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是不畏惧黑暗,但持续在暗无天日中行走,会让人逐渐忘记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离开解雨臣的队伍时,他在背包里装了一个星期的储备,一路上他吃得很少,而现在食物也快耗尽了。
丫的,他要是在半路上饿死了,他会成为一个笑话。
路不是平坦的,脚下的石头堆垒得或高或低,大的好比一辆越野车,小的拳头一样砌成一堆,没走几步就得上窜下跳,还得提防较小的石块滚动滑坡。
感觉上,这像是由巨大的陨石流砸下来砸出的深坑。
多大?可能长度达到几百甚至上千公里。多深?深到底部完全没有任何光线。
对黑眼镜来说还好。他更适应这样的黑暗,他不打手电,就这么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前进,如果前方有障碍物,他能“看见”。
他不想承认他已经完全失明了。
这种情况,在队伍进入昆仑山以后就越来越严重。队伍里有个姓肖的女人,是解雨臣坚持要带上的眼科医生。黑眼镜不认为有这样的必要,除了分析他的眼睛正在一步步恶化之外,她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积极的帮助。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面临的问题不是现代医学可以解决的。
然而解雨臣的意愿黑眼镜不想反对。不管做点什么,但凡能让解雨臣感觉好一点的,他都愿意去做。
在他们出发第二陵之前,解雨臣就开始了整夜整夜的失眠,他每天得靠着服用过量的安定才能睡三四个钟头。
解雨臣其实是惯于承担压力的一个人,只能说,这次的事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并且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这些日子他异常暴躁,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如同一台精密的电脑安排着每一个环节,像机械人般不知疲倦地在人前人后忙碌。
他的思绪很细密,为了一个模糊的可能性,为了规避那个可能性带来的毁灭性伤害,他秘密组建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这支队伍简直是一支军队,没有一个吃闲饭的,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而且队伍架构严谨,从上到下有着严密的管理机制,即使谁出了什么事故,后面会马上有人顶上。
整支队伍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解雨臣就是树的主干,他知道他不能倒下,所以他总保持着饱满的精神,干练地发号施令。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重新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如果不是黑眼镜抢着吃下了那块干尸肉,解雨臣大概率也会把黑眼镜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他只想一个人扛起这个担子。
他们为此发生了争执。
解雨臣举着刀,要剖了黑眼镜取出干尸肉,黑眼镜相当配合地摊在床上撩起了衣服。
解雨臣最终没有下手。他甩上门,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两个钟头后出来,脸被水蒸汽蒸得通红,眼睛干涩布满血丝,神色木然。
那一天之后他们再没有正常的交流。解雨臣对待他与对待其他的队员没有两样,他用冷漠来表达气愤、疏离与心疼。
黑眼镜也恼火,不过,他很快就看开了。起码,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上自己的人参与行动了,解雨臣再没有任何理由把他支开。
因此,让黑眼镜接受肖灵官医生的监管治疗,算是让两人各退一步的台阶。
出于拉不下面子的原因,解雨臣依旧对黑眼镜不理不睬。在外人看来,黑眼镜就像只跳蚤似的围着解雨臣跳个不停。
解雨臣的神经在穿越万山山体的黑暗时绷到了极点。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黑眼镜以外,所有人都感觉不好,谁也不清楚在矿灯的光圈外面是什么等待着他们。
解雨臣就更不能表露任何怯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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