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寒意越深，白冰砚的牙齿开始微微打颤，以至于手心的火焰忽明忽暗。

　　白冰砚忍不住问道：“陆离他们……到底在哪儿——喂，系统，不带这么罢工的！”

　　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

　　沿着莲花的指引，白冰砚心中忐忑，向前走去。

　　“萧短短！你无耻！”愤愤的叫骂回荡在整个山洞里。

　　“你才无耻！”

　　是陆离和萧长安！

　　白冰砚立刻寻声过去，经过七拐八绕的通道，豁然开朗。

　　眼前的一幕却让白冰砚心凉了半截。

　　萧长安和陆离二人被结结实实绑在山顶洞上方，下面是细细碎碎的冰棱，泛着冷冷的光。

　　若是掉下来，不被冰棱戳得千疮百孔才怪！

　　“师尊！”见到白冰砚，正在斗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叫道。

　　“长安！陆离！”白冰砚飞身上前，可谁知刚到半空就被一道屏障结结实实地挡了下来，强大的反弹使得白冰砚一阵趔趄。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师尊，有人把我们绑在这里，他说……”见到白冰砚来了，萧长安欲言又止。

　　白冰砚道：“谁把你们绑在这里？说什么？”

　　正在此时，二人的绳子又向下降了几分，离着冰棱越来越近，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的两个徒弟置于死地。

　　萧长安脸色惨白，看看陆离，又看看白冰砚，神色复杂，终究摇了摇头，缄口不言。

　　这是怎么了？

　　系统，系统，你说话啊！

　　怎么总是关键时候失灵？！

　　“白仙师，好久不见。”山洞里回荡起一阵飘缈的声音。

　　“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仙师的两个徒弟，生死命运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那声音阴恻恻的，让人听了浑身汗毛倒竖。

　　预感到心中不妙，白冰砚说话有些气息不稳：“什么意思。”

　　“请仙师选择——留下哪一个徒弟。”

　　选择？什么意思？

　　哪里受到过这种威胁，白冰砚转念一想，冷笑道：“我如果不选呢？”

　　“两个都死。”声音云淡风轻，像是随意捏死阿猫阿狗。

　　堂堂听雪仙尊，还会怕你不成。

　　白冰砚不信，一把不归剑刺出射向那道结界，同时飞身上前，准备再次攻出。

　　可谁知第一剑刚刚触碰到结界，白冰砚立刻感受到胸前一股强大的冲力袭来，瞬间支撑不住，白冰砚重重地砸在地上，喉咙里传来一股血腥。

　　“师尊！”陆离和萧长安齐声惊呼。

　　“无碍。”白冰砚咬咬牙，用力咽了下去，脸色已成了灰白。

　　不归反弹，直直插到白冰砚身旁。

　　结界光滑如初，连一道裂缝都没有。

　　“白仙师，莫要做无谓的挣扎。你是大名鼎鼎的听雪仙尊，应当懂得，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

　　可恶啊。

　　白冰砚踉跄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努力站直身体，装作没有事的样子。

　　此时，白冰砚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节？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那种一男救二女的俗气套路？

　　早就说了这本《魔尊踏仙》情节古怪，不亲身经历真的体会不到其中的奇葩……

　　选……谁？

　　“主人，选择萧长安活下来。”沉寂多时的系统终于说话了，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冰砚回应：“为什么，不应该救主角吗？”

　　系统什么也不解释，只淡淡回复：“选择萧长安活下来。”

　　劣质系统！

　　“白仙师，可考虑好了？”空荡荡的山洞里回荡着幽幽的声音，宣示着死亡倒计时。

　　绳子又向下降了几分，陆离和萧长安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谁都没有多说话，眼神中却都是掩不住的希望，亮晶晶的。

　　此时，白冰砚蓦地明白系统的意思，他的目的，是让陆离成魔，自己作死值达到100，若是在这种关头选择了萧长安而非陆离，那么这个小弟子的心中一定会彻底对自己失望，这应该，算是真正的作死吧……

　　“bingo。”系统难得地响起了欢快的声音，“主人答对了。”

　　真的是这样啊……

　　“那……我如果选择了萧长安，陆离……到底……会不会死。”白冰砚心中很犹豫，洞底的冰棱，绝非善茬。

　　系统沉默了一阵，缓缓道：“非死即伤。”

　　白冰砚急了：“什么叫做‘非死即伤’，你若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为什么要把陆离放到这样的一个境地？”

　　他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小徒弟亲手推向深渊。

　　可是转念一想，系统……为难的哪里是陆离，明明是自己——既要保住陆离不死，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护他。

　　自己的这个师尊，做得还真难……

　　“仙师……”那个声音有些催促的意味。

　　不能再拖了！

　　“萧长安。”白冰砚几乎是低着头，从牙缝里把这几个字挤出来，“我选——萧长安活下来。”

　　他不忍心看陆离眼中的失望，那双眼睛，本来像盛满星光的夜，如今，却成了一潭死水，混杂着惊讶，不甘，伤心，还有，恨。

　　在听到了白冰砚的选择后，萧长安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束光，而后却是有些愧疚地望着陆离，他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是什么也没说。

　　忽然，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白冰砚喊道：“师尊！别选我，选陆离！”

　　陆离惊愕。

　　“师尊，陆离，选陆离！”萧长安的眼神坚定。

　　“你莫要说话。”白冰砚淡淡道，就在刚才，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站直了身体，白冰砚朗声道：“你听到了吗——我说，我选萧长安。”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回荡不止，“仙师还真是疼爱萧少主啊。”

　　白冰砚不想和他废话，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施行：“我有要求，你先把萧长安放出来，让陆离昏迷——我不希望，我的徒弟痛苦。”

　　“师尊……”陆离喃喃道，眼中已经近乎绝望。

　　系统：“作死值加10。”

　　白冰砚暗道：“真是……不合时宜。”

　　“好！”话音刚落，几乎是一瞬间，绑住萧长安的绳子仿佛活了一般，用力一甩将他直直甩出结界。

　　陆离却直直下坠。

　　同时，白冰砚飞身上前，趁着萧长安通过的那一刻马上闪入结界，迅速接过下坠的陆离。

　　“师尊！”萧长安一声惊呼，只见白冰砚重重地摔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冰棱中，一身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陆离在他的怀中，却是早已安稳睡去。

　　“师尊！”萧长安泪光闪烁，拍打结界，却很是无力，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结界内的师尊和师弟。

　　白冰砚本来一直强忍着，把瘀血往肚子里咽，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涌出，衬得他面颊更加苍白。

　　反正不死之身，怕什么。

　　白冰砚心里安慰着自己，妄图转移疼痛。

　　“唉。”那声音长叹一声，似是感慨，“仙师何必如此，几年未见，仙师怎的一点儿都没变。”

　　“我们……可是认识？”白冰砚挣扎着想站起，却终究没能成功。

　　“见过，很早以前了。”声音逐渐减小，像是说话的人在慢慢走远，“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仙师……请自便。”

　　话音刚落，结界冰棱骤然消失，萧长安连忙冲进来，扶起脸色苍白的白冰砚。

　　触碰到白冰砚的一瞬间，萧长安只觉得手上一阵冰凉，像是摸到了冬天中的冰雪。

　　“师尊……”萧长安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

　　借着萧长安的力，白冰砚勉强站起来，背上的鲜血将整件白衣浸透，手上也残留着斑斑血迹，不得不说，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极了，肯定十分不符合听雪仙尊的人设了。

　　然而，系统并没有什么回应，白冰砚也没空思考这个劣质系统到底要干什么。

　　“去，把陆离扶起来，我们出去。”白冰砚摸着萧长安的肩，轻声说道，疼是真的，可是，他也不想看到萧长安泪汪汪的样子。

　　他默默安慰自己，好歹，赚了一点作死值吧。

　　前世，他不能保护自己的学生安安稳稳，虽然陆离只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毕竟称自己一声师尊，又怎能，放任不管。

　　“师尊为何不让陆离知道。”萧长安有些哽咽。

　　“长安，为师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陆离问起，你就说，是你，救了他吧。”白冰砚咬着牙道，渗到骨髓的疼，还是挺难忍的。

　　“为什么……”萧长安愣愣的。

　　“听话……有些时候，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白冰砚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知道，萧长安应当会听自己的。

　　“是！”萧长安想说得有底气些，可是并不太成功，他又啜泣着问道：“师尊，我们能出去吗？”

　　“可以的，他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会为难我们。”

　　许是看到白冰砚紧皱的眉头，萧长安立刻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扶起陆离，像一只小狼狗般，跟在摇摇晃晃的白冰砚身后。

　　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岔路莫名其妙都消失了，只留下一条，笔直通向前方。

　　快到洞口的时候，白冰砚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喝道：“谁？”

　　萧长安惊愕地盯着身后，只见一个身着华丽的少年从岩石后面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

　　“孟小公子？”萧长安惊愕。

　　“萧师兄好，白……白仙师好。”孟惊鸿从岩石后面走出，蓦地瞪大了双眼，“仙尊……仙尊为何……”

　　孟惊鸿看到白冰砚如此重的伤，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是，听雪仙尊在修真界的地位，绝对值得推敲。

　　谁可以把他伤害至此？

　　孟惊鸿不惊讶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