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绣球花从白色渐变成棕色，第一眼给人一种它脏了的错觉，但其实它只是长大了——七小涟

上官代月看了百里宝珠一眼:“你不是要回娘家？”

随后又对七小涟命令道:“就这么定了，就一日你就当去玩了，带你见见世面，晚上回来。”

百里宝珠此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冷笑一声不合时宜地开口打断道:“上官大人要是需要，宝珠也可以这次不回娘家的。”

“不用这么麻烦，你想回就回。”上官代月浅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劲。

七小涟看一眼百里宝珠，又看一眼上官代月，叹了口气。

要不咋说男人很少懂女人的心呢？不爱你的男人更甚。

打过招呼，上官代月拉着人就走了。

七小涟被他拉着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道:“上官代月，你还是应该带你夫人去的。”

上官代月却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邪风，光天化日之下，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从身后的角度看，两人很像是抱在了一起，而他们现在还是在走廊！

七小涟呆愣之余，惊讶他如此的大胆。

“她有事要回娘家。”还是那句话。

可上官代月啊，她身为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百里宝珠是在等你去哄人啊，而不是让你一大清早的，带着别的女人出去。

远处，百里宝珠站在拐角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抹刺眼的红，眼前两人相拥的画面，着实比烈阳还要刺眼。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她一句话能解决的。

晋安街上，一路上七小涟转移话题道:“要去哪啊？”

“鲛奴场。”

七小涟停下了脚步，被他一句话惊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鲛奴场……

那个地方，缪轩说过，来了这缪轩只对她提过两个要求，除了要远离水源第二个就是鲛奴场。

“那个……我能不去了吗？”七小涟有些后怕，支支吾吾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哀求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是看这次计划跟鲛人有关，才特意想带你来看看的。”上官代月见她停下，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在……害怕？”

“我……”七小涟纠结地拧巴着眉心，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上官代月看出她的紧张，轻笑一声，捏了下她的脸颊:“没事，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紧紧跟在我身后，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七小涟捏着手里轻薄的衣袖，只能一路沉默地跟着走。

此时天气不算冷，今日她穿了那件红裙，而上官代月则是一袭浅紫色便装，外面只简单批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七小涟一只手扯着他的袖角，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清晨的微风徐徐吹起两人的衣摆，他衣袖下的手绳末端，两颗小白珠飘荡在风中。

鲛奴场，这里距离上官府并不远，穿过晋安街一路直走就能看到，偌大的一个铁门隔绝了后面的血腥世界。

缪轩不让她来，但她却还是来了。

七小涟驻足在铁门前，迟迟不敢推开，仔细看她轻轻扶着门面上的手，都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上官代月一把推开厚重的铁门，淡淡地开口:“走吧。”

七小涟此时已经红了一双眼睛，茫然地跟在他身后。

铁门刚被推开，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哀嚎声，那一声声都凄厉无比。

这里简直就是存在于人间的地狱。

七小涟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没想到小铁门后隔绝的，是这样一个血流成河、妖魔横行的世界，近百名鲛人在官员的黑鞭下苟延残喘。

有趴在地上被铁链子拴着脖子爬行的、有匍匐在地奋力反抗的、有被拖拽着上半身苦苦哀求的、也有尸体水分被暴晒成干，被人遗忘在角落的……

“上官代月……”七小涟红着眼眶躲在他身后，呆愣地看着那些被肆虐的鲛人。

上官代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如果受不了的话，你出去在门外等我也行。”

他难道没看到这些畜生是如何虐待鲛人的吗？七小涟不是傻子，现在离开了他的身边，自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到时候自保都成了问题，更别提夺回沧澜珠的事，还有眼前这些鲛人要救……但人数众多她要怎么办？

“我不，我害怕……上官代月。”七小涟掐着哭腔看向他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上官代月看着她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尾，心下软得一塌糊涂，余光瞥到那只紧紧扯着自己衣袖微微颤抖的手，他破天荒的竟然伸手一把握住了，轻声安慰道:“没事，抓紧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感受着他大掌覆盖在手背上递来的温热，那股热度像电流般，包裹了她此刻冷到颤抖的心脏。

那一刻七小涟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换了个人，跟平时欠揍的模样完全相反，整个人似乎都着发光，让他比太阳还要耀眼。

两人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踏过横尸遍野的场地，进了一个白色营帐里。

七小涟老实地跟在他后面，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帐内的布置，光是看到从外面浸透白色营帐的大片血迹时，她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此刻看向眼前肥头大耳的官员，眼神满是恨意。

那么多血，他到底残害了多少条鲛人的性命？

坐在榻上，正在美人怀里享用美食的官员，看到上官代月来了，立马咧着个嘴笑着迎了上去:“哎呦，这不是上官大人吗？”

“张大人这倒是美酒佳肴的，挺会享受啊。”上官代月看了眼餐盘中的食物，竟然比王宫里的衣食用度还要奢靡！

“上官大人这是哪的话，来来来都过来好好伺候，这么年轻的官大没见过吧？嗝……”张大人满足的地打了个酒嗝，大大咧咧地伸手招了招身后的两个女人，随后一把推到了上官代月的怀里。

突然飞过来一个人，七小涟差点猛地被撞倒在地，防护意识本能地让她松开了上官代月的手，后退了一步躲向一旁。

上官代月目光嫌弃地一把推开了冲过来的女人，女人身体不受控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张大人也不介意，调笑道:“啧，上官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怜香惜玉啊……还是说，因为名花有主了？”

这时，张大人才发现身后的七小涟，开始目光猥琐地上下打量。

“张大人说笑了，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上官代月再次一把搂过七小涟的肩膀。

失散多年的……妹妹？

七小涟目光讽刺地看着他。

没有多余的解释，张大人却一下神情秒懂。

男人嘛，结了婚的总是会为了寻个方便，凭空多出来好几个妹妹，只要爹娘死的早，更甚的还能有本事凭空再多出来几个姐姐……

许多世家子弟这背后的真相原因，往往都能把人气活，从坟头里起来清理门户。

但没想到上官代月竟然也会是这种人。

看来什么晋安城第一美男高岭之花，最终骨子里，不过也是个脱不了俗气的普通男人而已。

“来老弟，坐下尝尝。”张大人招呼着两人落了坐。

只见他献宝一样，掀开了餐桌上唯一盖着盖子的餐盘，一堆生肉甚至还带着血丝，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呕……”七小涟没忍住差点反了上来。

上官代月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目光复杂了起来。

“怎么了？老妹是不习惯这菜吗？”张大人看到她的反应，略微不满地皱了眉头。

上官代月急忙笑着开口去圆:“没有没有，小姑娘嘛，闻不得血腥味正常，是家里从小到大太娇生惯养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但这可是好东西，能美容养颜的。”张大人夸赞着吃了一口，百般回味。

油腻地笑着递了一双新的筷子给七小涟:“别客气，吃啊老妹。”

七小涟不敢接，她不知所措地看向了上官代月。

上官代月明显也不想接，但为了这次能顺利的谈下案子，他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接过筷子吃了一口盘子里的生肉。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绝了？”张大人喜笑颜开地期待着他的反馈。

“嗯……果真是味道鲜美。”这话多少是昧着良心说出口的，鲜到腥的生肉入口，很难称得上‘美味’这两个字。

张大人乐呵呵地赞叹道:“这可是鲛人肉，听说过吧？食鲛人血可以青春永驻，食鲛人肉可以长生不死，就连他们身上的鳞片都比一般的油灯燃起来更持久，甚至能万古不灭！”

“老弟这一口可是大补啊，这要是换了别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一句话成功打满了感情牌。

“张大人的心意属实是令上官某感动不已，这次破例带着家妹来，是为了鲛人三六九划分的事。”场面话浪费的差不多了，上官代月开始直入主题。

上官代月将话题引向此次的目的，谈起三六九，张大人挥手把女人们遣散了下去，神情也正色地看着他认真听着。

气氛正好时，七小涟突然开口打断他们道:“我想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