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藏在宋亚轩的呼吸里，他怔住了，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危险，太近。

灰色的片段闪过脑海，又是那股反胃感，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把人推开。可委屈的小孩早被拥抱治愈，先放开了自己，“文哥，谢谢，你真的很好。”

小小声的道谢，藏着害怕被发现的爱意。宋亚轩不贪恋刘耀文的气息，怕心跳露馅，毕竟刘耀文还有一段尚未释怀的过去。

“不哭了，回家吧。”

刘耀文握紧的拳头又无力的松开，他不想被回忆控制的，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惧意和排斥。

喉头翻涌的冲动被硬生生压回去，他不动声色的拉开些距离，但还是任由宋亚轩勾住袖子。

也不知道丁程鑫和马嘉祺现在在干什么，宋亚轩摸出手机，给丁程鑫发消息:丁哥，我们要回去了哦。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却没人注意到，很快又熄灭。

狭小的卫浴里只听见水声，冬天太冷，泡在盆里的手早冻僵了，寒意爬上裂口的纹路，泛红的指关节也略微发肿。

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冰水浸泡的僵硬麻木，马嘉祺像是习惯了一样，哈几口气暖一下，然后在身上随便蹭蹭，又继续刷鞋。

等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丁程鑫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难怪这么安静呢。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落的位置正好，浅淡的视线里，丁程鑫是唯一的明亮。

他慢慢走近，在丁程鑫面前蹲下，刚好可以直视男孩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半的脸，他的睫毛很长，颤动着投下扇形的阴影，好漂亮。

“怎么傻乎乎的，趴桌上就睡了，也不怕感冒。”马嘉祺揉了揉男孩的头，数落的语气很轻，带着丝无奈和妥协。

丁程鑫微卷的头发是褐色的，很软，手感很像他前年遇见的那只小猫。

想来他们倒还真的挺像，那只小猫也是这样，不设防的趴着，慵懒的没在光里。

马嘉祺看的入迷，愣愣的伸手，抚上他眼底的乌青，今天一大早就跑来了，昨晚怕是也没休息好吧。

他不忍心叫醒男孩，把人拦腰抱了起来，送到床上。动作很轻，就好像丁程鑫是朵娇弱不堪粗鲁的玫瑰。

他也确实是朵玫瑰，不管睡着还是醒着都那么漂亮，马嘉祺看着便移不开眼了。

给丁程鑫掖好被子，他本打算出去看会儿书，可刚起身就被拽住了。

“嘉祺......”丁程鑫睡的迷迷糊糊，把他手臂当成了抱枕，抓着不肯松，马嘉祺想把手抽出来，可一动丁程鑫就哼哼唧唧的表达不满，蛄蛹两下抱的更紧了。

这小狐狸睡觉也不怎么老实呢，无奈马嘉祺只能坐在床头陪着他睡觉，是迫不得已，也是心甘情愿。

他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像安抚一样轻声说道，“睡吧，我在。”

屋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依然没人注意到，对面的贺峻霖等了两分钟没见到回应果断选择放弃。

他抬头看着严浩翔“春机盎然”的餐盘忍不住皱眉，“你这盘里是半点肉都没有啊，小孩儿，挑食会营养不良的。”

严浩翔并不急着回答，把嘴里的生菜叶子咽下去才开口，“你光吃肉也会营养不良的。”

好一个你来我往极限拉扯，贺峻霖更来劲儿的。他笑着点头附和，然后一筷子薅走了严浩翔大半盘蔬菜，“那好办啊，咱俩匀一下。”

严浩翔看着空降到餐盘里的一大勺肉直接愣住，下意识的眨巴眼睛，戳了戳那堆肉肉，有点无从下手，这好像也有点太多了吧。

这反应落在贺峻霖眼里有趣极了，没想到严浩翔也有这么呆的时候啊，怪可爱的。

“你可要都吃完哦。”贺峻霖无意识的转动着食指的戒指，盯着男孩的眸子里也晕开些笑意。

“太多了，我......”

看严浩翔隐隐有要还回来的架势贺峻霖直接摆烂的靠在椅子上，眉眼间染上几分忧愁，委屈巴巴的开口。

“我不能吃太多肉，吃了就会胖，胖了就会被骂，你就跟我换换嘛，我不想被骂。”

严浩翔从没见识过贺峻霖那张嘴的厉害，只知道他是个明星，原来明星吃饭也有要求的吗？

他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的看着贺峻霖，“会被很多人骂吗?”

“嗯嗯，骂的可难听了。”

严浩翔好像想到了什么，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他说，“那我跟你换。”

“嘿嘿。”贺峻霖瞬间喜笑颜开，揉了揉严浩翔的脸，“懂事儿~”

严浩翔想了想还是拨回一小部分给贺峻霖，“但是你已经很瘦很好看了，多吃一点也没关系的。”

摸戒指的手顿住了，贺峻霖没说话，塞了一大口肉肉展示给严浩翔看，嚼嚼嚼的样子跟小兔子一样，把两个人都逗笑了。

丁程鑫迟迟没有回消息，宋亚轩不免有些担心，可刘耀文说有马嘉祺在，他不会出事的。

他们回到家，客厅却是空无一人，刘耀文想着把棉被先送到马嘉祺屋里，谁承想一开门便见到了“失踪”的两个人。

房间里很暖和，想来是马嘉祺终于舍得开空调了。

“马哥......”

“马嘉祺!”

没等刘耀文说完，跟在后面的宋亚轩就按捺不住了，他看着睡着的丁程鑫，不情愿的把声音压低了些，“你，你们干嘛呢？”

“程鑫睡着了，我不敢动，怕把他弄醒。”

“不敢动?丁哥睡觉很死的你有什么不敢......”宋亚轩骂骂咧咧的走近后又哑巴了，他不理解，丁程鑫以前睡觉也不抱东西啊。

“好了，别炸毛。”刘耀文揉了揉宋亚轩的脑袋把人捞回来，“我们先出去吧。”

“不是，等一下，你就在这干坐着?”宋亚轩走前还不忘挣扎一番。

“程鑫很好看，不会无聊。”

“马嘉祺!”

“宋包子，走啦!”

丁程鑫这一觉睡的很长，窗外渐渐暗了，画师把云彩涂成橘色，让光圈晕染，荡开一层一层，浓厚浅淡交替。

云层浅粉的尾端像偷喝了草莓汁，不过多久又会被烧的火红。

看来今天的黄昏会很美，马嘉祺低头看着熟睡的丁程鑫，冬季的黄昏短暂，他怕是要错过了。

屋外的宋亚轩在刘耀文的默许下悄悄摸进房间，想看看马嘉祺在干什么。

刚探了个头就被逮到了，“亚轩，可以麻烦你拍张照片吗？”

“拍什么照片?”见马嘉祺有事情求自己，宋亚轩被抓包的局促瞬间荡然无存。

“黄昏，今天的黄昏很漂亮，程鑫不会想错过的。”

“那好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当我不在。”宋亚轩看着马嘉祺叹了口气，丁程鑫想看什么样的黄昏他比男孩更清楚。

“啊?”

“哎呀听我的就对了，现在的你是想看丁哥也好，想看窗外也罢，跟着你自己走就行。”

宋亚轩是懂抓拍的，马嘉祺低头听丁程鑫呓语的那瞬间，两个人的发丝都在纠缠。

梦中轻语的男孩精致的像个在撒娇的洋娃娃，而马嘉祺温柔的靠近，红着耳尖倾听。

他们背后是被窗户框住的黄昏，不大的一格，是樱桃酒拽着香橙入画，橘粉缠绵间将近的晚暮送上点紫霞，又晕开化成海尼蓝。

丁程鑫唇间的柔软惹红了马嘉祺的耳尖不够，男孩难掩笑意和羞涩，脸颊都烧的滚烫。

他们的身影被光线勾勒，融在画中，所以相片也变得鲜活。

宋亚轩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失了神，他们确实是连黄昏都偏爱的一对。轻声退出房间，他想趁着晚霞未落幕，也和去刘耀文看一看橘色的地平线。

丁程鑫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习惯身子先起，脑子长睡，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揉了几遍眼睛都还看不清。

坐起来第一句就是满满的疑惑，“嗯?我瞎了吗?”

耳边传来轻笑，他感觉手里的温热动了一下，然后眼睛被蒙住了，“程鑫，闭一会眼睛。”

打开灯后马嘉祺过了一会才放下手，丁程鑫也终于清醒了，窗外已经洒满月光，彰示着夜晚的到来。

“都已经到晚上了啊。”他看向马嘉祺的眼睛里尽是惋惜，眼尾向下垂着，俨然是只失落的小狐狸。“嘉祺，错过黄昏了。”

“没关系啊，还会有很多个黄昏。”马嘉祺笑着揉揉丁程鑫的脑袋，他眼底的乌青消下去些了，这比看黄昏还要有意义。

“也对，我肯定会陪你看一场的，啧，不对，兴许不止一场~”

“那就多看几场吧。”

“没事儿的，真的不疼，不哭了好不好?”

两个人去客厅的时候宋亚轩正在给刘耀文处理伤口，小孩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怎么回事啊?”丁程鑫发现遇到刘耀文之后，宋亚轩是越来越爱哭了。

“我扯到文哥的伤口了......”宋亚轩知道自己不该委屈的，可就是忍不住掉眼泪。

“不怪你的，快不哭了好不好？”

刘耀文又安抚性的揉了揉宋亚轩的脑袋，刚刚看黄昏的时候小孩差点滑倒，他去拉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伤口了。宋亚轩一直在自责，他哄了好久都哄不好。

“亚轩，耀文可不常哄人啊，给个面子，不哭了。”

憋了好久才把眼泪憋回去，宋亚轩脸都红了，认认真真的给刘耀文换了药包扎好才堪堪稳住情绪。

也到该回家的时候了，丁程鑫像之前一样写下注意事项，反复叮嘱两人之后才带着宋亚轩离开。

赵海早就等在巷口，看着车慢慢驶远，不远处学校的上课铃也响起，马嘉祺依然被钟声吸引，他想今天应该还有时间可以补补功课。

而丁程鑫上了车才有时间去看手机，贺峻霖的消息，难不成查到马嘉祺了?

他兴冲冲的点进去，却看的一头雾水。

TinaHe:丁哥，小孩不爱吃肉怎么办？

丁程鑫犹豫了半秒。

DING:建议强喂。

又点开宋亚轩的聊天框，刚刚还在遗憾错过的黄昏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他看见相片里的自己抱着马嘉祺，不老实的“咬”上了男孩的耳朵，而男孩倾身伏下来，咫尺之间，可闻呼吸。

这不比黄昏好看，丁程鑫的耳朵也红了，相片里的景色很美，可他的目光就是停在马嘉祺身上，怎么都挪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