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嘴里说着‘小儿鲁莽’,可他心里知道,做错事的从来不是一博。
而现在,他准备做下另一件错事,彻底结束这件往事。
肖战仍坐在桌后,镇北侯已经站了起来。
如一把锋利却破旧的宝剑,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拿过阿忠手里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亲手斟了一杯酒送至肖战面前。
“殿下请。”
肖战看着这杯送到跟前的毒酒,恍然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笑了,“当年,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镇北侯手指又是一颤,杯中酒撒了一滴,在桃花朵朵中氤氲开来,他嗓子有些暗哑,“臣别无选择。”
无论是为了一博,还是为了王家。
他都别无选择。
只是前一次,他笃定自己做的是对的,这一次,他却不太确定了。
“这次你也是对的,王卿。”像是能看透他心里所想似的,肖战起身接过酒杯,“只有你知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说着这话,昂首将毒酒一饮而尽。
镇北侯还有些愣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肖战竟然没反抗?
他就这么将毒酒喝下了?
就这么,死了??
心中犹疑丛生,镇北侯尚未来得及思考,就听身后一声痛呼,接着便见一个人影风一般从他身边略过,直冲肖战而去。
抱着已经瘫倒在座椅上的肖战,王一博双眼赤红,不可思议地看向镇北侯,“爹!你在干什么?!”
镇北侯,“……”
王一博不过是心里不安,想着回来跟肖战对个口供嘱咐一番,谁知刚一进门便见肖战跌坐在躺椅上,心中大骇之下,直接就冲了过去。
桌上一只歪倒的酒杯,镇北侯站在桌前,而肖战……
这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的现场让王一博简直心神剧烈。
他爹,他父亲,毒杀了肖战??
肖战是太子啊!
父亲怎么能?怎么敢?!
酒杯歪倒在桃花树顶,王一博抱着身体开始慢慢僵硬的肖战心里开始生出无限恐慌。
肖战中毒了?
他要失去他了吗?
这么些天,他在那么多暗杀刺杀中保护了他那么多次,现在却要因为自己的父亲失去他了?
不。
他不能接受。
猛地站起身,王一博对镇北侯伸手,“给我解药!”
镇北侯摇头,声音冷漠,“阿忠,送少爷回祠堂。”
阿忠也尚在震惊中。
先是一个对王爷不敬的小辈,突然变成了需要王爷跪地行礼的太子,然后这位太子马上就被王爷直接鸩杀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发生的反转实在超出他的认知,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听着侯爷有吩咐,立刻上前拉住一博,“公子,先走吧。”
王一博如何能接受,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救肖战,拉着镇北侯的衣袖,他目露祈求,“爹,给我解药。”
肖战不能死!
绝对不能!
镇北侯的回答是一个手刀。
事情已经做了,再没挽回的余地。
别说他没有解药,就算他有,他也不可能救一个刚刚被自己毒杀的人,他垂下眼睑,又对阿忠吩咐一遍,“送公子去我的院子。”
“是。”阿忠听命扶着王一博往外走,又迟疑地回头问,“侯爷,这里……”
镇北侯沉声,“我来处理。”
阿忠退下。
镇北侯独自一人站在房间。
半晌,他突然开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突兀地出现在镇北侯身边,镇北侯却一点儿没觉得意外。
“是小的班门弄斧了,竟在侯爷跟在耍小聪明。”那人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便十分不讨喜。
“事情已经办妥。”镇北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臣明日便带一博回西北。”
那个又尖又细的嗓音嘻嘻笑了两声,似若嘲弄,“这,怕是不妥吧。”
镇北侯眼神猛地犀利,转头看向来人,“陛下不同意?”
王一博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
阿四守在床前一脸焦急,“公子,你终于醒了!”
王一博有些头疼,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梦,梦里发生了很多奇怪又可怕的事儿。
他扶着额头坐起身,问阿四,“侯爷呢。”
阿四,“侯爷不在。”
王一博,“?”
阿四继续,“一大早就回西北了。”
王一博,“……”
回西北了?这么着急?
所以昨日的事儿是真的吗……
他脑子还有些混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爹,又继续问,“他呢。”
他没有和府里任何人说过肖战的来历,阿四也不知道。
但听王一博有问,他还是一下子就知道了王一博问得是谁,有些同情地对自家公子道,“他走了。”
侯爷不喜,自然就给送走了。
“走了?”王一博呢喃一声。
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儿,若想解释,自然是‘送走’最好。
他没再和阿四多说什么,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门口的匾额早就做好挂上去了。
扔得有多嚣张,找起来就有多狼狈。
但好在做好拿回来的时候肖战浅笑了一下,他便觉得即便找得狼狈些也不算什么了。
室内陈设未变,就连桌上的毛笔都还摆在笔山上,似乎主人随时会回来将这副未完的画作画完。
王一博在肖战曾经坐过的位置坐下,手指附上画上的朵朵桃花,突然想起了崇明寺。
肖战炸了崇明寺附近的一座山,肖战中毒是崇明寺的永明大师救了他。
崇明寺就是肖战隐藏的后手吗?
如果他一直留有后手,他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如果他没死,那他现在会在哪儿?
崇明寺吗?
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他蓦地站起,一路疾驰到了马厩,上马直奔城外崇明寺而去。
他是太子,他有旧部。
他还有野心,他没有认命。
他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提前做好各种打算,而不是因为简简单单的一杯毒酒就死了。
长风烈马,王一博一路没停,直到崇明寺。
寺中如往日般热闹。
有小沙弥迎上前来拦住王一博,“施主,寺中香客众多,还请下马缓行。”
王一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认出这是那天给他念经的小和尚。
已至寺门口,马也无用,王一博跳下来直接问,“永明大师呢。”
小沙弥,“师叔正在闭关,施主……”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王一博听不到想听的,撞开他直接往里走。
寺庙前面多是香客。
王一博今日不拜佛,也不在这里停留,直接往后面和尚们的居所闯。
一间间地打开门,没找到人再换一间。
很多得知有人闹事的小和尚们过来阻拦,俱被他打到一边。
他就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间间,一院院地找,终于在最深处的一进院里见到了永明。
永明大师站在紧闭的门前,模样与当日仿似,他单手揖礼,声音平和而安静,“佛门重地,还有小将军莫要喧哗。”
“找到了大师,我自然不会再喧哗了。”手指握紧马鞭,王一博瞳孔紧缩,看一眼永明大师时候紧闭的房门。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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