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逢故人

雨声越来越大，时不时伴随几声雷电，随着时间流逝，雨水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大，剧烈的大风吹的窗户“哐哐哐”的响，仿佛要把窗户拆下来似的。

夜深了，街道上的行人慢慢减少，除了那些下晚班的打工人，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了，角落里的流浪猫也蜷缩在能避雨的地方憩息。

窗户猛烈的动静，吵得肖战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曾经过往的经历在雨夜疯狂的浮现脑海，逼迫肖战不得不回忆藏在心底的那些痛苦记忆。

肖战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离婚那一刻起，肖战仿佛成为了两人的累赘，他们都不愿意带着肖战一起生活，很快地，肖战的父母分别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肖战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继父对肖战并不好，连同亲生母亲一起，那是一段肖战不愿意再回忆的一段时光，因为实在是太不美好了，童年伴随肖战的，是无止境的谩骂，殴打，饿肚子，和干不完的活。

只要有一丁点令他们感到不满意，那当天肖战绝对会被自己的母亲或者继父关进小黑屋，饿上一天一夜，即便再怎么哭喊求饶，通通都是无济于事。

逃离那个令肖战感到窒息的家庭时，肖战也只不过才十六岁，到现在三十岁了，十几年过去了，肖战仍是忘不掉童年经历的那些事情，也从不敢去回忆。

那是一段对肖战而言极其痛苦黑暗的日子。

暴雨越下越大，风声猛烈的吹打窗户，肖战被吵得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无论怎么翻滚，肖战始终是难以入睡，明天有一个工作需要去面试，他不能睡得太晚。

肖战心底有些躁，心烦意乱的，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决定起床去煮一杯热奶牛喝。客厅的灯肖战没有开，借着房间里照射出来的微弱光源摸黑往厨房走。

视线不经意往沙发那边看过去，隐隐约约看见客厅沙发上有一道身影，肖战先是一惊，以为家里进贼了，反应过来家里多了一个人后，肖战知道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一定就是王一博，拍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找到开灯键，把灯打开。

突然亮起的光源让王一博一时间没能适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微歪着脑袋眼巴巴的望向肖战。

王一博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眼底青黑，额头上冒着点点汗水，嘴唇泛白没有血色，原本白暂的脸上，染上了一抹不健康的红。

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那么热才对，可是王一博额头上却渗出丝丝汗珠。

肖战没有戴眼镜，视线模糊不清，他站在厨房的入口，目光扫向沙发上的王一博，近视让他没办法看清楚王一博此时的状况，剑眉一挑，“你怎么还没睡？”

……

那边很安静，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肖战猜测王一博肯定是又没有佩戴助听器，耸了耸肩，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一点半，早上有一场面试，肖战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去管王一博，打开冰箱拿出之前买的牛奶，剪开盒子把牛奶倒入锅中加热。

等把热牛奶喝完，肖战眯着眼睛视线模糊的又看了一眼王一博，客厅里的灯他没有关，转身进房间睡觉。

工作日的早上，马路是拥堵的。

早上肖战给王一博备好早餐，留下一张纸条匆匆忙忙的出门了，时间上有点赶，让肖战无法停下脚步去欣赏这座城市的风貌，肖战只希望面试不要迟到。

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到了十分钟，肖战按照上面提供的地址找到位置，搭乘电梯开始赶往公司。

到达公司，前台人员告诉肖战负责面试的经理暂时有事，让他在休息区域等候安排，这样的行为让肖战感到些无语，既然安排今天面试，那为什么不提前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呢。

这些事情肖战也只能在心中吐槽一下，在休息区域等候的这半小时里，来面试的人逐渐变多，不一会儿的时间，休息区域已经坐了不下七个人了，然而面试迟迟没有动静，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候通知。

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小声议论了。

提早十分钟到达公司，结果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等到前台通知让肖战进去面试。

肖战眉头皱得紧，不论这场面试的最终结果如何，他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见到面试官那一刻，肖战和郭瑾年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愣。

“哟，是你呀，好久不见了，我的老朋友。”

郭瑾年扯了扯嘴角，盯着对方看，眉头跳动一下，笑得很虚伪。

“好久不见。”

肖战同样露出职业假笑，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郭瑾年，看样子今天的面试会很不顺利了。

“没想到啊，勤勤恳恳，业绩显赫的肖经理居然也会被公司辞退了。”

郭瑾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容望向肖战。

郭瑾年和肖战是前同事的关系，而且郭瑾年曾经在肖战手底下做过事情，肖战带了他有将近三年的时间，这期间肖战一直待郭瑾年很好，处处为他着想，交给了他很多本领和经验。

结果没想到后来的一件事情，让肖战感到了心寒，令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农夫与蛇，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发生，郭瑾年被公司以品行不端，作风不良给辞退了。

那件事情过后，肖战和郭瑾年的关系闹得很僵，郭瑾年对肖战一直怀恨在心，他认为自己被公司辞退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肖战，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

肖战对郭瑾年是期待的，他认为郭瑾年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只不过他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一直觊觎肖战经理的位子，而且郭瑾年做任何的事情往往都不喜欢考虑结果，这导致过程中常常会出现许多问题。

起初肖战还会帮郭瑾年兜底，替他解决过程中产生的问题，然而随着后来次数的增多，加上始终不安于现状的郭瑾年，野心一步一步被放大，想做坐上经理的心思越来越迫切，为了引起公司领导对自己的重视，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成功坐上肖战经理的位子，郭瑾年不顾肖战的反对，硬是揽下了公司的一个巨大工程。

郭瑾年做事散漫，偶尔会酗酒，那次的工程就因为他的酗酒，监工不到位，造成了人员伤亡，导致工程进度也因此暂缓，那次的事故让公司损失了很大一笔的钱财，就因为这件事，公司选择辞退了郭瑾年。

令肖战没想到的是，郭瑾年竟然会把公司辞退他这件事怪罪到自己身上，突如其来的背锅让肖战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谁能想到像肖经理这样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有一天也会被公司辞退呢。”

肖战抬眸去看郭瑾年讽刺的目光，轻呵出声，缓缓吐出四个字，“优胜劣汰。”

肖战心理承受能力相比较于郭瑾年，算高的，对于公司突然的辞退，肖战一开始是有点不接受公司给出的理由，但到了后来，肖战变得无所谓，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可眼下观察郭瑾年，肖战察觉到郭瑾年对于他，仍旧是有记恨的。

“说说你能给我们公司带来什么？”郭瑾年给自己泡了杯茶，斜眼瞥向肖战，语气漫不经心的。

肖战看了郭瑾年一眼，表情凝重，过会站起身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觉得贵公司这个岗位也不是那么的合适我。”

肖战性子软，说不了什么狠话，既然郭瑾年记恨他，那还不如直接放弃这个公司的面试，和郭瑾年这样不懂得感恩的人一起处事，肖战很难去保证郭瑾年不会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

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以后的顾虑。

说完，肖战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郭瑾年，转身就要走。

“肖战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公司吗？”原本趾高气扬的郭瑾年听见肖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视线缓缓往上移，凶巴巴的眼神对上肖战淡漠的双眸。

“郭经理…你现在应该当上经理了吧？”肖战回头对上了郭瑾年凶巴巴的眼神，目光依旧很冷淡，眼底带着点几不可见的嘲笑，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不可能听不懂吧？工作本来就是双向选择，我既然认为你们公司不合适，那就没必要继续接下来的面谈了，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狂什么，就凭你现在这个年纪，你以为你还会有更多的选择吗？本来我有意招聘你，你不要不识好歹，肖战。”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关照，不过我认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想一想你现在身上背着的债吧。”

肖战特意把“谢谢”两个字咬的很重，对于这个手把手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是农夫与蛇，说实话，多多少少的，肖战仍然是有点寒心的。

唇角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微笑，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怒气冲冲的郭瑾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可笑。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当初被公司辞退，完全是他自己作的不是吗。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揽下那个大工程，酗酒导致监工不到位，也不会出现有人员伤亡，工程的进度也不会因此而暂缓。

出了事就把责任抛到别人身上，丝毫不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认为自己有错，早晚有一天郭瑾年会因为自己这样的观念而付出代价。

不再理会郭瑾年，肖战离开了公司，今天这个工作明显是没可能了，再继续看看其他的工作吧。

出了大楼，早上已经停了的雨，现在重新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地上，散开之后不留痕迹。

抬头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撑开伞走在雨里，肖战打算走回去，这样可以在路上看看有没有店招小时工，找不到正式工作之前，做做兼职过渡一样是可以的。

裤兜里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肖战有些意外会是谁给他打电话。

除了前公司的同事，私底下知道肖战手机号码的人其实并不多，肖战的交友圈很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来往的朋友。

垂下眼睛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肖战不认识这个号码，干脆没有接，挂断了。

刚要把手机放回兜里，铃声又响了，又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

肖战沉默一瞬，低头盯着那个号码看了看，思考了几秒钟，按下了接听键。

“哪位？”

“不好了肖战，你赶紧来一趟诊所。”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肖战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张婶的声音。

肖战诧异张婶为什么要叫他去一趟诊所，心里虽然有点迷茫，但是肖战还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忙忙的赶往张婶报的诊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