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王一博正在电视台化妆间里和大老师打游戏，不久前错过的一个补蓝大礼包居然被他兜了一圈又发现了，可此时他正被一群怪物围攻，大老师边喊边往里冲：“我掩护你，你去抢！”

手机振动，屏幕上插进来一条来电提示窗口，上面是经纪人的名字。

王一博不敢不接。

“康姐。”

“有个古装剧正在选角，我把你照片发过去了。”

“哦……”王一博回忆了一下自己未来俩月除了录《天天向上》一片空白的行程表，明白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资格，只是问：“什么题材？”

“耽改剧，原著是《魔道祖师》，你看过没？”

“没有。”他从来不看小说，他又问：“耽改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还没说话，大老师在一边先笑了：“耽美改编的呗！耽美，就俩男的，没女的什么事，懂了吧？”

“哦，这样。”王一博感觉自己好像懂了，“去年不是有个类似的剧播完就被封杀了吗……我不是很想去演。”

经纪人声音冷冷的，“肯定会剔除敏感部分重新改编的，你不用操心这个，再说人家未必能选中你。”

“哦……”

“还有一个选秀的综艺我在帮你争取，做导师，指导一下选手们的舞台，是你擅长的。”

“好，谢谢康姐。”

“先挂了。”

没等他说再见，电话就断了。

人家都说王一博话少又高冷，每次他听到这种评价都忍不住想，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经纪人。

不过他也习惯了，作为一个糊咖小透明，他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他是经纪人，也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分配给手里更红的明星。所以公司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他一般都非常配合，尽职尽责地完成，从不多话。

回去以后他就上网搜了《魔道祖师》来看，结果书还没看完，就收到了经纪人的通知。

剧方没看上他。

发了两次照片，被编剧pass了两次。

倒是去选秀节目里做导师的事情定下来了。

综艺的名字叫《创造101》，经纪人抽空见了他一面，把综艺的事情大概说了说，王一博一一记下。原本他不怎么在意没被选中演《魔道祖师》的事情，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康姐，那个电视剧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经纪人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我查了一下制作班底，挺一般的，pass就pass吧，也没什么可惜的。”

“您帮我问的是哪个角色？”

“蓝忘机。”

“那剧方最后选了谁？”

“好像还没定，他们也够挑的，”经纪人终于笑了，不过是冷笑，“魏无羡都定了一个月了，蓝忘机还没选出来，是准备找神仙去演吗？”

王一博问：“魏无羡定了谁？”

“肖战。”

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王一博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梦里的自己在怀疑四周围的一切。

“肖战？”

“嗯。你不认识吧？也不怎么有名气。”经纪人又说：“我觉得他年纪有点大了，魏无羡得要少年感很强的人来演才好看。”

王一博沉默下来，他一直认为自己记忆力不太好，很多事情他其实也不大乐意去记，但是此时此刻，有一些画面涌上脑海，明明是很久以前，却让他觉得熟悉，就好像重温过千百次似的。宛如金色海洋一般的油菜花田在他眼前漫漫铺开，和煦温暖的春风里裹挟着淡淡香气，他看见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出一点点褐色，像清透的烟晶，又像润泽的琥珀，泛着明亮的笑意……

“一博？”

“啊？”他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话。”经纪人盯着他，“是你在发呆。”

“啊，我……”王一博伸手摸了摸额角，快速整理好思绪，认真问道：“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我不合适？”

经纪人怔了怔，“没有细说。可能觉得气质上不符合吧。”

他低头想了想，说：“康姐，我想再争取一下，我可以去试戏。”

“你不是不感兴趣的吗？”

“我……突然很想试试。”

他难得如此主动，经纪人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说：“那我帮你问问吧。”

“谢谢康姐。”

导演爽快答应了让他去试戏，只是时间安排的不巧，前一天他要在杭州录制《创造101》，后一天要赶去长沙录《天天向上》，试戏地点却被安排在北京……

“你确定要去吗？”经纪人电话里说：“行程很赶。而且我听说他们已经初步定了蓝忘机的人选，现在去试戏也没大意义了。”

“没关系，我想去试试。”

经纪人无语，“那你让助理给你订机票吧。”

结果试完戏的当天晚上，经纪人就收到了片方的意向合同，打电话问他：“你对片酬有什么要求吗？”

王一博一听就知道成了，本来在候机厅困得东倒西歪，骤然间就来了精神，心底深处那一种无法解释的欢喜雀跃，仿佛踏上松软的云端，直让他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没有，没有要求！康姐你帮我决定就好，就正常价格，少一点也没关系。”

一旦价格没分歧，余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第二天晚上刚录完《天天向上》，正式合同就发到了他手机里，王一博坐在化妆间，情不自禁握拳欢呼了一下。

“Yes！”

旁边的大老师正卸着妆，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干嘛呢你王一博？什么好消息激动成这样？”

他笑得很得意，“我昨天去北京试戏，今天就拿到合同了。”

“什么戏？是上次你问的耽改剧吗？”

“对啊。”

“哎呦，你演攻还是受？”

他一脸懵逼，“……什么？”

“我天，王一博你必须演攻，我的大脑拒绝想象你演受的画面。”大老师问：“原著叫什么？我给你查查。”

“《魔道祖师》……”

大老师边戳手机边问：“你演哪个角色？”

“蓝忘机。”

“哈利路亚，你是攻，太棒了！”大老师拍了拍心口，又问：“这个……魏无羡，是谁演的？”

嘴角在不受控制的上扬，他不得不低下头掩饰笑意，同时克制住语调的起伏，“肖战。”

只是说出这个名字，心里就像被什么暖烘烘的东西熨着一样。

“肖战？”大老师噗嗤笑出来，“等一下等一下，是哪个肖战？”

“……有几个肖战？”

“是来过我们节目的那个发电机吗？”大老师冲他比了个枪，又挤了挤眼睛，“是这个肖战？”

“……对啊。”

大老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尾音脱的老长，说：“那我知道了，就是你撺掇我去要微信的那个肖战。”

王一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毫无底气地反驳：“我什么时候撺掇你了……”

“啊对，不是你撺掇我的，是我主动去要的，然后你勉为其难的把人家加为好友了。”

“……”

“我还没问你呢，加完之后你跟人家说过话么？”

“没有……”

大老师很失望，“你太怂了王一博，你辜负了我的努力。”

助理已经帮他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他决定立刻逃离审问现场。

“我先走了大老师，回见！”

到了走廊上还能听见大老师在屋里冲他喊：“这次记得多跟人家讲讲话！”

讲什么话？

他打开手机，轻车熟路地在几百个联系人名单里找到了肖战，头像是一只胖乎乎的灰白相间的英短，王一博知道它名字叫“坚果”，因为他在肖战微博里看见过。

在人际关系上他的风格是顺其自然，交朋友或者谈恋爱，他喜欢水到渠成的感情，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最好是跟从内心而不是为了结果刻意为之，所以他虽然想认识肖战，却不愿没事找事跟对方尬聊。

一念及此，王一博还是退出了聊天窗口。

回酒店后他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名为“阿令冲鸭”的微信群里，编剧小姐姐艾特了所有人介绍他。

【我们的蓝二公子姗姗来迟，欢迎一博！】

下面一溜表情包，都是欢迎他的，大家的名字都是“本名_角色名”这样的格式，王一博赶紧也跟着改了，然后挑了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表情发出来。

【谢谢大家！未来几个月请多指教！】

肖战一个小时以后才出现。当时王一博刚洗完澡，准备去吹头发，手机屏幕亮起，很简单的四个字，他看到就忍不住笑了。

【欢迎蓝湛！】

他还未想好如何回复，突然手机一震，左上方显示新增了一条未读信息。

居然是那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坚果头像。

【我刚刚想加你来着，发现你已经是我好友了！突然想到我们以前好像见过，在《天天向上》对不对？】

他完全顾不上吹头发的事情，盘腿坐在床上，打了删删了打。

【嗯，好像是。】

天，不对不对，什么好像是，能不能撤回重发？

【哈哈，好有缘分啊蓝湛，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好的】

好的？好的？！！王一博你在讲些什么鬼啊？！

那边果然沉默了……

话题终结者名不虚传，王一博想对自己说一声“你好棒棒”，坐在那里冥思苦想要怎样重启对话，突然看到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整个人都像是在被小火慢慢炖着，欢喜和期待让他咬住了嘴唇。

【我看过你的跳舞视频，你真的很厉害（大拇指）最近流行什么舞？可不可以分享一下？】

谈到跳舞王一博就放松很多，不过肖战这样直白的夸赞还是让他有点脸热。

【谢谢（傻笑）最近有在学锤子舞】

王一博随手上网找了个视频发过去。

【就是这种】

那边安静了两分钟，可能是肖战在认真看视频。

【这个舞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可爱？？这么劲爆酷炫的锤子舞哪里可爱？王一博有点怀疑人生，直到几天后在网上看到从日本回北京的肖战在机场跳舞的视频，他才恍然大悟。

可爱的人看什么东西都可爱，做什么事也会可爱。因为他们会把自己可爱的气息转播到四周围每一个角落，再吸收进身体变成可爱的二次方。

看视频的时候王一博一直在笑。

肖战，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