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禾飞身来到湖面上,轻点足尖,身着白衣,好一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当她的脚刚刚触碰到湖面的那一刻,无数尘封的记忆裹挟着怨恨、眷恋与爱意向她涌来,几欲将她淹没。纪云禾被汹涌而来的记忆晃了神,慢慢走向青羽鸾鸟时才想明白,这是青羽鸾鸟与宁若初的记忆,原来他们曾是这般相爱。那么,是不是只要让青羽鸾鸟这附灵消了对宁若初的执念,她就会消散了?
纪云禾打定主意,坚定地走向了青羽鸾鸟。
青羽鸾鸟神志不清,见到来人,轻声问道,“你是谁?”
她这幅脆弱又情伤的模样,让纪云禾都有些不忍心骗她了,可这阵眼还是要出,纪云禾硬了硬心肠,“我是宁若初啊,青儿,我来赴约了。”
纪云禾本以为无论如何都要再费一番唇舌才能消除青羽鸾鸟心头的怨气,没曾想青羽鸾鸟听得这话竟是激动得落泪埋怨,“宁若初,你怎么才来啊,你可知我在这十方阵内等你等了多久......”
纪云禾不免为之心头一震,谁能想到在外声名大噪的青羽鸾鸟于情爱一事上竟是这般痴傻的模样,她不禁怜惜地拥住了眼前这个女子。
青羽鸾鸟见宁若初抱了上来,不再埋怨,慢慢收紧了双臂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就这样消散了。
纪云禾立于湖面之上久久不能回神,唏嘘不已。
待她回到地面上时,长意不满道,“诶,你怎么还不变回来啊,你现在比我高诶。”
纪云禾方才的情绪都被吹散了,不由得笑道,“怎么,不服啊?你日后若是敢欺负我,我便化作威猛的男子模样来打你。”
长意想了想那场面,给自己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暗心想,难道我不威猛吗?又问道,“你方才都与她说了些什么?”
纪云禾将青羽鸾鸟和宁师祖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感性的大尾巴鱼听了比她还要唏嘘不已,对着湖面已经消散的青羽鸾鸟唱起歌来。
纪云禾见他唱的动情,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这歌声宛转悠扬、清澈动听、纯洁不已,纪云禾听了只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涤荡干净了。这样干净纯善的人,顺德竟然想用他的尾巴做裙子,也配?
纪云禾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顺德,长意也将他的歌唱完了。
纪云禾新奇道,“这是什么歌呀?”
长意拉过她的手,“鲛人之歌,赞颂自由的。唱给青羽鸾鸟和宁若初,也唱给你。”
这大尾巴鱼的情话现在是张口就来,纪云禾快要招架不住了。所幸也不用她招架什么,湖面上的水突然开始翻滚气浪,卷起漩涡。
纪云禾知道,这是十方阵眼开了。她握紧了长意的手,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只要长意陪在她身旁,刀山火海也无甚可怕。
“长意,你怕吗?”
“我不怕,并且我会护好你。”
纪云禾会心一笑,拉着长意跳进了湖水之中。
从此,海阔天空,尽是自由了。
......
仙师府,仙师急急忙忙地炼制治脸的药,只要药效够猛够快,可以早些见到宁悉语的那张脸,他什么都不在乎。
顺德在仙师的钳制下被迫接受治疗,接受比被狐火灼烤还要深一万倍的苦痛,她的眼里虽有爱意残存,但很快被一片死寂和隐隐复燃的仇恨所覆盖。
“师父,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你透过我,究竟在看谁?”
仙师微微一笑,并没有停下他敷药的手,“顺德,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
顺德在心底哈哈大笑,是了,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又何必再问呢?
只是这些年的柔情蜜意和无尽宠爱,终究是给另一个人的,她无福消受却也受了多年,一时无法抽身。
眼眶中的泪水早已蓄满,终于不听主人的指挥向下滑落。
仙师眼疾手快,在顺德的眼泪滑落之前就毫不留情地斜上擦去,“眼泪会妨碍你的伤口恢复,不要哭。”
声音是冷冰冰的,只怕跟他这幅心肠是一模一样。顺德在心里冷笑,瞧,她在他这里,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仙姬的殿门突然被打开,姬成羽行礼进来,恭敬道,“万花谷众人皆已被俘获,师父要怎么处置他们?”
仙师拨弄手中的瓶瓶罐罐,面无表情道,“杀了。”
姬成羽心中震荡,万花谷一直为他们卖命,多年来未曾出过差池,只是因为仙姬的一张脸就要全部杀了?他心中不服,却又不敢出声,只得站在那里不动来表达对仙师此番决定的不满。
顺德忍受着脸上的万般痛楚,苦笑,若是不知道有另一个女人存在在师父心中,还真以为师父此番作为是要给受了委屈的自己出气,是在宠爱她呢,真是自作多情啊。
仙师看姬成羽没有动作,转头,一双冷酷的眸子盯在他身上,“有什么问题?”
姬成羽拱手,还未出声,顺德就先他一步说道,“师父不如把他们留下来做我的玩物吧,万花谷那些人毁了您和我都最是珍视的一张脸,杀了岂不可惜,留下来慢慢折磨才痛快。”顺德这话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着恨意,仙师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反正除了关于这张脸,什么都可以应她。
顺德也正是这样揣摩她的师父,果然,师父答应了。这,才是第一步呢。
姬成羽看着两人的神色,心中直叫不好。对于万花谷那些心高气傲的驭妖师来说,留下来做仙姬的玩物,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仙师给顺德上完药,就要自行离去,姬成羽没有别的法子,只得跟随其后。
谁知仙姬却叫住了他,“姬成羽,你留下来给本宫捏捏肩。”
他堂堂仙师府的大弟子,地位虽比不上仙姬,却也算得上是尊贵,怎么能去伺候她?
姬成羽面色不显,心中却是有些愤愤地看向仙师,希望他不要再色令智昏。
可仙师只是微微顿了一顿,便颔首出去了。
不说话,便是默认。姬成羽无奈,只得留在仙姬殿中。
谁知来到仙姬身旁,仙姬并没有开口使唤他做些什么。她只是无神地盯着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裳,慢慢摩挲,“姬成羽,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本宫啊?”
姬成羽低头,“不敢。”
顺德轻笑了一声,捏了颗葡萄放入自己口中,慢吞吞地将籽吐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们这些满脑子家国大义的人都在想些什么。”顺德摆摆手,欣赏自己的手指,“无非就是我这个女人扰乱了仙师的心,让仙师变得暴力不堪,为祸苍生呗。”
姬成羽只得将头低了再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无所谓,本宫也倦了。”顺德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现在给你个机会,可以让仙师远离我这个祸害,你做不做。”
姬成羽实在不知道仙姬何意,又怕上了这喜怒无常的仙姬当,心中却实在被勾起了好奇,她这般暴虐成性的女人,竟然会想远离仙师的庇护么?
“万花谷的众人我都给救下了,足以显示本宫的诚意。待我这脸被医好了,”顺德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已经充满了仇恨与坚定,“我要你助我逃出这仙师府。”
姬成羽走出仙姬殿中时,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他一直以为时仙姬魅惑仙师,才使得仙师越来越暴戾,没成想,仙姬竟也是想要逃离仙师府的吗?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看在仙姬救下了万花谷众人的份上,暂且信她一次,帮她一回。
......
纪云禾与长意都被激荡的水流冲得晕了过去,不知道从十方阵眼里出来又是到了哪个城镇。
他们俩几乎同时转醒,纪云禾一刻都不想耽搁地要赶路回东海,生怕被仙师他们发现,给抓了去。
长意却道,“你毁了那顺德仙姬的脸,我看仙师应该忙着找治脸的药呢,管不着我们,不如我们现在这人间玩会儿再回去?”
纪云禾不敢置信,“你疯了,仙师是什么样的人物,如今我杀了他布在万花谷的棋子,还伤了顺德的脸,他不得撕了我们?还玩呢,别玩了,赶紧回东海躲一下吧。”
长意委屈巴巴,“可是我都没有上岸来过,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呀?”
纪云禾看的心软,只得承诺道,“下次,下次我们再到岸上来,你不玩够我绝不喊你回东海,怎么样?”
长意这才喜笑颜开,两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长意想要运起灵力化形带纪云禾飞回东海去,却怎么也化不出尾巴来。
“怎么回事?”纪云禾担心道,可别是受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啊。
长意暗暗运转了一下灵力,看来还是伤重没好,根本运转不起来。
长意带着些歉意看向纪云禾,“我的灵力滞竭了,运转不起来,对不起啊。”
纪云禾连忙安抚道,“你何须抱歉呢,又不是你的错,何况还有我呢。”纪云禾拍拍胸脯,表示一定会带长意平安回家的。
可纪云禾左右摸索了一下,她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下了,这让她如何御剑。
纪云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像,我的剑也没找到。”
两人都很失落,纪云禾不知想起了什么,“害,没多大的事,你不正好想在这人间多玩几日吗?我们就像寻常人家那般赶路也成,反正总会走到的,是不是?”
纪云禾拍了拍长意的肩膀,鼓励他道。
可长意实在太实诚了,“可是东海离这里可太远了,要是咱们就走路过去,得走上个把月诶。”
“你傻呀,”纪云禾轻轻揪住长意的耳朵,“咱中间不会多行有水源之地,让你快些恢复?”纪云禾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树枝,当成剑比划道,“再不济我好生修炼一番,以形化剑也成。”
纪云禾朝着长意绽出灿烂的笑容,好似这人间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一般。
长意被她感染,突然对之后一起在人间赶路的日子期待了起来。
这章写仙姬写的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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