到镇北侯第一眼起就不停地打着哆嗦，此刻见他责问，双膝一软，立刻跪了下来，“是属下疏忽大意，还请侯爷责罚！”

镇北侯对身边的副将吩咐，“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怎么就又开始打人了？

王一博有些着急，正想为吴峪求情，却见镇北侯的目光已经转向院内，“一博，府里竟还有客人吗？”

王一博，“……”

糟糕！忘记肖战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