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礼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是父母的累赘。
母亲好像格外的不喜欢他。
舒礼小时候曾经很喜欢一个布偶娃娃,是一只看起来脏脏的灰色小熊,他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才把那个娃娃买了回来。
像是每一个得到新礼物的小朋友一样,他高兴的拿给了母亲去看,但是对方什么也没有说,抽出来他两只小手捧着的小熊,丢在地上,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接着父母离婚,没有任何征兆。
他那时候不过也才七岁,哭着求他们不要走,他会很乖,不会乱花钱买东西了。
但他还是被抛弃了。
自那以后,舒礼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父母离婚是因为他不乖,买了那个布娃娃的原因。
可后来他从奶奶的口中偶然间得知母亲再嫁,有了新的家庭。舒礼也曾经见过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子,以及,母亲脸上温柔满面的笑意。
再后来,舒礼好像明白了什么,正是活泼的年纪却突然被迫长大了一样。
他嘴笨,学不来甜甜的撒娇话,越来越阴郁孤僻的性格让他整个人无论在哪里都不受欢迎。甚至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会有人选择袖手旁观看他的笑话。
长大后的舒礼学会了忍住不落下已经蓄满眼眶的热泪。
但是这一次,在这一个片刻,眼眶湿润,泪花不断在里面打转,最终凝聚成水珠落了下来。
那句直白的话顺着低落的水珠,砸在了舒礼的手背上,渗进骨血里。
这好像已经早就超出了医生和患者之间的社交距离。
舒礼不认为有人会莫名的对他好,但是他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或许对他有些想法,但那也太荒唐了。舒礼完全不敢想象薛医生知道他残疾的小腿后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舒礼沉默了很久,眼神眨也不眨的透过屏幕盯着医生手中的项链, 两人的视频通话像是突然切断了音频一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喜欢吗?”
薛锦见原本还好好的人突然红了眼睛,有些慌神,她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舒礼像是一台被重新启动的机器,迟钝极了,语言也略微有些哽咽,“没有……”
医生的审美在线,舒礼看到项链的第一眼就已经被吸引了。
舒礼抿了抿唇,简单整理下自己的情绪,过了几秒后才发觉自己又在医生面前丢了脸,他垂着头道:
“项链很漂亮,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所拥有的经验实在太过于匮乏。
薛锦看着人乖巧安静的小模样,心尖微痒,之前躁动的情绪完全被安抚了。
她忍不住想要和人多说说话,也想哄哄人勾出来刚刚情绪激动的原因,但是此刻顾虑到她身旁还有别人在,和人闲聊了一会儿才算作罢。
只不过在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副驾驶上的卡特突然提高分贝冲后台说了一句。
“医生,姐姐说她马上到哦,你和你的甜心聊完了吗?”
卡特这次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薛锦对于他姐姐要来完全没有任何意外,朝人点了点头。
当她再次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发现对方早就已经挂了电话。
误碰到了吗…
其实怪不得薛锦这样想,毕竟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最后的结束语总是由对方来回复的。
起初薛锦还没摸索出来这个规律,在连续发送了两天消息之后,薛锦在第三天就验证出了答案。
无论她多晚和人发送了消息,对方总是会在后面回复一句话,有时候还会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没等薛锦细想,后座的车门从外面拉开,凉风灌了进来,一张和卡特略微有些相似的面容映入薛锦的眼帘。
卡琳见到人的第一句话就是:
“棉棉,你看起来比之前成长多了。”
棉棉是薛锦之前随意起的名字,但是被对方叫了一段时间后改不过来了。几年前薛锦还会和人强调,但是在发现对方完全不理会的时候,她就选择妥协了。
卡特见两个人见面非但没有任何想要相互拥抱的意思,他向来会缓解尴尬的气氛,好奇的问:“医生年轻的时候和现在不同吗?”
卡琳若有所指的道了一句:“当然,棉棉当时在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
卡琳到现在还记得她初次见到对方的时候被人的一身行头吓了一跳。
她自认为自己在外在穿着方面很讲究,但是在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后,她震惊了。
然后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卡琳的身边穿过了数不清的人。
卡琳也就是那时候和薛锦认识的,也终于见识到了校内传说的主人公。
两个人一个成熟老练,一个稚气未脱,成为朋友这件事在当时是个未解的迷。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薛锦。
有时候薛锦甚至会怀疑,生活在这么开放的国家,在某些事还是秉承着老干部作风实在不多见。
卡琳说的还是太过于保守,当时的薛锦在学校的有名程度可不仅仅能让人追一条街。
年轻时候的薛锦张扬,脸上整天挂着一副拽拽的表情,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些狂热粉慕名而来看她。
“棉棉,你当时突然离开,一群人把我围了起来询问你的下落。”
卡琳看着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强调,“很多次。”
薛锦:“…”
另一边,刚结束完视频通话的舒礼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天还闷热的要命,到了晚上天气就骤然变化,舒礼房间里的窗户透了一点小口,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外面树叶哗啦的响声。
“姐姐,餐厅…一块儿来……”
脑袋里不断重复一句不太完整的话,舒礼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可对方的语气却是无比的亲昵,对于舒礼来说几乎是特别亲密才能喊的名词。
姐姐,是那个人对薛医生的称呼吗?
舒礼的心情略微有些失落,头一次懊恼自己的英语听力不太好,只能听懂一星半点。
薛医生和他视频的背景是在车的后座,可那声声源距离薛医生的手机很近,舒礼不太想承认对方好像就的坐在薛医生的前面。
又或者是……在薛医生的右手方。
那人叫薛医生姐姐。
这几天他和医生的聊天有些太过于频繁了,舒礼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或许会产生一些依赖。
但是如此纠结于那个陌生人到底和薛医生有什么关系并不在他原本的猜测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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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