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摇篮曲和小鸡崽儿

当天晚上蔡徐坤就悄悄揣了白面馒头和烤红薯到地窖找朱正廷去了。

给人松了绑，看着狼吞虎咽的朱正廷，蔡徐坤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傻，非得犯犟，这里都不通路，你能跑哪里去？要我说你就踏实跟我好，我会对你好的，对你好一辈子，中不？”

朱正廷吃完最后一口地瓜抹了把嘴，气哼哼地说。

“我才不要，我要回家，我让我爹给你们银子，那拐子收了你们多少钱？我十倍赔给你们。”

“我不要钱，我要你。”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想不开，非得跟我这个男人死磕？你帮我逃出去，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府里水灵的婢子任你挑怎么样？”

“我说了，我就要你。”

蔡徐坤看他又闹着要走，想着怎么着也是自己过门的媳妇儿，一个气性上来，把朱正廷往草垛上一压就要办事儿。这生米要是煮成熟饭了，人总跑不了了吧。

“啊！蔡徐坤你放开我，你要敢碰我，我就咬死你！”

回想起新婚夜朱正廷咬的那一耳朵，蔡徐坤心里有些发毛。不过他都被吓过一次了，这次壮着胆子，解下腰带把朱正廷的手绑住，压着他开始扒衣服，亲他漂亮的脸蛋，朱正廷吓得哭叫起来。

“蔡徐坤，你欺负我，你不.得.好.死的，哇啊啊啊啊啊…”

他哭得太狠，到后面都打泪嗝儿，眼睛鼻头都红艳艳的，那委屈样儿揪得人心都软了，蔡徐坤慌的手忙脚乱给他擦金豆子，媳妇儿被自己欺负哭了可咋整？

“好好好，别哭啊，我不动，我不动你了还不成么？”

说着给他好好把衣服穿上，抱着他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他的背。

“月儿明，风儿静，蛐蛐儿叫铮铮，骑上月亮摘星星。”

这是小时候娘.亲哄他睡觉唱的曲子。娘.亲在他八岁的时候跑了，后来他才知道娘也是拐子卖进山里的，他爹心里总惦记着，每每出去一趟总要拿副画像拉着人问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位美娇.娘。他对娘.亲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记得最深刻的就是这首曲子了。感受到怀里人慢慢平静下来，他亲了亲朱正廷的发旋。

“你啊，以后听话点儿，我爹是看在你是新媳妇的份上才没动手打你的。他打人可疼了，你这么娇贵，肯定挨不了他一巴掌。”

蔡徐坤又拉过他有些冰凉的手哈暖气，放在怀里捂着。

“还有啊，我爹他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女娃，以后你要软着点嗓子说话，别叫人发现了马脚。他要是知道你是个男的，指不定怎么处置你呢。”

朱正廷蹭地直起身。

“怎么，他还敢把我打死不成？”

“你别说，他没准还真敢。以前我们村有个媳妇跑了，被那家人抓回来直接打死了，就埋在后山，都没人敢管。”

朱正廷吓得打了个哆嗦，蔡徐坤把他重新拉进怀里给他捂暖。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以后当着我爹的面顺着我点儿，乖一点儿，我回头求他给咱俩另造一间屋，让他管不到你，家里粗活累活就交给我，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中不？”

没法治。朱正廷歪着脑袋靠在蔡徐坤肩头，想来想去最终觉得，还是这个法子相对靠谱点，咬牙点了头。

第三天蔡老爹才把他放出来，蔡徐坤拉着朱正廷保证说以后再不跑了，朱正廷也只能跟着应下了。

那以后朱正廷装着乖了，偶尔帮着剥点苞米，喂喂鸡赶赶鸭子，对蔡徐坤也是好声好气的，蔡老爹一看，这才放了心。儿.媳.妇收心了，开始踏实过日子了。

有回蔡徐坤从镇上买了篓小鸡崽儿，回来让朱正廷瞧新鲜。一篓小黄鸡毛茸茸的，挤在一起“啾啾啾”地叫，看着特别可爱。朱正廷忍不住上手摸，那手.感都是软乎乎的，蹲在手心里小小一只，比家里那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还好玩儿。朱正廷玩性上来，又抓了几只，有只还特骄傲，梗着脖子不让他抓。正不亦乐乎，那边蔡老爹一声呵斥。

“干嘛呢！”

朱正廷愣住了，蔡老爹上来打掉他的手。

“以后不许玩小鸡。”

不玩就不玩嘛。朱正廷委屈地撅着嘴，蔡徐坤心疼地拉过他的手揉。

“你别介意啊，我小时候也喜欢玩小鸡，被我揉过的小鸡崽儿后来都长不大，下的蛋也小，那以后我爹就再不让我玩了。”

话是这么说，看着朱正廷又是委屈又是失落的样子，蔡徐坤心里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儿。没两天蔡徐坤抱了个小布包回来，献宝似的拉过朱正廷。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呀？”

朱正廷把小布包一掀，里面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鸭子，站都站不稳，朱正廷一看眼睛一亮。

“给你玩儿，我专门买的，我爹不会说你的。”

“谢谢你啊。”

看着朱正廷捧着鸭子的新鲜劲儿，蔡徐坤心头一暖。

“没事儿，我应该的。”

从朱正廷来了以后蔡徐坤就琢磨起怎么赚.钱。以前也没觉得什么，他家说起来还算是村里比较有钱的，他也不用去干庄稼活，跟着老爹去镇上卖些土产，日子过得还可以，比起村里其他人那是非常好了。可他总感觉委屈了人家。

朱正廷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蜜罐子里泡大的，吃的穿的都用的最好的，旁的不说，光是洞房那天他身上穿的料子都是绸缎的，摸起来滑滑的，上面还用金线绣了花纹。如今他跟着自己，只能穿棉衣，用盆擦澡，家里不是顿顿都吃上新鲜肉的，有时候是几个小炒菜和一碗菌菇汤，朱正廷就吃得少一些。蔡徐坤知道他馋肉，给他切了风干的腊肉，可不能总叫人家吃这些吧。他答应了一辈子对他好，可不是让他跟着自己过苦日子的。

后来他跑去跟村长儿子借钱，说是要出去做小本生意，李振洋饶有兴趣地八卦起来。

“你不会是为了那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吧？他们传的可神乎了，真有那么漂亮？跟我家超儿比呢？”

蔡徐坤把银子小心揣好，然后发自内心地护短。

“我觉得比你家李英超还好看。”

啧啧啧，李振洋嘬了口牙花子。

“我不信。”

他对李英超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李英超啊，本是李振洋表舅家的孩儿。他表舅家钱没多少，孩子不少，还全是男孩儿，都是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的年纪，等第十一个男孩儿落地的时候，全家犯了愁，再这样下去怕是真养不活了。后来还是表舅狠下心，在孩子里挑了顶漂亮的，扮成女孩儿，给他梳上发髻，穿上花裙子，过继给了李振洋他们家。

说是过继，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当童养媳收的，他表舅还收了他爹十两银子。李振洋一直很喜欢他，别人也都羡慕他屋里有个这么水灵的人。他爹早跟他说过，李英超早晚是要嫁给他的，所以他从小就不老实，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时不时还要把人拉到屋里炕上亲热亲热。

成亲那晚他终于忍不住把人脱.光了，然后傻眼了。这从小喜欢的青梅，一下变成了竹马，如今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李振洋挠着头转了两圈，又回头瞅瞅李英超的漂亮脸蛋，最终下定决心。横竖自己都认定他了，绝不会娶别人做媳妇儿了。

没过两年让他爹发现了。总归朝夕相处，李英超又没刻意隐瞒，李振洋他爹当场气得晕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闻薄荷脑才醒过来，李振洋不给他反应咣当就跪下了，指天发誓说这辈子就要李英超一个，不然就没活头了。蔡徐坤记得那阵儿闹的挺大的，李振洋那次半条命都去掉了，后来终于换来他爹一个点头，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打发他们到东屋去住了。

李英超那好皮相蔡徐坤是见识过的，不怪李振洋这样钻死胡同，就算知道他是男的，他们村至今还有不少人肖想李英超呢。

“我说真的，我觉得我家正正最好看。”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蔡徐坤钱都借到了，懒得跟他争高下，附和两声就起身告辞了。回来的路上心里暗想，回头他和朱正廷要是被老爹发现了，又该是个什么光景呢？

【坤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