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对于死人是既害怕又好奇,这店铺中围满了人甚至于二楼也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
陈方羽向着二楼张望,见着一小孩,那小孩似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冲着他咧嘴笑。
“你看什么呢?”
“师姐,那个当官的一直看着我。”
北婉一愣,顺着乐合铭的视线望去,微微一笑。
陈方羽看着他们出神,“那楼上的姑娘和小孩,你们有谁认识吗?”
大理寺的人纷纷摇头,竟是没有一个人认识。
北婉收回视线,正准备带着乐合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事情办完了,自然要抽身。北婉一转身,撞上一个人。“抱歉。”
“无碍。”凝兮抱剑看她,“北婉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乐合铭不管不顾便是要动手,奈何手被北婉抓着。北婉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却是强装镇定。“敢问,姑娘的主子是何人?”
“你去了便知道。”
三人行于小巷,空旷寂寥。
北婉牵着乐合铭,她能察觉到乐合铭的不安。“合铭,你到时候不许轻举妄动。”
乐合铭不说话,只紧紧抓着师姐的手。
凝兮走在前头轻笑一声,“两位不必这么紧张,我们主子并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凝兮带着他们到了城西的酒楼,“到了。两位,天字号,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便先行告辞。”
“有劳。”
乐合铭扯了扯北婉的手,“师姐,她走了,我们也走吧。”
“不,我们得去会一会那个人,他让我们来,想来是手上握着我们的把柄,我们这样离开,可能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北婉向他解释,想要劝解。
乐合铭撇了撇嘴,“好吧,若是他有半分逾越之举,我就动手。”
半大的少年说得信誓旦旦,北婉只笑,“好,那我们进去吧。”
天字号包间内,许郅明正无聊着。他接手羽阁这么久以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常年需戴着面具,想来鬼崎也是戴着面具的,他们两人都需隐瞒身份。
许郅明勾勾嘴角,这天下之士,有众多人背负着使命和仇恨而活,无论是何人都无所避免地被世俗所累,就如他,面前的这两位。
许郅明叩了叩桌,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位小友,请坐。”
乐合铭嘟哝一声,“谁和你是朋友。”
许郅明不在意,“北婉姑娘回到京都,可还适应?”
“没什么不适应的,这京都表面上风光,背地里却满是污秽,与我这样的人,很是相似。”北婉接过他推来的茶盏,“上好的早春茶,阁下在这种小酒楼里,倒是会享受。”
“嗯,还行。”
乐合铭终究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儿,不懂得大人间的弯弯绕绕。乐合铭无聊,枕着师姐的膝入睡。
北婉低头看了眼膝上男童,手轻抚上乐合铭的太阳穴,轻轻为之按揉。
乐合铭可能是被伺候舒服了,哼唧两声。
许郅明看着轻笑,“他倒是珍贵,你待他这样好,不知你待你兄长如何?”
“我待我兄长……”北婉的目光渐冷,“兄长一直当我是朵娇花,从不肯让我受半分委屈,他即是想让我做娇花,那我便如他所愿好了,免得他担心。倒是阁下您,与我这样扯家常有何意思,不如开门见山。”
许郅明面具下的神情似水,毫无波澜,“你与这小孩杀了陆家的小少爷,陆尚书定会大怒,他位高权重,定会大肆封查。你以为你们能够瞒天过海,但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你们动了手,定是会留下蛛丝马迹。就像我,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你们,他们大理寺要查清楚,不过是时间问题。”
北婉闻言低笑一声,分明是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北婉淡言,“这不一样,你能够查到我,是因为你只手遮天,这天下哪里没有你的眼线,而他们大理寺,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羽阁阁主,你说是吧。”
见她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许郅明倒是也不惊讶。“北婉姑娘果然聪明伶俐。”
许郅明从怀中掏出一手帕,手帕中似包裹着什么。“北婉姑娘一介女流,想要报仇是个难事,不若,让本主帮你。”
北婉有些迟疑,接过那手帕,打开来看,是一只玉镯。
那玉镯玉质通透,是上等玉器。
北婉沉着脸色,“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弄来的。”
“陆府。”
许郅明看了眼少女,她眼中的恨意叫人兴奋“陆荼此人唯利是图,他为升官,不惜害人性命,滥杀无辜,这其中便有你们北家。北家原为商贾之户,陆荼为了得到功绩,给北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你们满门。当时你与兄长因在祖父家躲过一劫,待回府时发现全家其余二十七人全死了,无奈之下,你们又回了祖父家寻求庇护。为找出凶手,你兄长苦读诗书,参加科考,皇天不负有心人,七年前他考取功名,在江世宗手下为官。七年,他心中的仇恨渐被家国道义取代。你不忍让兄长活在仇恨里,便让自己成为复仇的工具。”许郅明轻摇着扇,看女子愈发阴沉的脸色,“你可真是本主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了,四年便将线索查到了陆荼身上,并杀了他的儿子。”
“不愧是羽阁阁主,什么都查明白了。”
许郅明只当她是在夸奖,“这只玉镯是你母亲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北婉抿唇,抬眸看他,“你刚刚说,可以帮我报仇,可还当真?”
“自然当真。”
北婉将那玉镯戴上,想起小时候娘说的,这玉镯是给她的出嫁礼物,想着待她出嫁时亲手为她戴上。
北婉垂眸,可惜她还没有及笈,还没来得及与娘亲承欢,北府就被抄了满门。
“不知阁主想要什么,你帮我总是有目的的。”
“本主要的很简单,你帮本主除掉陆荼,本主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你可以亲自杀了他,凭阁主你的本事要杀一个人轻而易举,又何必借我的手。”
“因为,这是本主送给你的礼物。你报了仇,我得到我想要的,一举两得。”许郅明轻摇扇,一双眸让人看不透。
北婉看着他,思忖着要不要和他合作。“我还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北婉低头看眼熟睡的乐合铭,缓缓道,“阁主本事通天,合铭身上的毒要解还差一味百灵芝,我想阁主不会吝啬。”
许郅明轻笑,“那是自然,待事成之后,百灵芝,本主会送与你。”
“如此,便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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