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你说我们就这样不跟师尊说一声便走了,他一定很着急。”段晓深看着正在仔细挑选糖葫芦的萧长安和陆离,颇为担忧。
他?担心?
陆离忍不住嗤笑一声:“师姐莫要担心,咱们又不是三岁孩子了,师尊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长安难得和陆离站在统一战线:“就是就是,咱们整日呆在酌泉宗,人都快学傻了。”
“我和陆远舟好不容易才争取来了这么一个机会,咱们三个可要好好珍惜。”
段晓深眼中忧虑之色不减,可是见到其余两个玩得欢天喜地,便也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
“呶,师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陆离递给段晓深一支金步摇。
萧长安从身后探出头不满道:“明明是我给师姐选的。”
段晓深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师弟,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木讷,终日不怎么爱说话,也极少有人送她礼物。
见到这支金步摇,段晓深脸有些泛红,不好意思道:“好看。”
陆离和萧长安自然是知道这位师姐的脾性,便不再多说,只将金步摇塞进师姐手里,远远挥手:“师姐你好好玩玩,我和萧短短寻些酒喝。”
苑川的美人酒,最为清香。
酌泉宗并非什么仙门大家,顶多算是一个中等门派,因此对于饮食上的要求并不如其他家族一般,需要辟谷。
这也成就了酌泉宗美食遍布的一个称号。
可惜白冰砚门下弟子不同,他修的是无情道,自然需要从饮食方面有所注意,因此听雪阁——玄华子长老座下徒弟终日吃的只有——
一盘豆腐,一个馒头,一碗清水。
即便是在家里混得不好,陆离在来酌泉宗以前吃得也好于这个千倍。
既来之则安之,陆离也只能忍痛割爱,入乡随俗。
萧长安也是如此,本来一个酌泉宗少主的身份,山珍海味什么不可以挑!
可谁让他是白冰砚的弟子呢?
今日来到苑川,得需趁着白冰砚不在,好好放纵一番。
段晓深自然是明白他们俩的“苦衷”,也不再阻拦。
她手里握着两个小师弟送的金步摇,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忽得,她见到桥上躺着一个乞丐,身着破烂,皮肤黝黑,就像是好几年没有洗过澡似的。
只见他懒洋洋地躺在桥上,过路人不是一脸嫌弃便是急匆匆绕道走开。
更有甚者,小孩子随意往他身上丢石子,却也无动于衷。
段晓深从八岁起便留在酌泉宗,几年来极少下山,自然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可她一向胆怯,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制止。
如此抛头露面的事情,段晓深做起来委实有些害怕。
可是眼见顽童变本加厉,周围人还是置若罔闻,冷漠离去。
段晓深一咬牙,鼓足勇气,挡在乞丐面前,闭上眼睛对那一群小孩喊道:“打……打人是不对的。”
这绝对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比较严厉的措辞了。
乞丐只是觉得砸在身上的石子没有了,抬眼一看,便看到一个手执长箫的粉衣少女挡在面前,明明见义勇为却好像自己理亏似的闭上眼睛。
乞丐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这乞丐是你什么人?”打头的一个小孩子冲段晓深嚷道,“我们自己寻乐子,碍着你什么事了!”
段晓深涨红了脸,她哪里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诡辩,又一咬牙,心里抱着豁出去的念头道:“反正打人不对。”
可惜声音弱弱的,没有什么气势。
谁知那小孩却忽然抄起一把石子丢来,段晓深一愣,她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会如此顽劣。
印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段晓深睁开眼睛,便见到是那乞丐挡在身前,一时惊愕:“你……”
乞丐微微一笑,抄起一把石子丢向顽童,几个小孩顿感疼痛,呜呜哇哇哭着跑远。
“人予我三分,我必报他十分。”乞丐轻轻笑道,声音冷漠不失温柔。
段晓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没头脑地来了一句:“你……可要银两?”
“哦?”乞丐凑上前去,样子有些轻薄,“我很像要饭的吗?”
他的眸子很黑,像是盛满了星光的夜。
段晓深会错了意,以为他觉得是自己轻视,忙摆手否定道:“不不不……抱歉抱歉。”
段晓深这时才发现,他虽然身着破烂,可身上的气质,却是很多富家子弟都不能比拟。
他背过身去,轻笑一声,“抱歉什么。”
继而道:“多谢姑娘出手,我所言的三分乃是恩情,待得他日有缘,我必回报姑娘七分。”
说罢便信步而去,段晓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挪了一下步子,又是觉得有些丢人。
“陆离和萧长安两人呢?”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段晓深一惊:“师尊?”
回头果然撞上了白冰砚一张冷冰冰的脸,结结巴巴道:“他……他们二人说……说去去便回。”
饶是段晓深有些榆木头脑,却也明白万不可吐露二人喝酒的事实。
“哼。”白冰砚拂袖,“怎得连你都会骗人了!”
谎言被拆穿,段晓深一时羞愧,低下头不再言语。
白冰砚在系统的悉心调教下,对于听雪仙尊的神态动作已模仿得差不多有九分相似,心中不会怪罪段晓深,嘴上却是万万饶不得人的。
正在段晓深无地自容之际,陆离和萧长安乘兴而归。
“师尊好。”陆离大大方方地施了一个礼,却莫名地有些假正经。
“拿来。”白冰砚道。
陆离:“什么?”
白冰砚:“酒。”
萧长安抢先要说些什么,却被白冰砚一个眼神立马吓了回去。
倒是陆离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萧长安,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微微翻动,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白冰砚将陆离藏在衣服里的两瓶酒勾了出来,随手抛向桥下。
“哎哎……师尊……”陆离依依不舍,苑川物价很贵,两瓶酒已经是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说不心疼是假的。
暴殄天物啊!
看着自己的积蓄真真正正的是打个水漂,萧长安和陆离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别提有多难过了。
“走吧。”白冰砚道。
“去哪儿?”三人疑惑。
“泰休峰。”看着三人一脸迷茫,白冰砚恨不得拿出“谁让你们不好好听课”的态度,压了压心中“怒火”,平静道:“孟迟留所托。”
在路上简略说了泰休峰的事,陆离和萧长安听得昏昏欲睡,倒是段晓深一心一意。
陆离心道:有你听雪仙尊在,怕什么。
白冰砚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此事不可掉以轻心,小心为好。”
随意叼着一棵狗尾巴草,陆离故作正经:“明白!”
根本没有半分认真听讲的样子嘛。
到达泰休峰脚下的时候,天色已晚,白冰砚眼前愈发模糊,怎么都穿书了,这夜盲症的毛病还是没好?
不禁心下苦恼,只得掌心轻轻托起一团火焰照明前方,身后跟着三个小徒弟。
感觉自己都快成了西天取经的唐僧了……
四人继续向前走去,可是越往前走,寒气便愈发刺骨,白冰砚本就畏寒,如此一来更是止不住打颤,只是强忍着才不被人发现,心中暗暗埋怨这病怏怏的身体。
掌心火焰忽然迅速摇晃起来,白冰砚心道不好。
“师尊,周围有古怪。”段晓深低声道。
段晓深胆小,却也因此一心扑在修行上,是同辈的翘楚,面对这种情景,她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嗯。”白冰砚展开不归,面色凝重。
他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应对这次的任务。
想起书中所写,白冰砚凭着记忆捏出三朵白光流转的莲花。
萧长安诧异:“师尊,这是什么?”
“追踪咒,将其融入你们骨血,我便可以凭借此物找到你们。”白冰砚解释,其实,还有后面一句——直到你们或我,一方死去。
“那我们也可以随时找到师尊吗?”陆离看起来很兴奋。
“嗯。”白冰砚应了一声,随即驱使莲花融进三个小徒弟的身体。
眼前的风沙越来越大,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
“师尊……”陆离刚想开口,尘土立马扑面而来堵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白冰砚设下一个结界,“它在周围。”
四人看着结界外狂风大作,落叶漫天纷飞,均是心感不妙。
低阶邪祟,可控花草,尚不能呼风唤雨;中阶邪祟,只可微微搅弄风云;高阶邪祟,翻云覆雨不在话下。
按照如今的形势,怕是不好应对。
白冰砚心中暗暗一惊。
风沙骤然加强,混合着若有若无尖锐的笑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忽然,一支箭穿过呼啸的狂风直直射向结界,按说,以听雪仙尊的灵力,区区一支邪祟之箭奈何不了什么。
可是偏偏白冰砚此时只能凭借听雪仙尊的条件反射来支撑,能力自然大打折扣。
不消说,结界破碎的一瞬,狂风猛然灌入,呛得白冰砚不住咳嗽。
早知道这么危险,我就不来了……
自己作死不说,还要带上徒弟作死……
“什么鬼,这么放肆。”萧长安呸了几口沙子,不住骂道。
“师尊,小心!”段晓深一声惊呼。
白冰砚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说人不人,说鬼不鬼的生物正朝他扑来。
那东西披头散发,虽有着人形,却以四足行走,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
“尸灵!”白冰砚霍然记起,书中对“尸灵”这种生物的描述。
尸身不腐,怨气成灵。生前光明,死后阴暗。不入轮回,待人有缘。
所谓尸灵,便是含冤而死的人,怨气太重,以至于不能堕入轮回,只能在阴暗之地成鬼,谋取活人性命平息怨愤。
反手一个不归投出,将那尸灵扑远,白冰砚心中却是更加不安。
原本尸灵这种东西只是低级邪祟,虽说谋取活人性命以发泄愤怒,可是平日决计掀不起什么大波浪,更不用说翻云覆雨。
这泰休峰里的东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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