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后的镜子,陆瘵远突然看到了高哲的左腿一直止不住地颤。
思考片刻,他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心中窃喜:林祥下手可真不知轻重,如此时刻,这不是摆明告诉我他是间谍吗?真是愚不可及!
饶是如此,他还是赶紧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上前扶高哲让他坐下,“高哲大人,您这腿是怎么了?”
“我前几天……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妨事,不妨事!”
高哲低下头故意躲着陆瘵远那极其关切的眼神,就连扶他的动作都被有意无意地避着。
不经意间,他碰到了陆瘵远的左肩,感受到它异于平时的厚度,心里也多了些许想法:想来天姬这次是任务失败了吧,这样林祥对我的依赖就会更大,给我的好处也就越多!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
原来,那天他没有直接离开林家,而是躲在暗处,听完了所有林祥和天姬的对话才离开。如今的他,可谓是两大冠族最高权力者的心腹,若是周旋得当,他便是最高权力的真正掌握者。那样一来,针尖对麦芒的陆林二家可就成了他手里的傀儡。
想到这,高哲越发心花怒放,就连自己的表情都不大受控制。
“嘶……”陆瘵远咬牙忍痛,但仍旧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陆副家主,你这是怎么了?”高哲趁机反客为主,“这是受了什么伤,是林家那些贱胚子干的吗?”
“我也不知道……”只见他的表情越发无辜,甚至嘟起嘴轻声叹息,“唉,估计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打了黑枪。不过,我会让他付出等量代价的!”
听了这话,高哲差点笑出了声。他起身,扶陆瘵远回到座位上,并装着好言好语地关心陆瘵远。
“那您可千万要小心,当年周家家主周玉麟就是被林家的天姬狙杀。至今想想仍是心有余悸啊!”
“是啊!”陆瘵远认可地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手表,“多谢大人提醒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就先回去好生休息,可别耽误了明天的组阁会议才好。”
高哲立即起身,向他微微行礼,“那属下先行告退,只是这纸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回去您就知道了!”陆瘵远嘴角轻扬,然后笑而不语。
“属下知道了!”高哲默契地回以微笑,然后就默默退出了房间:哈哈哈,我已经有些期待接下来两个家族会被我如何戏弄了!
刚出门,他就看见魏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高哲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
目无尊者的老家伙,该轮到我来好好羞辱你了!
他上前一步,朝魏成轻蔑一笑。
“魏成,可惜啊可惜。即便你在陆瘵远身边待了这么久,也依旧是不得信任。”高哲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故意往地下扔了一堆废纸,“那就麻烦魏成大人清理了!”
魏成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默默蹲下,捡起地上的垃圾,轻轻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陆家上尊下卑的传统果然不假!”高哲故作可惜地斜瞥一眼魏成,“这是您当年教我的第一课,如今我便原封不动地还给您!您可满意?”说完,他头都不回地就转身就离开了。
魏成只是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待高哲一离开这一层,陆瘵远的声音就从门内传出。
“委屈你了,快进来吧。”
“是,少爷。”他推开门,就看见陆瘵远厌弃地把肩上缀的几颗珍珠给扯下来,捏成了齑粉,“您这是……”
“我嫌脏!”他从桌上拿起一粒,随手扔给魏成,“去把它交给华叔叔吧,让他帮我好生处理。”
魏成接过珍珠,才隐约看到上面针眼大小的监听器,顿时一阵欣慰:真不愧是少爷,看来少爷已经知道了林祥的决定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他抬起头,才看见陆瘵远趴在桌子上,几乎快要睡着了。
见到这样的陆瘵远,魏成也是于心不忍,索性说:“那我们先回家吧。”
“嗯。”陆瘵远疲惫地点点头,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秋天的夜来得越发早了,他们刚到家,天就已经黑了。
陆瘵远缓缓地走着,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厌恶自己过大的私宅,要走那么久,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他一下就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魏成,帮我再包扎一下伤口吧。”
“是,少爷。那您的衣服上到时候再缀些什么呢?”魏成替陆瘵远换下衣服,果不其然,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从抽屉里拿出绷带、酒精和棉签,准备给陆瘵远再次包扎伤口。
“用月光石吧。”他说话的同时,魏成就已经拆下被浸红的布子,开始拿酒精给伤口。
没过几分钟,陆瘵远皱皱眉头,“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陆瘵远也没有多喊一声,只是转过头,紧紧握住拳头。他向来如此,所以的事尽可能地自己扛着,不让身边的人担心他。
许久,魏成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好了,少爷。”
陆瘵远这才睁开眼,起身就往卧室去了,“今天我就先休息了,你替我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
“是,少爷……”魏成深鞠一躬,无可奈何地看着陆瘵远像丢了魂一样地走着。
小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的一生注定不凡,所以必将遭受非凡的苦痛……哪怕你不想,这也是你注定的宿命。
彼时在学校里,还没到晚自习,班里除了华鸢就没别人了,王穹晞趴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旁边的空座位上瞟。
下午的话还在王穹晞的脑中不断盘旋,他不能理解陆远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还说了那许多伤人的话。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担心。
“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吧?既然他都这样了,以后离他远点就好了。”
他摇摇头,一只手捂住胸口: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难受,好不开心。即使是温阳去当龙昊的狗腿子时,我都没有这么难受……
“真是少见,我们的数学小王子在思什么春呀?”
他抬起头,就看到华鸢坐在对面,满是好奇地看着自己。
“什么啊?别乱说!”王穹晞虽然生气,也没有乱发脾气。
“你和他怎么了?”华鸢向前一探,“他又去哪了?怎么都没回来上课啊?”
“他……他受伤了。”
“受伤!他还好吗?”华鸢一下就从座位上腾起来,猛地一震桌子,“他后面去哪了?”
“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啊?他那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有什么可关心的?”王穹晞还是第一次见到华鸢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怔了片刻,才勉强冷静下来:“听他说今天有一年一度的家族会议,他在魏成叔叔那里处理完伤口,就被送去开会了?”
“开什么会啊,你听他瞎扯!明明就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的伤。”刚说完,华鸢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哥哥刚才才交代过的,我居然又乱说话……
“什么?”王穹晞已经被刚才的话惊呆了:那他骂我的话也都是假的了?他为什么要这样?
知道说错话的华鸢故意往窗外望去,又自责又心疼:骂穹晞哥是为了让他免得被拖累吧。哥哥,你怎么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他……他到底受的什么伤?”华鸢一直看着外面,一点都不敢看王穹晞。
“可能是枪伤,还有一些其他的伤口。”
听到“枪伤”两个字,华鸢的最后的镇静也被打断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冲出了教室。
她心急火燎地拿出通讯器,按下那串熟悉的字符,等着陆瘵远的回应。
不知不觉,她的泪珠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掉了:难怪哥哥刚才给我说话的时候状态那么不好,他又是中了枪伤,又是强忍着心痛去骂穹晞哥哥,还和林家在那里勾心斗角。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我真没用!
那边一直没有回应,只有循环不断的“嘀嘀”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您稍后再拨……滴嘀嘀……嘀嘀嘀……”
下一刻,通讯器就被迫中止了。
华鸢又立刻再次拨了过去:为什么,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结果不出所料,又是徒劳。华鸢的心已经被吓得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又继续打了几个,结果都没有接。
“哥哥,你怎么这样啊!”她朝着窗外大喊,可除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黑暗,没有回应了她。
华鸢放弃了,她不知道该继续做些什么。告诉王穹晞真相?陪哥哥把戏做全?现在去看哥哥?后面见到他再痛骂他一顿?她很凌乱,乱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就在这时,她的通讯器响了,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是哥哥的电话!
她立刻接通,“哥哥,你没事吧?”
“喂,是鸢儿吗?我是魏成,小远已经睡下了。是有什么事吗?”
“哥哥……他还好吗?”她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他很好,鸢儿放心。我是轨迹的盗贼,是决计不会让小远的命受到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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