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遵从玲子的意愿,一直都在四处闲逛着。
活得,也算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咳,只济贫,不劫富。
存折里的确每年都有一笔钱汇进来,物价不同,汇款也随之改变,数额大得足够我一日五餐,顿顿鲍参翅肚。但我只有在帮助他人的时候会动用存折里的钱,因为这钱是玲子挣来的,花她的钱去帮助别人,能帮玲子积攒功德。至于我自己的衣食住行,勉勉强强过得去就好。
玲子的钱,我受之有愧。
我会去找一些工作,比如发传单,比如餐厅酒店或者超市的服务员,但都不会做长久,因为我不想让普通人发现我永生的秘密。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坏人。
我这样防御能力极高,却没什么攻击能力的游侠,没能太潇洒,遇到坏人,大多都只能正面苟过去,然后背地里使坏。
我还交到了一个勉强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那是一个很神奇的人,能力多得可以称之为神,然而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而且周围环绕着他的家人和朋友,我无意打扰他“普通”的幸福生活,他也给不了我想要安定的感觉,所以我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又继续飘荡。
现在,我来到了横滨。
“怎么办,快没时间了。”
我看了看手机,很是着急。
我找到一家看着比较清冷的宾馆,匆匆地开了一间房,进去放好行李,然后换了身衣服,戴上面罩,偷偷地摸到了天台。
我惊喜地发现,这家宾馆的顶楼,竟然没有锁,也没有保安看守!
“哒,哒哒。”
我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天台上响起,伴着呜呜的风声,像是一首简单轻快的小调。
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惊,以为是保安,然仔细一看,发现不是。
因为他没有穿保安的制服,而是穿着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英伦风搭配,咖色长款风衣的衣摆随风轻轻摆动,他鸢色的眸子朝我望过来,让我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敢肯定,那时,他的目光是冰冷而淡漠的,没有丝毫情感。
但刹那间就变了,带上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有种在酒吧里泡妹子的渣男的感觉。
不过,我没时间管他在干嘛了,身体里一股灼热感开始涌动,催促着我时限的到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
我推开他,跑到阳台边,确认下方没有什么人会被高空抛物给伤到后,果断地跳了下去。
在短短的四秒多的时间里,我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小哥哥,脖子上,还有手上,好像都缠满了绷带。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不过正常人在这热闹的日子里也不会跑到这种冷清的天台发呆。
他不会是来自杀的吧?
该死,我要是能多观察一下就能阻止他,日行一善了。
希望他看到我那短暂的惨不忍睹的死亡现场的画面后,能打消自杀的念头吧。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停止了思维,陷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顶楼的男子怔怔地望着我扑下去的方向出神。
“嘭!”
又一声巨响,半开半合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一名穿着工整的草绿色头发男子步入这个安静的天台,一脸暴躁:“太宰!你果然在这里,你这呆子!”
太宰治笑嘻嘻地转头看向他:“哦,国木田君,辛苦了~”
“你以为是谁害我这么辛苦的!你这个自杀狂魔!你到底要把我的计划扰乱到何种程度才肯善罢甘休!?我们今天是接受委托来调查……”
“可是,刚刚有一个美丽的小姐从那里跳下去了。”
“纳尼!”国木田独步顺着太宰治指的方向跑去,然后向下望,因为距离过远,戴眼镜的他只能看到模糊的鲜红的一片。
“你为什么不阻止?”国木田愈发暴躁,“确定是自杀吗?看着有没有像服药的样子?跟这家店先前的凶案会有关系吗?”
“已经报警了,等警方确认死者身份和他们的验尸报告吧。”太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说不定她真的有服药呦,国木田君。我不是不阻止,而是来不及阻止。”
“她的那种迫切,那种求生的渴望与惊惶,完全不是一个自杀的人该有的眼神呢~”
“呵,”惋惜生命之际,国木田不忘吐槽太宰,“你这自杀狂魔也没有那该有的眼神。”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在这家宾馆刚开的房间里。
重塑后的身体,一定是在我曾经经过的地方,并且一定不在别人的视线里。
这是上千次新生后我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是这个异能唯一能让我觉得体贴的地方。
因为每次新生,我就和刚降生到世界上的婴儿一样,干干净净,不着寸缕。
如果被人看见,我会觉得很羞耻。
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打理好自己,我走出了房间,在走廊的摄像头前晃过,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出所料,宾馆里外一阵混乱,不仅有警察,还有记者。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些个不知名的可能被莫名其妙消失的尸体给增加工作难度的警察们说声对不起。
活至今日,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给警察局添了多少起“消失的无名尸体”的自杀悬案了。
只不过间隔时间比较长,再加上有七濑女士那边帮忙压着,也没有人将这些案件联系起来彻查。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都看到了!那尸体,还有那流了满地的血液、脑浆,红白相间的,就那么忽然不见了!要不是那地面真的被砸的凹下去一点,我都要以为那些是幻觉了!”
“对呀对呀!我也看到了,好恐怖的说!”
“这一定是灵异事件!”
“都说是酒店幽灵报仇了,加上今天这个,都第八起了!”
宾馆大厅门口一片嘈杂,部分记者围着几个目击的路人进行采访,部分记者企图和拦在门口的警察套话。
上百年的进化,我的感官强于普通人许多。
我站在门口,装作看手机的模样,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然后走向前台,打算问问前台的服务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修长的身影抢先我一步,率先搭讪了前台的小姐姐。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陪我一起殉情吗?”
我:“……”
这话这么听着有些耳熟?
走近一点看,我发现是刚刚在天台上遇到的那位绷带帅哥,室内开着暖气,他已经脱下来他那件咖色长款风衣,卷起来,不规不矩地像围巾一样挂在脖子上,有些影响他这套英伦风衣服的规整感,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个人魅力。
太好了,他没有自杀。
我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什么圣母心理,只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的非正常逝去,总是会让人难过和惋惜的。
但他貌似没有打消自杀的念头,还想找别人一起殉情?
如果不是他模样足够帅气,我觉得前台小姐姐肯定会让警察叔叔直接将他抓走的。
当然,这样现充模样,嬉皮笑脸的男子,也没多少人会觉得他是真的想要自杀吧。只会觉得他搭讪理由奇葩,然后可能怀疑他还在上初中二年级。
如果我没有在顶楼见到他那浑身仿佛都写满了阴郁的模样,我也只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找存在感。
“喂!太宰!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我们侦探社的招牌抹黑!”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草绿色马尾头发、浑身浩然正气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边吼着,边冲了过去,将绿色封皮写着“理想”二字的笔记本狠狠地砸在绷带帅哥的脑壳上。
一时间,宾馆大厅内,不被允许出去的顾客们都寻声看过去:盯——
我:……
说不得谁在抹黑他们侦探社的招牌,如果那暴躁帅哥不吼出来的话,我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是来自侦探社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侦探社呀?我忍不住想。
但这两位似乎都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一个继续暴躁地数落着同伴的不靠谱,一个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任其掐着自己的脖子摇摆抖动。
我总觉得,绷带帅哥的脸上,有种蜜汁享受到神情。
他们这种旁若无人的闹腾模样,看着像是在搞笑,但我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洒脱,一种对于实力的自信,所以从容,所以不会特别在意旁人的目光……
我转身准备撤退,另找他人询问情况。
“桥豆麻袋!这位美丽的小姐。”
忽然,我的手被一只突然冒出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骨节分明,约莫比我的手大一半,指尖带有薄薄的茧子,有着些许粗糙的质感,在我的手心划过。
痒痒的,仿佛激起了一串电流。
我一呆,僵硬的转头看去——
没错,的确是那个绷带帅哥。
他半蹲着身子,粉嫩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些许笑意,仰头看着我,深情与凉薄矛盾般的交杂在他鸢色的眸子之中,形成了一股神秘的魅力。
“你愿意……”
我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地回答。
“我不愿意!”
问:天台为什么没有锁?
太宰治:撬锁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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