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的时间定在10：05，是李导特意找人算过的，据说能保佑剧组顺顺利利，收视长虹。这是李导第一部电视剧，尽管这位大佬纵横电影界多年，但首次拍电视剧还是怕砸了自己招牌，于是比起电影开机简简单单的仪式，这一次就忍不住稍微迷信了点。

　　所有材料早就准备妥当，时间一到，李导率先上香三柱，之后由其他主创人员轮流上香。

　　紧接着李导的是两位男主演，袅袅烟雾缭绕的檀香气中，许之舟垂眸，四四方方的台子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手持佛香，同时鞠躬，倒像极了一拜天地。

　　许多年前在他们的那个小出租屋里，似有俊美冷漠的少年抱着他，严丝合缝将他嵌进怀里，缠绵过后，窃窃私语，暧昧呢喃：“宝宝想过有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吗？

　　烈日和奶糖交融的气味在屋子里蔓延，他那时满足回答：“中式西式，都想过哎。”

　　“那就都办。”

　　“凤冠霞帔，三拜九叩。”

　　“西装婚纱，庄严宣誓。”

　　“我都想给你。”

　　贺以潮转头，旁边的小孩神情带着点恍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什么呢？

　　他神情漠然的想，总不能是什么已经过期了的承诺吧。

　　开机仪式流程不少，快结束的时候贺以潮和阚雨薇抽空去见了粉丝，方邵怕许之舟心里会有些小难过，拿出手机鼓励道：“舟舟，等到这部戏一播出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看，昨天定妆照发布你就增加了快十万粉丝。”

　　点开许之舟微博主页，方邵却先：“！”

　　“肿么这么快微博粉丝数就一百万了！”

　　许之舟转发定妆照的那条微博下评论堆起了近百楼，一点开，楼里几乎被哭泣的表情刷了屏。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我能等回你的。”

　　“好久不见了哥哥。”

　　“呜呜哥哥我好想你。”

　　许之舟攥着手机，心里被愧疚跟伤感填满了，几年前他突然出国，国内痕迹基本都被抹去，社交账号注销，除了一纸退圈声明，什么都没留给粉丝，所以说这么多年除了哥哥，他自觉最对不起的就是当年自己那群粉丝。

　　许之舟在评论区里写道：“是的，我回来了，谢谢这么多年大家的想念跟支持。”

　　“舟舟？”方邵有点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许之舟跟他解释：“我当年...出过道，在一个限定团里，团名叫Scorching，只不过五年前因为有事就...退圈出国了。”

　　“Scorching？”方邵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想震惊道：“这不是贺老师曾经所在的团体吗？据说存在的时间很短，网上关于这个团的物料少的可怜。”

　　许之舟苦恼的想，出道五个月，雪藏一个半月，物料能不少吗？

　　方邵还有不少疑问，但他不好意思继续问了，自家艺人自己都了解的不透彻，说出去怎么好意思。闭上嘴，他准备私下里自己做功课。

　　但方绍没想到的是，自己做功课做着做着就打开了一扇异世界的大门。

　　开机仪式结束，非剧组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许之舟现在只做好了妆发，很久快第一场戏要开拍，他先去服装间换戏服去了。

　　等他出来，就见方邵悄咪咪的凑了上来，一副吃瓜的态度：“舟舟，我跟你说，我刚刚听两个工作人员谈话，说贺老师下了哪个粉丝的面子。”

　　拍衣服的手顿住，许之舟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我也没太听清楚。”方邵原本是想去外头帮帮忙给自己艺人树个好形象的，结果走到哪个角落就听见两个工作人员背对着他小声说着这事：“好像是两个粉丝因为什么事在争吵，一个粉丝说话太难听了，贺老师说了什么，那个粉丝就先离开了。”

　　“那两个工作人员站得远，也就看了个大概。”

　　许之舟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唇，能来探班的粉丝基本都是大粉，脱粉回踩是件很要命的事情，要是有对家趁此浑水摸鱼，虽然以哥哥如今这个咖位受不了什么实质损失，但被黑肯定是免不了的，他得找个时间问问群里来探班的粉丝。

——

　　回片场的路上，阚雨薇看着贺以潮，男人依旧无甚表情，她微微笑道：“我倒是第一次见你那么生气。”

　　“跟那个孩子装的好像不认识，倒见不得别人骂他一句。”

　　“让我猜猜，你跟他什么关系？”

　　“前任吧。”

　　贺以潮淡淡地嗯了一声。

　　阚雨薇有点惊讶：“你倒是肯承认了。”

　　除了知情人士奚某，知道贺以潮有前任的寥寥无几，而且他这么多年从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

　　至于阚雨薇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四年前拍《亡》的时候，恰好也是阚雨薇失恋的时候，受了情伤的人想喝喝酒多正常，两个酒鬼当时酒店顶楼恰好相逢，就这么悲情又狗血的成了朋友。

　　为什么肯承认了？贺以潮自嘲的想，因为他确实见不得别人说他一星半点，挣挣扎扎才肯承认，确实...放不下他。

　　阚雨薇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怕她看出来了什么，她也不好多劝。

——

　　送走了一众非工作人员，剧组就开始敲锣打鼓准备起来，布置道具，场景，马上开拍第一场戏。

　　第一场是贺以潮和许之舟的对手戏。这场戏在剧本的中期，这时衡涟和陆子谦已经理解了彼此的理想和抱负，早已交心，正处于暧昧期，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可突然衡涟发现了陆子谦的真实身份，了解到了这个男人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就不单纯。

　　李导把许之舟喊过来讲戏：“这一幕，你要表现出衡涟不动声色外表下的伤心，麻木，他理智明白陆子谦没有错，可感情上痛苦万分。因为衡涟身世凄惨，所以他很敏感，他甚至怀疑陆子谦跟他的暧昧都是陆子谦的逢场作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大业未成，他跟陆子谦不能彻底断裂，他只能试图回到合作关系。”

　　说到这，李导突然问了一句：“你谈过恋爱吗？”

　　许之舟差点就想转头去看他不远处的贺以潮，忍住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贺以潮眸色深了几分。

　　“那就好，你带入一下被恋人欺骗的感觉。”李导点了点头，有点残忍的说道。

　　他坐到摄影机后面，喊道：“演员准备，第一场第一次，Action！”

　　衡涟把一些文书摊到桌子上，他尽量保持冷静，又成了那个最初清冷残酷的锦衣卫统领，吐字冰冷：“容彦？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一声陆将军。”可他桌子下面的手分明一直在细微的颤抖。

　　陆子谦张唇，他想解释什么，可有些事情分明是解释不了的，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衡涟再也忍不住，眼里带了点痛苦，明明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却仍是继续问道：“你最开始接近我就是带着目的，对吗？”

　　陆子谦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是。”

　　衡涟的眼神就随着这个“是”字灰败了下来，他嗓子喑哑：“倒委屈了陆将军这么一个清明陪我一个声名狼藉，世人厌恶的锦衣卫逢场作戏了。”

　　“不是。”一直沉默寡言的陆子谦突然神色动容了起来，激动道：“不是逢场作戏。”他低低道：“我是真的心悦你，瑾楚。”（衡涟，字瑾楚）

　　“算了吧。”衡涟眼尾带着几分讥讽：“陆将军不必装了。”他闭上眼，隐忍到：“我跟陆将军的合作不会结束，但我们...就到这儿了。”

　　“瑾楚！”陆子谦慌了神，伸手想去拉他。

　　衡涟摸住了身上的绣春刀，刀出鞘了几寸，这代表他对面前的人已经失了信任。

　　陆子谦颓丧的跌落在椅子上，衡涟忍痛不去看他，转身离开了。

　　“卡——”李导拿着专属大喇叭，喊道：“这一幕，过了！”

　　李导一喊卡贺以潮就瞬间出了戏，小林立刻上前把水递给了他，许之舟倒像是还在戏中，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痛苦。

　　李导看着摄影机，对着许之舟鼓励道：“演得不错啊小许，像是你真的在恋爱中被人辜负过。”

　　周边工作人员：李导这真的是鼓励么，好让人emo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