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不能在重华殿待太久，到了徐勉不得不进来请的时候。

　　“殿下，公子，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一个时辰过得实在太快，方才刚订立了永世同心的海誓山盟，如今便不知是生离还是死别。

　　肖战心底酸涩，却又不想再落泪引得王一博心忧。他站起身，轻声说：“我走了。”

　　王一博的手指摩挲过他分明的指节，在柔软的掌心轻柔地按了按，方才松开了手。

　　“走吧，让徐勉好生送你回去。”

　　肖战走了几步，他知道王一博的视线一直在身后缱绻地看着他，与心系之人在囚笼中相见又分离的滋味，他们谁都心如刀绞。

　　肖战突然转身扑进王一博怀里，他不肯抬头，在王一博怀中哑声道：“殿下，求你，活着。”

　　“为了我。”

　　王一博抬起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轻轻拍了拍肖战的脊背，像在哄伤心的孩童。

　　“我答应你。”他说，“我答应你，我会活着。”

　　“为了你。”

　　肖战抬起头，眼中清明，寻不出半分泪意。他重新站起身，走入密道，再未回过头。

　　…

　　“徐侍卫，今日送我来见殿下，是殿下吩咐好的吧。”一夜大起大落，肖战只顾着王一博的安危，直到见过了人，从重华殿中出来，在夜风之中，肖战才忽觉想明白了一些事。

　　“陛下要留殿下性命，却又不肯放过殿下弑君的罪名，故而以下毒解毒这种手段来折磨他。可他既已分明，想必早有万全之策。甫见时你也说，是他命你来看我，他明知我得知他身陷囹圄必要来寻他，若他根本无需我知晓此事，本就不该让你前来。”

　　“殿下这是，算准了今夜啊。”最后一声叹息似有似无飘在夜风中，徐勉张了几次口，最后也只能颓然道，“公子实在聪慧，什么也瞒不过您。”不过他还是有话要说，“还请公子万万不要因此恼怒殿下，殿下对您是真心的。”

　　“我怎会恼他。”肖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慧极必伤，殿下机关算尽，也未必真能料事如神，不要到头来，伤了自己才好。”

　　“公子…”徐勉觉得今夜的肖战太过不同，除去初听闻八殿下出事时的焦急和初见殿下时的泫然欲泣，他在剩下的时间里都表现得太过淡然、安定，仿佛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掀起波澜。

　　或许，这位肖美人并非如殿下想得那般闭目塞听。思及此，徐勉抬眼望去，正对上肖战一双明眸，安静的，直白的看着他。

　　“徐侍卫，我有些疑问，想说与你听听。”肖战看着徐勉，一字一句道：

　　“殿下心思细腻，性情沉稳，思虑周全，就算一时命途不顺，也万万不至于铤而走险。贩夫走卒尚且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何故要以命相搏毒杀一朝君主？”

　　“更何况，殿下一无朝堂之势二无调兵之权，即便侥幸毒杀成功，他也逃不出生天，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断不似殿下所为。”

　　没等徐勉开口，肖战继续说：

　　“殿下借助褚兰下得一手好棋，即便皇帝想杀他也不能，可这怎么看都像是亡羊补牢而非未雨绸缪，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是万全之策。”

　　肖战缓步走下来，走到徐勉面前正视他，低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弑君之局，筹谋已久，只是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才让殿下放弃了多年经营的大局，剑走偏锋出此险招。”

　　“我只是害怕，怕他稍有不慎，输的是自己的性命。”

　　最后一句，肖战已不是面对徐勉，仿佛是自己喃喃之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徐勉长叹一声，殿下，当真从未看错过人。

　　“公子恕罪！”徐勉单膝拜倒在地，“属下愿将实情一一禀告公子，不敢有所隐瞒，但求公子，可怜殿下如履薄冰二十载，不要怪罪殿下。”

　　谁知肖战只是扶起他，轻轻摇头，“徐侍卫言重了，肖战并非愚笨透顶之人，殿下所为，我多少能揣测几分，他不让你说，自有他的道理，今日之事，不过是我忍不下心看他受苦，故而妄自揣度。待徐侍卫回去见到殿下，皆可悉数告知他，若他自己想说，自会自己告诉我，若他不想说……”

　　徐勉怔怔看着他，却见肖战露出一抹苦笑，“若他不想我知道，自有他的道理，我…不问了就是。”

　　“只需让殿下保重身体，千万珍重便好了。”

　　徐勉跃上铜雀台屋檐时已近熹微，他忍不住回头向下看了一眼，冬日的黎明最是冷冽，可肖战一袭单薄的白衣，立在院中四季不老的松树下，风吹过来，仿佛翩然欲去，不恋人间。

　　这样的人，到底是用情至深，还是…早已没了动情之能。徐勉想不通。

　　他想到离开时肖战突然拿出王一博赠他的香囊问他：“徐侍卫，听闻琰妃善制香，这香囊不知有何功效？”

　　他低着头，只能恭恭敬敬地回答，“属下不知。”

　　肖战抚着香囊上“竹报平安”的绣样，轻声说，“我少时喜欢看些奇闻轶事、野史杂谈的话本子，曾经在一本西域游记里看过：‘西域诸民，素善制香，其香料配方良多，不乏有安神、清明、解毒之效。其大能者，能配香料，解百毒’，不知道琰妃娘娘赠予殿下的香囊，是什么效用呢？”

　　徐勉一僵，他抬头看向肖战，肖战却对他轻轻一笑，“长日无聊，闲话说多了，徐侍卫莫嫌我絮叨。”

　　“徐侍卫好走，我就不送了。”

　　森森宫殿已在破晓时分有了苏醒的痕迹，洒扫的宫人开始清扫长街永巷，徐勉蓦地打了个冷战——

　　肖战，他原来，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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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战战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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