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川往后一靠，两只手交叉放胸前，轻慢道：“所有的事，我要你，全部做到。”

　　季时川这句话说的极其郑重，贺霄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相信的光，像是赌徒孤注一掷的坚定。

　　贺霄微愣一瞬，随即嘴角轻扯，不知讽刺还是自嘲，“把赌注压在一只疯狗身上，季少爷，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阴影笼罩在季时川身上，贺霄起身走到季时川的椅子旁，微弯下腰，双手按在椅子扶手两侧。

　　那双锐利的绯眸，阴阴注视着季时川。

　　季时川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看着贺霄将他整个人圈在身下。

　　雪发顺着贺霄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季时川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痒，但并没有将贺霄推开。

　　季时川轻轻一笑：“疯狗的主人，不应该更疯吗。”

　　两双眼睛在空气中无声对视着，像是动物遇上了另一只更具有危险性的野兽，互相提防又有着浓厚的兴趣。

　　贺霄还是头一次面对面离季时川这么近。

　　贺霄不可否认，面前这个季家的少爷，模样很好看。之前在季家客厅时，贺霄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季时川，矜冷又漂亮，绿眸微狭上挑，像是吐息都是冷意的蛇，危险又迷人。

　　长睫下绿意盎然，脖间黑发下的皮肤，白皙透亮。贺霄恍惚想到了枝头的霜雪。

　　也是那样冷，那样白。

　　贺霄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Alpha不错。

　　贴近的距离间，萦绕了两人信息素的味道。脖子上的颈枷微微发烫，那是专属执事对自己主人信息素的反应。

　　白茶的芬芳扑鼻而来，贺霄的嗓音多了几分晦涩的沙哑，“主人这样，不怕哪天被自己手下的狗咬伤吗。”

　　自颈枷的位置，滋生出一种让人酥麻的微弱电流，在季时川信息素中，感到意外的舒适和满足，想要贴近那个跟自己相契约的人，贺霄甚至想咬上季时川一口，将枝头的雪抖落下来，含在口中，融在手心里。

　　受到契约影响的不止贺霄，以往季时川接近贺霄都是为了结契，但也时刻保持着距离，季时川本就对原文想要杀自己的人没什么好感，现在对于对方的过分贴近，季时川居然没有半分反感。

　　朗姆酒的香气让季时川有种浸在醉意里的朦胧感。

　　面对贺霄挑衅的话语丝毫不在意，昂着头，一直挂在脸上的清浅弧度此刻竟真的多了几分笑意，季时川主动拽住贺霄脖子上的颈枷，“在咬伤主人之前，断气的会先是绳索下的狗。”

　　贺霄挑了挑眉，知道季时川说的是真的。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下一刻，季时川将贺霄推离了椅子。

　　季时川又恢复了清冷的笑：“不管怎么样，这五年就委屈赤霄大人当我的专属执事了。”又想到了什么季时川补充道：“你放心，不管事成没成，只要五年时期一到，我都会还你自由，如果我未履行，你可以用寒岁杀了我。”

　　说到最后杀了他时，季时川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对外来说，贺霄是季时川的专属执事，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只是合作的伙伴。

　　“在面对季家人的时候，为了不露出破绽，必须要完全配合我、完成我给的任务，不能有任何冲动的行为。”季时川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跟我父亲起冲突，也不要信任宅邸里的任何人。”

　　贺霄又坐回了沙发的位置。“这些我都知道，我不会那么不自量力。”

　　贺霄问：“你给的任务是什么？”

　　“我现在给的第一个任务，”季时川顿了顿，接着道，“就是要你在这座宅邸里——活下去。”

　　活下去？

　　贺霄没想到季时川给的第一个任务会是这个。

　　贺霄很快意识到，季时川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这座光鲜亮丽的宅邸下，潜藏着的危险远比表面的要更深。

　　——

　　季家成员午餐上，季时川将穿着执事服的贺霄带到了众人面前。

　　季时川驯服了SS级别的Alpha野犬，这个消息对季明来说，非常满意。

　　季时川果然没让他失望。

　　当贺霄听话的跪在季明面前的时候，听话、乖顺，完全没有当初在笼子中桀骜危险的样子。

　　三番两次搅动宅邸的安宁，害死季明的爱宠，意图逃跑，多条罪证加起来够面前这个奴隶死一百次了，季明没杀他真是个奇迹。

　　季明很欣赏贺霄的顽强，同时愤恨他的不知好歹与无礼。

　　一脚就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贺霄踹出去好几米远。

　　贺霄撞上了客厅的展示柜上，名贵的瓷盘名器，噼里啪啦与贺霄砸碎在了一起。

　　破碎的瓦片划过贺霄的脸，鲜血直流，原本干净漂亮的一个人，落得狼狈不堪。

　　贺霄刚从断裂的展示柜中抬起头，整个人又被一只脚狠狠摁进了瓷片堆里。

　　“唔…呃……”贺霄吃痛。

　　尖锐的瓦片狠狠扎进贺霄的皮肤，贺霄没有挣扎，任由头顶上那只脚踩碾过。

　　哪怕半张脸已经血肉模糊也未曾反抗。

　　双子见父亲亲自教训那只嚣张的野犬，幸灾乐祸又得意的吹了几个口哨。

　　这只野犬成了川哥哥的专属执事，同样也是属于季家的奴隶，不把川哥哥的专属执事玩死，就已经是最大的底线了。

　　对于这个场面，双子还为季明助威加油。

　　季辰兴奋道：“父亲，直接踩爆他的头！”

　　季星虽然也赞成父亲杀了贺霄，但并没有季辰兴奋要亲自去踩贺霄两脚。

　　季时川淡然的继续喝着咖啡，仿佛对面前的事物漠不关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专属执事就要被父亲杀掉了。

　　既然还是季曼卓先说了话。“好不容易驯服的野犬，三弟不去拦着父亲？”

　　明明在吃午餐，餐桌旁却放了一张沙发塌，季曼卓靠躺在一张沙发塌上，让自己的专属执事风淮，一口一口给她喂甜点。

　　季时川微微抬睫，“驯服野犬是为了父亲和季家，野犬招惹父亲不快，理应该被教训。”

　　听季时川没意见，季曼卓也不再说什么了，为季时川的无动于衷和那边凄惨的贺霄啧声怜悯，“啧啧，真可怜呐。”

　　季曼卓面上却无半分与话语相符合的表情。

　　她这个弟弟啊，有时候跟父亲最像。

　　费尽心思留下来的人，却能冷眼旁观被人打死，完全遗传了父亲绝对冷血的基因。

　　季曼卓张口接过淮风递来的勺子，舌尖将沾在唇旁的奶油渍舔去，看着大厅另一侧混乱的吵闹，扯了扯嘴角。

　　不过，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