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季清风默念着这两句诗。记得语文课上方自华好像提过《诗经》，也提过《诗经.邶风》，是什么意思来着？季清风苦苦思索，就是想不起来。烦躁的抓抓头发。自己当时好像睡着了，没听到。改天问问夏南楼去……

想到夏南楼，心里就有着无名火在燃烧。说不出哪里的奇怪。

这是，李叔来了。季清风把书放回去，坐上车就回家了。

李叔在等红灯的间隙通过后视镜看季清风。他瞧这黑色玻璃外的世界，人来人往。眉间上堆了一层忧郁，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

“今天怎么突然请假了，身体不舒服？”绿灯了，李叔打了方向盘，拐到另一条路上。“遇到了烦心事？”

季清风仍然看着窗外，“没有，就是想回家。”总不能说他躲着同学吧。

“下周就考试了，还有五天，要好好复习。”李叔调开窗户，方便季清风看。

说道考试，他又不自觉的想到夏南楼。他要报复他，但是又要及格，这个可不好弄。万一题难，他运气不好就废了。

“我回去就……”看书。该死！反正都要报复他，看什么书啊！“知道了。”

看见外面一闪而过的水仙花他又陷入了沉思。

回到家秦栀只是问了几句就让他回房，明天去学校。

季清风没说什么，回了房。他把那张纸放在桌上，阳台上摆着两盆水仙花，此刻开的正好。白洁的花朵，浓烈的芳香，扑面而来。

家里人除了母亲都嫌这花香太浓了，熏的人头疼。他不这么觉得，觉得很好闻，说不定母亲为了迎合他也会嫌弃它。全家人都嫌弃它，夏南楼也嫌弃过。

干嘛又想他，季清风拍拍脑袋。

转身成“大”字躺到松软的大床上。今天无阳，阴天。以往的阳光没有照进来，只有少少的凉风吹进来。

今天的事让他想起了他的初中时代。

初中的政治课是他最厌烦的，老师一节课拖拖拉拉的讲了一大堆青春的萌芽与悸动。课后还拉着他们谈心，聊些感情方面的问题。

初中时看那些同学们戴上红色的小绳，或者是小皮筋，里面总会写着英文字母。一上课就偷偷的抚摸和痴痴的傻笑。老师的粉笔和板擦吃了几回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在老师眼里一直都挺好的。不打架斗殴、不谈情说爱。在那个青春懵懂的三年，他一直是他们班里最“洁”的一个。

一次机会，他和李铭不打不相识。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一起，从同窗变成好友和死党。

不同于季清风，李铭则是有福先享。他对于季清风的单身一辈子表示不理解，用他的话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季清风保持着他的原则遇到同班女生保持三米的距离，有人送情书就揭发，还是带着人女同学一起去教导处。全校男生都对他树起敌意，不少女生也知难而退，也有知难而进的。但都以失败收场。

他对政治书上的萌芽的情感嗤之以鼻，他的梦想是单身一辈子。他要实现它。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初中毕业，他考上了新阳。

新阳纪风严厉，明文规定，不准男女早恋。而且新阳一旦发现早恋都是先谈话后找家长，严重的扣学分。这对于要母胎单身一万年的季清风来说，跟个虚设一样。

但是季清风这个绝世美男，谁见谁爱，一周的情书塞满了课桌。季清风懒，直接在学校广播站发了一条广播，向他送情书的都在三班教室集合。不少女生围在三班，季清风事先告诉了教导处主任。直接把她们一网打尽。

季清风因此被校长全校夸奖，从此在没人敢向他送情书表白了。

学校的那些“地下恋人”分手都是他的杰作。

他是新阳的一股清流。

直到高二，他遇见了夏南楼。看见美女帅哥也能平静如水的心第一次因为他跳动了；整天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睡没有其他的他会想到他；17年来的第一次春梦对象是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挤进了自己的心，占据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位置？

第一次见面还是体育课那次？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阳台外的水仙花香飘进来。浓烈的花香占据大脑，短暂的麻痹了他的思想。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他唯一能够想起的一句话。季清风侧身窝在床围，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席面的舒适。

下午的课没了季清风在旁边睡觉觉得甚是无味。以往那只不听话的手臂总要伸过来，现在身旁空荡荡的连带着心里也缺了一块什么。

纵使太阳正好，二月暖风熏人他也觉得心上阴沉沉的似要下雨。望着季清风的座位，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浮现在他眼前。相识不过一周便已深入心，季清风有着什么魔力？

一节课无精打采，终于混到了下课时间。

李铭一下课就冲到门卫室，给季清风打电话。电话那头先是“嘟嘟嘟”的声音，后来是“暂时无法接通”。

他又打了两通，响铃十几秒后接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多半是被吵醒的。

“你下午还来上课吗？”

“不来了。”季清风坐在床上，揉着头。见那边没说话，季清风就想挂了“没事我先挂了。”他要睡觉。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闻言，季清风轻笑，“我能有什么事啊！挂了挂了，别烦我了。”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别吵醒的滋味真不好受。

“好。”李铭挂断电话。

下午的课李铭魂不守舍，同样无精打采的还有夏南楼。

放学时间，王俊秋布置着作业，唐秋梨发下卷子。“今天的作业很简单，一张卷子。”看季清风的位子空着，环视了大家，“夏南楼你是他同桌，你把卷子带给他。”

夏南楼正要接过卷子，李铭猛地站起来，“老师，夏同学不知道清风住哪，我来吧！我和他关系好，我去吧！”夏南楼和季清风的关系不好，让他去多半会给他添堵。

王俊秋使劲拍了一下讲台，厉声道，“带个作业怎么这么多事儿啊！你去和他去有什么区别？就让夏南楼去，顺便帮他辅导一下。”

李铭还想说什么都被王俊秋的眼神吓回去了。夏南楼接过卷子，放进一个白色的文件袋里。文件袋的一角处贴了一张两厘米的白色的纸条，上书：季清风。

这是他专门存放季清风的东西。

校门口，李铭拦住了夏南楼，“把卷子给我吧，我去送。”

夏南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了，我去就行。”

李铭皱了眉头，“夏同学不知道清风家在哪儿，还是我去吧。”

“我知道。”

之后就走了，徒留李铭在原地。被人抢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说来也怪，给季清风送作业他还乐的高兴。

李铭摸出手机给季清风打电话，结果只有关机。他看着夏南楼的背影微微叹气，摇摇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咚咚咚。”

秦栀打开门，看着儿子还睡着就来气。“季清风！太阳落山了你还睡！”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度。

床上的季清风堵住耳朵，翻了个身。

秦栀拿起桌上的检讨，故意弹弹它，一步一步走进季清风，“季清风！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检讨撕了。”

果然管用，季清风腾地一下弹起来，一把夺过检讨，像呵护珍宝似的，把它放在手心里，眼神儿不离开它片刻，细细抚平褶皱。

检讨的末尾写着端庄方正的小楷：季清风。每一笔他仿佛都看见了夏南楼的影子。阳光肆意倾洒在他身上，左手压纸右手执笔写下每一个字。

秦栀撇过头，啧啧道，“这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季清风脸蹭的一下红了，“没有了。”只抬头看了一眼秦栀就很快的扭过头。头顶传来秦栀捂着嘴的呵呵笑声。

“妈，你别笑了！”

“哟哟，还小女子娇羞了呢！”秦栀笑呵着看着他，眼尾都笑出了鱼尾纹。“这检讨莫不是她写的？字写得真不错，人长得也好看吧！”

听秦栀这么说，季清风还挺得意，“那是当然了！”说完他就后悔了，“妈！你套我话！”

秦栀笑的更为开怀，“你要是有点心眼就不会上当。”说完坐在窗边惋惜道，“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看上了你，哎！”

“妈！你儿子长得又帅又是一个妥妥的富二代，追我的人都排到了法国了！”确实，他家世好、人长得帅。

“自恋！”秦栀白了他一眼。

“那还不是随了您的美貌！”季清风很快的接过话，坐在秦栀身边，给她捏肩，开始他的夸夸夸，“您长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比西施，您儿子自然也是貌比潘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