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凌莫莫答应的毫不犹豫，格外的果断，因为他很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倒是不蠢。”

顾宸对人也有了一些改观，况且他已经查出来了，那日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和眼前的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从小被父亲丢弃在庄子里的见不得光的孩子，甚至连外室子都算不上。

他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母亲，又怎么会待见他呢。

“蠢的话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凌莫莫把手伸过去烤火，因为炭火没那么充足，可以看得到他的手上已经出现冻疮了。

一个又一个包，鼓起来，红肿着。

“那你现在过得也不是很好。”

顾宸一语中的，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如今人略有些凄惨的境地。

“那就说明我也不是那么聪明，有一点儿，但不多。”

凌莫莫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开玩笑呢，他看着人的时候，脸上有几分笑意，纵然是瘦，他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

“…你倒是实在。”

顾宸确实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让他有几分意外的。

“嘶……”

凌莫莫自己不小心手臂磕到了，疼的倒抽了口冷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宸倒也没有凑过去瞧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这里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自己造成了他如今的局面。

“没事儿，不疼了。”

凌莫莫其实还是有点儿疼的，他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到底有没有要带着自己离开这里的想法。

想来应当是没有的，除非自己能够给他带来一定的利益。

让他无缘无故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他或许不会做。

“你若是能够在二十日之内向我证明你的价值，我就助你离开这里。”

顾宸这件事情在心里头其实已经想了好一阵儿了，只是到如今才说出来，也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罢了。

“好。”

凌莫莫听到人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点点头，就好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您慢走。”

凌莫莫看着人站起身要走，自然是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一直目送人离开房间，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样精明的人，可不是自己能算计的，和他聊天自己都觉得累得慌。

房间里虽然不是很暖和，但是凌莫莫很会凑活，火盆里便没再加柴，任由着它烧着，也能暖和一阵儿。

抱着汤婆子，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莫莫就醒了，外头的大门传来了阵阵声响，不一会儿伺候的人就进来禀报。

“二公子，正院来人了，说老爷要见您。”

伺候的人恭恭敬敬的传话。

“知道了。”

凌莫莫坐起身，自顾的穿着衣裳，也不着急，他能猜得到那个便宜爹他想要做什么。

洗漱之后，披着斗篷就去了正房，正巧碰到自己那个便宜爹在用饭。

“父亲，母亲。”

凌莫莫恭敬的行礼，没办法，自己现在还没有能耐和他叫板。

“莫莫来了，用饭了吗？”

嫡母倒也端的一副慈母模样，就好像真的关心人一般。

“回母亲，还不曾用饭。”

凌莫莫乖乖的回答，心里头忍不住腹诽，送没送饭给我，你心里不清楚吗？

“那就坐下一起吃吧，锦玉，去给二少爷准备碗筷。”

“喏。”

锦玉得了吩咐，马上就给人拿了碗筷过来。

“多谢母亲。”

凌莫莫也一点儿都不客气，不用看都知道这里的早饭比自己那里不知道好了多少。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嫡母看着他落了坐，原本进府的时候还没那么瘦，如今又瘦了一圈，原本就瘦巴巴的，如今看起来更瘦了。

“是。”

凌莫莫也一点儿都没有客气的意思，用饭的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话，只顾着吃。

每一样他都尝一点，那么多菜，一点一点吃下来也就饱了。

“看着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五日后有一个诗会，跟着你阿兄去看看热闹吧。”

凌峰从凌莫莫进来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话，这是他在人进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是，儿子明白。”

凌莫莫面上恭恭敬敬的，但是在心里头偷偷摸摸的翻了个白眼儿。

连个大夫都不给请，是怎么好意思要继续利用自己的呢？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的话，那就退下吧。”

凌峰摆了摆手让他离开，如果不是这个儿子还能够有点儿用处，自己早就打死他了。

“是，儿子告退。”

凌莫莫恭恭敬敬的给两个人行了个礼，然后就慢悠悠的离开了。

还真以为这个地方自己稀罕待着呢。

刚出门他就咳嗽起来，房间里头当然是能够把这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爷，他这身子骨可以吗？”

凌峰的夫人微微的蹙眉，看起来像是不太相信人一样。

“等会儿就请府医过去给他好好瞧瞧。”

“时间还来得及，在春日之前养好就成。”

凌峰从心里头就没当凌莫莫是他的儿子，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他养着的一个可以为他铺路的玩意儿罢了。

………

凌莫莫离开了，所以当然不知道房间里头人的想法。

等到他慢悠悠的晃着回到自己的院子前时，就看到了已经好久没见到了的沈亦之。

“亦之阿兄安好。”

凌莫莫恭恭敬敬的给人行了一个礼，冲着人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想要靠近人，却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般顿住了脚步。

“莫莫，你受苦了。”

沈亦之在得到人被打的消息时就想要见人了，可是他没有办法。

“不曾，阿兄不要乱想。”

凌莫莫静静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看着人手上似乎是给自己带的糕点。

他询问的目光看向人。

沈亦之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他有很多的话想要和眼前的人说。

“阿兄送的东西我很喜欢，谢谢阿兄。”

凌莫莫没有靠人太近，就这样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又随意的聊了两句之后，凌莫莫就开始咳嗽起来，也就没有再继续和人闲聊，就回房去了。

沈亦之看着眼前人离开的样子，他多么想一把抓住人的手腕，然后问他愿不愿意相信自己一回。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有太多的顾忌，所以他到底还是没迈出这一步。

他想着反正以后会有机会的，等自己再有能力一些，就可以好好的保护他了。

很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呼……”

凌莫莫其实面对沈亦之，他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他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他的，可是他和自己相处的过程中，让自己了解了他的人格魅力。

前段时间自己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利用的话，自己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呢？

他想应该是会的，沈亦之真的是一个顶好的人。

但是，很可惜，他有大好的前程，不应该被自己拖累的……

“算了，不想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一想就觉得头痛。”

凌莫莫轻轻的揉了揉脑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那个便宜，爹说的诗会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主就是在这场诗会上遇到了主角攻，并且被他深深的吸引住的。

“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好看。”

凌莫莫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想要回榻上歇着去，他才刚站起身，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二公子，老爷让府医过来帮您把脉。”

伺候的人在门外这样开口说道。

“进来吧。”

凌莫莫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自己现在还有用处呢，可不得要找大夫好好的瞧一瞧。

若是送到别人榻上就嘎了的话，那应该多晦气啊！

自己那个便宜爹从来都没拿自己当儿子的，他把自己当玩物，是他用来打通官途的物件儿。

“二公子安好。”

大夫一边替人把脉，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来。

“二公子的身子虚弱，从小就没有养好，这冬日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为好。”

“若是吹了风，怕是要大病一场了。”

府医当然知道人的身体情况究竟有多糟糕，光是这些都已经是他挑拣着能说的说了。

“有劳大夫了。”

凌莫莫没有钱也没给人打赏，大夫开完药之后就领着身边伺候的人去熬药去了。

“咳咳……”

凌莫莫没等到药好，他就已经到床上睡着了，等到伺候的人端着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蜷成一团睡了。

“二公子，药好了，您先起来喝药之后再休息。”

伺候的人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够让凌莫莫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闻着就苦。”

凌莫莫从最后的人手里接过了药碗，就让人先退下了。

他一口气喝完了药，险些吐出来。

“呕……”

“真的好苦呀，不过还是没有我的命苦。”

翻窗而来的顾宸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