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弟子勉为其难地看了看赵四，又看了看台下抱着剑举起手的一位其他门派的师兄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赵四抬手揩去了嘴角的血迹，抬眸望向了台下宣战那人，清澈的眸子之中带了些许笑意，唇角微翘，对上了赵四的视线。

那笑容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讽刺，可不管哪种，都激起了赵四眼中的杀意。

勉强向那人拱了手，道了句：“受教了。”

季寻川看着赵四，陷入了沉思，他刚刚都看到赵四吐血了，说明肯定受了内伤，可现在却还要迎战，为什么？

他不得而知，心想这或许是上次对赵四说的话太过于狠厉了，导致了赵四这样的状态，但现在他应该阻止赵四吗？

“苍穹派弟子温玉寒，受教了。”

温玉寒人如其名，表面的气质如一块温玉一般，很是谦恭有礼，态度也十分温和，长相也算得上清秀。

主持比赛的弟子才刚说开始，台上便涌现了一股杀意，赵四通红的眼角如野兽一般疯狂。

温玉寒先是硬生生地与赵四正面碰撞了一次，那强悍的力道震得温玉寒都不禁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你服用了狂草？”温玉寒眼眸微眯，压低了声音对赵四说道。

赵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但随之而来取代的是一股蛮横的杀意。

“此草药是有毒性的，你不怕被反噬吗？”温玉寒与赵四僵持着，压低了声音用之有连个人听到的声音对赵四说道。

他方才在台下之时就发觉了赵四的不对劲，这才想要上台一探究竟，却未曾想到是这种情况。

“一场切磋赛而已，值得吗？”温玉寒也问出了与顾景之同样的问题。

与赵四拉开了距离，温玉寒脚下生出了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向赵四涌了过去，将赵四环绕了起来。

赵四虽然体内有狂草的药性，但此时此刻还是清醒的，能感觉得到那些淡蓝色的光芒纷纷涌入了身体之中，压制着狂草的药性。

赵四眼中的猩红退化便是这压制的最明显的特征。

“收手吧，你会被反噬的。”温玉寒提醒着赵四，并且加强了手中抑制赵四身上狂草药性的法术。

可等到的却是赵四一剑劈开了那蓝色的光芒，双眼猩红地执剑自那破碎的法力之中走了出来，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坐在观战台之上的莫徽灀和一些长老也都看出来了不对劲，急忙让主持比赛的弟子喊了停。

可现在的赵四哪里听得进去旁人再说什么，狂草的副作用很明显地显现了出来，此时的赵四处于一个癫狂的状态，根本听不到任何人的话语。

季寻川自然是看出来了，但是看着已经往凌渊台上御剑飞过去的几位长老，看起来也不是很需要他，所以干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台上的情况。

“别过来！”

温玉寒施了一个结界，将众人阻隔在外，而自己则与进入癫狂状态的赵四留在了结界之内。

看着眼前的赵四，温玉寒只是抱拳先道了个歉：

“得罪了。”

语毕，温玉寒的便快速移动到了赵四的身前，快得让人只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修长的手指抵在了赵四的额头正中心的位置，淡蓝色的灵力自指尖溢出，赵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然被定住了身形。

季寻川看着那结界之中一身蓝色衣衫的温玉寒，皱了皱眉。此人看起来不过与赵四年纪相差无几，可不论在身手还是速度方面，都远超赵四。

而且这小子的灵力好似可以压制赵四体内的躁动，好像也只有这小子才能将赵四的神志带回来了。

莫徽灀和几位长老皆在结界周围停了下来，看着结界之中发生的事，都不禁诧异地张了唇。

“顾师兄，你是知道赵师兄今日不对劲，所以才不与他战的吗？”

莫双儿用手肘撞了撞身侧的顾景之，眼睛丝毫未离开台上。

“嗯，他应该是服用了狂草，我方才也是在刺激他的时候发现的。”

现在看来他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狂草？”这就触及到莫双儿的的知识盲区了，不解地挠了挠头。

“是一种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激发人体最大灵力和法力，这也就是为何赵四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速战速决的方法，因为拖得越久，狂草就会反过来吞噬寄生体，为自己献祭生命来继续激发这种最大的灵力和法力。”

顾景之颇有耐心地跟莫双儿解释了一番，所以他也很庆幸没有让莫双儿对上赵四，不然怕是莫双儿都会因此而受伤。

“赵师兄为何要这么做？以他的实力拿个第一应该不是问题的呀，为何要选择作弊的方式。”

莫双儿还是不理解赵四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能因为，太想赢了吧。”

顾景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温玉寒看着赵四躁动的情绪在慢慢缓和下去，这才顺着灵力来到了赵四心中的执念所在。

要想解决问题必须看到问题的根源，所以得找到根源所在。

“俯首作揖谢师恩，喝了这杯茶，我就是你师父了。”

夕阳斑驳着顺着林叶之间的缝隙落在地上，蝉鸣和鸟鸣声似乎都在为今日的拜师礼而欢呼，剑山主殿之中哪一个清冷孤傲的白色身影缓缓转过了身，只见宋瑾穆一手端着一杯茶，递到了还尚且年幼的赵四面前。

清冷谪仙宋瑾穆所收的第一个徒弟，彼时的赵四便已经是有这一层的包袱在了。

“师尊。”

赵四双手接过宋瑾穆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心中是无限的敬仰与崇拜。

小孩子单纯的喜欢之时，眼中都是会闪着光芒的。

“从小身上的压力就这么大吗？”

温玉寒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赵四一定要赢了。

但当温玉寒想要再看下去之时，一道灵力从深处涌了过来，将温玉寒击退了几米开外，不得继续窥伺。

而在方才停留过的地方，生长着一株通体鲜红如血色一般的草，在逐渐肆意生长，将那段记忆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仇恨和怨念是滋养狂草的养料，而方才上一局与赵四对战的那个人很显然是刺激到了他，导致赵四最后抑制狂草药效的屏障也被心中的仇恨所击破，现在才会陷入癫狂。

温玉寒唇瓣微动了动，手心之中淡蓝色的灵力汇聚成了一把古琴，席地而坐，将古琴搁置在腿上，纤长的手指覆上那琴弦，拨动了起来。

这音乐之中的灵力可以抑制生长，但是若说将这狂草震碎，以他现在的灵力怕是很难做到。

若是......

下一秒，那琴音之中的灵力徒然增强，在温玉寒错愕的神情之中，将那已经形成藤蔓的狂草一举击溃。

温玉寒自赵四的灵识之中退了出来，只看见自己身上那还未消散的金色灵力，温玉寒似是明白什么似的，微微抬眸看向了那站在不远处负手看着的，一袭白衣，清冷孤傲之人，宋瑾穆。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了宋瑾穆的出手，所以狂草被攻破了。

赵四体力已经耗尽了，瞳孔之中的红也逐渐退了下去恢复了正常的眼色，身体亦摇摇欲坠。

“哐当”一声，赵四手中的剑滑落了下去，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温玉寒手疾眼快扶住了赵四才没让人倒在了地上。

莫徽灀和几位长老在结界退散之后才来到了凌渊台之上。

替赵四把脉完确定人没事之后，让一旁的弟子将人扶了下去，莫徽灀这才看向了温玉寒。

“多谢苍穹派的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

温玉寒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主要还是靠宋上仙。”

“小小年纪就如此年轻有为，不知尊师可否是苍穹派的灰原上仙？”

莫徽灀一时之间看到如此有天分的孩子，甚至比赵四还要略胜一筹，想来想去苍穹派能够教出这般的弟子的，估计也只有君灰原了。

台下的视线焦点都在温玉寒身上，看得他着实有些不自在，但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只是对莫徽灀笑了笑道：

“莫掌门，我们还是下去聊吧，刚好师尊也让弟子为替向莫掌门问个好。”

“好，我们边走边聊。”

一些看不懂发生了什么的弟子也都在随后散了开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那个温师兄看起来真帅。”

莫双儿与顾景之一同走着，想到方才的场景，面对如此状况还能够丝毫不慌乱冷静应对，而且看起来还与赵四差不多大的年纪，在同辈之中已然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只是一旁的顾景之听到之后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明明是我先看出来的，师妹怎么不夸我。”

说完还故作委屈地撇了撇嘴，眼神之中一片哀怨，就差用袖子去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了。

“顾师兄也很厉害啦!"

与顾景之相处了几个月，莫双儿也是见到了众人都未曾见到的顾景之的另外一面，表面看起来像一个大哥哥一般，温文尔雅，待人恭谦有礼，但实质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逗逼。

但这大逗逼的一面却也只在莫双儿面前才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