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ABO,人妻NTR,强制爱
上元节后,按理说七九河开,八九雁来,过不少日子就该是宽衣脱袄、耕牛犁地时节。但今年春风来得迟,洛阳城外的田庄仍有料峭寒意,河边嫩柳将发未发,只岸旁野草不怕冷地稀疏一片冒头。
出洛阳城永通门向东走二十里地的东庄,良田千亩,佃户数千。虽时日尚未和暖,但户农已早早牵牛出于田间地头,四处查探各家冬麦长势,盘算收成之后赋税几何,余资几何,此后一年三餐又几何。
刘大娘一早起来,趁天晴于院中晒被褥衣裳,把闷了一冬天的杂七杂八布褥都翻腾出来,抖灰铺开,摊开在那暖烘烘的日头下。
院中一男人蹲着喝稀粥,挥手撵飞出栏的家鸡回去。
一瘦干老妪着急忙慌一路小跑来至院门前,拍着篱笆,踮脚冲院里喊:“刘老四家的!刘老四家的!”
刘大娘又铺好一件衣裳,闻声去院门口:“怎地了怎地了?”
院门外的老妪指着村口:“咱村来了个外地人,瘦俏俏挺周正一娃,大早上被人瞧见躺在村口迷迷瞪瞪,这会儿正被人守着呢。他说他姓肖,打渝州城来,要寻洛阳东庄刘老四家的婶子!”
刘大娘一听,赶忙撂下手里活计,拽上院儿里还在撵鸡的男人就跟着老妪往村口跑。
村头半枯老柳树下,围了几个晨起做活的老翁老妪,当中被围着的是个年轻男娃,一身灰不溜湫的粗麻布衣,头发松散绾住,靠在树干上,手里一碗米汤,正是身边大爷大娘给他端来以作充饥。
刘大娘走近了,瞧清楚那男娃的长相。灰扑扑一张脸,憔悴得很,可模样挺周正,尤其那双眼,晶亮透水,惹人心疼。
几个老者看刘大娘来,纷纷让开。刘大娘凑上男娃的脸,左右端量:“你是……姓肖?”
“娃儿,这便是你要找的刘婶子。”一旁的人插话。
那男娃袖子擦擦嘴边米汤,手忙脚乱打怀里掏出个粗布的香包,香包上粗略针脚绣了一对小巧兔子。男娃将香包递给刘大娘:“婶……我是肖战……”
*
年后这个大清早,村里刘老四家突然来了一个坤泽。也非是村里人认出来,乃是村中一赤脚大夫。
刘大娘将村口那面黄肌瘦的男娃带回家,看他站不住坐不住虚得像纸糊,故而匆忙叫邻居请来村里大夫。大夫鹤发老叟一个,进屋便觉不对,坐在床头把脉一阵,相看一阵,又剥开男娃后领,惊得连连后退,高呼“了不得”。
来看热闹的村里人在屋门口问:“如何了不得?”
赤脚大夫抚掌笑:“他是位坤泽呀!”
庄子上也有坤泽,毕竟不多,门外人顿觉稀奇,纷纷抻头瞧看。
老大夫又诊脉一次,观肖战除却体虚气弱并无他症,遂嘱咐几句“多加休养”便自行离去。
刘大娘怕看热闹的吵着肖战,撵干净人关上院门屋门,这才能好好和他说话。
她生于渝州,少时长于渝州,与肖战娘亲手帕至交,后嫁来洛阳,便鲜少回乡,虽与肖战娘亲时常书信往来,但上回见面已是多年前老家亲长过世,她去奔丧。彼时肖战尚是个半大儿郎,上树掏鸟、调皮捣蛋,一天天总被娘亲训。
洗干净脸的肖战仔细看,确有他娘亲七八分影子,是个好看人。刘大娘捏着肖战认亲的香包,细细摩挲其上熟悉的针脚,擦擦眼泪问肖战家里双亲如何。
肖战自来刘家就躺在床上发愣,闻言,呆呆傻傻喃喃道:“去年渝州大旱,一整年颗粒无收,米粟棉花无处买,爹娘没撑过这个寒冬。娘亲临了时嘱咐我千万来洛阳投奔婶子,香包交给婶子拆看。”
说罢眼泪便下来。
刘大娘便赶紧拆开香包。里头并无草药,只一枚小小的桃核雕作的长命锁,背面是肖战的生辰八字。刘大娘曾与姐妹说过自家孩子是个乾元,尚未婚配。肖战娘亲记得此事,临了撑住最后一口气,替儿求亲,寻谋余生依靠。
刘大娘胸中了然,泪雨凝噎,俯身抱住肖战哭。
*
村里刘大娘家新来了个坤泽,千里寻亲,就此住下。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日全村皆知。此事传得快缘由有二,一来坤泽稀奇;二来那坤泽长相不差,虽现下看着仍旧有些灰扑扑瘦似干儿,但细瞧脸模子精巧得很,多养养必能将村里原先最好看的娃娃都给比下去。
村里人一个两个成群结伴去刘大娘家看过,越传越稀奇,最后竟传起了“貌比西子”“昭君落难”的玄乎话。
将肖战关在家养了十来日,肖战脸色愈发好,刘大娘高兴,既为炫耀,也为挡一挡那些不着调的唾沫星子,故带着肖战串串门。
春日太阳下,几个妇人围坐,剥豆子话家常。肖战也捧了一小盆坐在边上独自剥,不打搅她们说闲话。
几个女人聊着聊着夸起肖战长相,喊他逗他,肖战也不多话,眯眼笑笑,继续埋头做活。
“哎呦刘婶子,你家阿肆可真好命,你人坐在家里,他人躲在东家府上,一家子啥心也不用操,漂亮媳妇就能自个儿找上门。”一迎着太阳坐的老太太念叨,“不像我家那混球,整日没正形,姑娘小子都瞧不上他,我都托媒婆求到隔壁庄子了,也求不到一个媳妇。”
和刘大娘对面坐的灰裙大婶叹道:“整一个村子的年轻后生,谁能比得过阿肆啊,家家娃娃都是种田干苦活的命,就他家阿肆,能在洛阳城将军府上当差,月钱怕是能抵得过我们一家子的赚头呢。”
刘大娘谦虚推过,把人家娃娃也给夸了一通:“也就是个守府门的护院,他整日里待在将军府不能回来尽孝,比不得你们娃娃在眼跟前。”
一黄一白两只狗追逐打闹,在肖战脚边滚作一团,肖战停下手里的事,弯腰趴在腿上,逗看两只狗。
那头几个女人自阿肆说到将军府,又自将军府说到将军。
“阿肆他东家,究竟是个啥样的将军啊?外头都传他杀人如麻、凶狠成性。”一年轻村妇问。
“我倒是见过。”灰裙大婶说道。
几人立即围凑过来打听。
“你怎见过?”“哪里见过?”
灰裙大婶扔了手上豆子:“年前冬至我上山上坟,撞见几个年轻男人在祭拜一处荒坟。当中有个年轻男娃,一身有钱人打扮,背着手,腰板儿挺直,我听见旁边人弯腰低头,唤他小将军。我猜那就是阿肆的东家。”
“那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当时躲得远,没瞧仔细。反正挺板正一后生,就是看着冷得很。”
“他来咱这儿上坟做什么?”
“哪知道?”
刘大娘顾忌自家儿子在将军府当值,不敢多说将军家事,遂打断:“快别说了,咱这处庄子都是将军府的赐田,指不定什么时候王家人来巡看收租,若是我们多嘴多舌被听去,阖家上下都得倒霉的。”
其余人赶忙住嘴。
两个小孩儿来寻自家狗,看见逗狗的肖战,好奇贴近,瞅着肖战直看。肖战觉得好笑,与他们说话,说几句被无忌童言逗笑。
肖战笑起来,眼中春光柔荡,招眼得很。几个妇人又被引得话头放在他身上,这回声音小很多。
那迎太阳坐的老太太牵住刘大娘的手腕,凑头说小话:“我劝你啊,还是带着你家媳妇去找村里稳婆看看。”
“这是怎么个说法?”刘大娘惊奇。
老太太攥她手腕的力气更大:“听我的,他一个坤泽,长得又不赖,那么老远孤身一人赶来,一路上兵荒马乱,谁知他会遇着什么。万一受委屈了他不肯说,你一家子不就是冤大头了嘛。阿肆那么好的后生,不缺人说亲,不好找个不明不白的。”
老太太的话刘大娘没接,却放在了心上,捧着一盆豆子回家路上,似不经意问肖战路上可曾受委屈,可曾叫乾元欺负。
肖战听不懂,闷声不响摇头。这叫刘大娘心里更打鼓。
隔天刘大娘便牵着肖战去找了村里懂行的稳婆,要他给肖战看看。肖战懵懂无知,被稳婆按在凳子上,掀开衣领,对着后颈子又看又揉,直揉得肖战面红耳赤。
稳婆查看过,又拉肖战进屋验看。肖战稀里糊涂被拉进去,羞窘发颤被领出来,攥着裤带咬唇不语。
刘大娘眼巴巴望着稳婆。稳婆笑哈哈挥手帕:“恭喜恭喜,全乎的,全乎的,好着呢。”
刘大娘登时喜笑颜开。
稳婆又把肖战按在凳子上诊看,问他:“可曾来过雨露?”
肖战愣愣地摇头。
稳婆捏住他的脉,沉思一阵:“可是自小有弱症?”
肖战点头:“娘亲生我时早产,自小气血不足。”
“那便是了。”稳婆告知刘大娘,“身子完好,就是坤泽精贵,得娇养。可老百姓家常常缺衣少食,容易养亏,故而这个年纪还未发身。回去后好吃好喝养些时日,偶可进补些汤药调和,过个一年半载就该能给你家阿肆生大胖小子了。”
刘大娘听这话,虽说有些担心养不起,可一想肖战是个坤泽,阿肆在将军府银钱又足,是一笔划算买卖,遂也不说什么,兴高采烈带肖战回去。
肖战又在家里待了几日,整日里帮着做做活,又或和串门来的孩子玩,因而双亲亡故的悲痛也算稍有消解,人活泛了些,话多了些。
刘大娘便盘算要带肖战去洛阳城里相看自家儿子。正巧稳婆开了给肖战调养身子的药方,有几味药材须得城里药铺才能买着。刘大娘前一日托人捎话去将军府,得自家儿子回话,将军这两日不在府上,他明日中午得空,能出来街上一阵。
自庄子上至洛阳城中,紧赶慢赶也得两个多时辰,故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透,刘大娘便带上肖战背上包袱,搭村里卖货郎的牛车赶去城中。
*
洛阳城不同于渝州,路平山少,人多热闹,肖战进城后,深觉稀奇,跟在带路的老翁身后,东瞧西看,舍不得走。
进城又走半时辰,眼看快至午时,几人才到将军府西门外不远处的一家茶楼。肖战在茶楼门口,隔着一条街抬头看见将军府高门之内楼宇雕梁好不气派。
跨进茶楼,有一桌上,一少年茶客朝他两人挥手,然后小跑过来。少年略黑,浓眉大眼身量高大,一掀衣袍跳过来,朗声唤了一句:“娘!”
而后便站在肖战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刘大娘亲热揽过自家儿子,使眼色要自家儿子喊人:“这便是你阿赞哥哥。”
阿赞,肖战的乳名,由爹娘以外的人唤来,叫人羞。
肖战略略点头问候。面前的乾元也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正午日头当空,刘大娘做主要阿肆请一顿饭。阿肆对洛阳城里熟,带着娘亲和肖战去了离将军府两条街的一家酒楼,算得上排面,贵是贵了些,但他也有积蓄,偶尔放肆一顿也无不可。
刘大娘于大堂坐下后,问肖战可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肖战摇摇头:“渝州城也有这样的馆子,费钱,不舍得去。”
“没事,今日阿肆掏钱。你是他媳妇,吃他的喝他的也是应该。”
一句话,让两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抬头。
一顿饭刘大娘说得最火热,阿肆也开心。刘大娘把肖战这段日子的事全跟阿肆说了个清楚,也快把阿肆自尿床起的事都跟肖战抖个底掉。阿肆连连向他娘告饶。
肖战原本在家里话还多些,此刻因阿肆在,话又少了。
饭后刘大娘要儿子给她寻处台子吃瓜子、听书,硬央阿肆自个儿带着肖战去街上玩。这便是要两个年轻人多处处,肖战和阿肆都明白。
肖战头一次来洛阳,阿肆热络带着他四处逛,看见什么都要给他买。肖战不敢领他的盛情,都推拒了。
阿肆也不知该如何与坤泽相处,与肖战并排,干走着,硬是找话。
今日天阴,外头风大。阿肆便说:“今日风真大,渝州有这样大的风吗?”
肖战便答:“没有,渝州多山,能挡住不少风。渝州也没有这样长的平街,往往路铺了不多长就遇陡坡石阶。”
“啊,如此,那你该受不惯洛阳的风,我给你买一顶帷帽吧,洛阳城里不少坤泽出门都戴,挡风遮脸。”
“不必不必。”
“要的要的。”
阿肆招呼肖战往前走,寻贩帽的小摊。
正此时不远处街上有一队人马过来,当头人高呼“闲人退避”,马车前后各十几人带刀步行。阿肆翘首一望,一打眼看见马车旁一骑马男子,高冠白衣,一手牵缰绳,一手扶于腰侧剑柄。
阿肆暗道一句“糟糕”,想也不想牵住肖战的手腕子欲后退。
肖战吓一跳,忙问:“怎地了?”
街上人多,为退避都聚在道两旁,人挤人不好退,阿肆背过身去,与肖战说悄悄话:“那是小将军的车驾,骑在马上那位是小将军的贴身护卫。那护卫认得我,我今日趁小将军不在府上,只跟领队打个招呼就溜出来,未曾点卯,按理说不合规矩。若是那护卫眼尖认出我,我要倒霉的。”
“小将军?”肖战回头偷瞧。
“便是我当值的宣平将军府的主子。快快快,他们过来了,我们蹲下。”阿肆牵紧肖战的手弯下腰,鬼鬼祟祟。
肖战被逗笑了,这一笑把阿肆也给逗笑。两人牵住手背身躲在人群中,闷声偷笑,惹得旁边人一头雾水。
风过,一些摊位小物件乱翻,摊主手忙脚乱按住。
阿肆叹道:“今日风真挺大。”
“是啊,风大。”肖战摸摸后颈子,春风一直刮他皮肉,凉嗖嗖。
马车稳稳过街市。车上王一博半倚着软枕,左手两枚玉核桃一轮一轮转。
风过,吹开一角窗侧围帘,王一博忽然出声:“长千。”
高头大马上的赵长千回首:“小将军何事?”
“你可曾闻见香味?”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冷冷淡淡,一如既往。
赵长千耸鼻子嗅,街上酒香菜香胭脂香,什么味儿都有,他不解:“小将军是说哪种香味?”
车里静默片刻:“桃花香。”
“没闻着。洛阳城里的桃花还有几日才能开吧?况街上也没有啊。”赵长千惑然。
又过片刻,车里又传出话音:“罢了。”
待将军府车驾自背后经过走远,肖战回头眺望,又低眉看自己手。
阿肆这才想起来放开,直挠头,没话找话:“我,我还是给你买一顶帷帽吧。”
肖战这回没推拒:“好。”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