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能救人于无形，亦能杀人于无形——桃花

“上官代月……”她嗓音沙哑疲惫，满眼猩红地抬头望向他的黑眸。

上官代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莫名有点心慌:“你，怎么了？”

“你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面前的人衣裙松松垮垮，裙摆都被撕得褴褛不堪，还有那沾了点土发丝凌乱的鸡窝头。

“上官代月，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突然想起桃花的话没忍住问出口，她知道她这么问只会招来他无情的嘲讽。

“你以为你是谁？”喜欢她？他是疯了吧？

果不其然，七小涟保证道:“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上官代月愣了一瞬随后调笑道:“你这自信程度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我问你话呢！让你去买个糖饼半日才回？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还有这些抓痕谁弄的？”上官代月看着她细白的脖颈间青紫交加的伤痕，还有几条红色不浅的抓痕，他气笑了，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七小涟沉默着接受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感觉从发现这件事开始，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变得耐人寻味。

“这是你要的糖饼。”七小涟把包在怀里的糖饼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糖饼露在袋口外的饼皮，还时不时掉着残渣。

他目光嫌弃地看着沾满土灰的糖饼挑眉:“你就给本官吃这个？七小涟你故意的是不是？就因为我让你去跑腿了？所以你报复我，故意把我的东西摔在地上再给我吃？”

“不是的……”七小涟咬紧下唇看着他摇了摇头:“上官代月，我觉得有个人你有必要见一面……”

她话音刚落，桃花就从大门外就走了进来。

“大人……”她满眼全是无声控诉的委屈。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上官代月看向七小涟不满地皱眉:“七小涟，你能不能不要自作聪明？”

桃花立马双膝跪地求情道:“大人，求求您不要丢下我……不要再丢下小花了……”

“小花错了，小花再也不敢了……大人求求您留下我……”

桃花伸出双手想抱住他的小腿，却被他嫌恶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真脏。”

桃花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哭得更凶了。

“想让我留下她？”他看向七小涟冷漠道:“也不是不可以，吃了这些糖饼我就留下人，你看怎么样？”

上官代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还在绝望哭泣的人无情道:“只要她愿意帮你求情，要不然……你去求求她？”

桃花见状立马跪在她脚边，颤抖着手拽着她的裙摆祈求道:“小涟姑娘……帮帮我……帮帮我。”

“上官代月，你真是可笑至极。”七小涟目光怜悯地看着他，低头又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桃花。

七小涟扒开手中的糖饼一把塞进了嘴里，她鼓囊着嘴被噎得锤了锤胸口，紧接着又塞下另一块。

“行了吧？”七小涟鼓囊着腮帮子看向他。

上官代月不知为何反而更生气了，冷着脸对桃花道:“这次就先放过你。”

“谢谢大人，谢谢小涟姑娘。”桃花连连磕头。

看见上官代月甩袖走后，七小涟这才急忙跑到花坛边一阵呕吐。

傍晚，百里宝珠看着重新出现在院子里打扫的身影，眼底一沉。

上官代月什么时候又把人接回来了？

百里宝珠走上前，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桃花尖叫一声，抬头看到是百里宝珠时眸孔满是惊讶。

“夫人为何……”还不等她话说完。

百里宝珠又一巴掌扇在了她另一边的脸上:“敢背叛我？怎么，丫鬟的身份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吗？就这么想入上官府当妾室？”

桃花捂着通红的脸颊，不是羞的，而是火辣辣疼的。

她颤抖着声音不敢承认:“夫人误会了。”

百里宝珠冷笑一声:“误会？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去哪了吗？桃花，做人是不可以太贪的。”

“我没有……夫人我真的没有。”桃花满眼惊恐地看着她，企图掩盖事实。

如果承认自己真的存有背叛她的心思，哪怕只是曾经的一时片刻，这个女人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桃花，做人要诚实，你爹娘没教过你，我替他们好好教教你，敢做就要敢当，你猜如果我现在去问上官代月，他会怎么说？”百里宝珠突然起了兴致。

桃花真的怕了，但她心底更怕的是上官代月真的不会帮她。

“我错了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桃花哭着摇头看向她求饶。

百里宝珠冷冷开口，丰满的唇上下一碰字字珠玑道:“道歉有什么用？你竟敢对自己主子起这样龌龊的心思，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桃花听后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接受着她最终的审判。

这就是让上官代月知道她心思的下场……她无声地哭着。

她只是喜欢他啊……从记事起这个人就已经占据了她的整个人生，上官代月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爱情这种薄弱的东西，在这十四年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情感中，显得太过牵强。

桃花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

小枝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她趁着没人上前和桃花招呼道:“桃花姑娘，擦擦脸吧。”

她笑着将热毛巾递给桃花。

“谢谢小枝姐姐……”桃花接过毛巾，敷在红肿的脸颊上站起身。

小枝安慰道:“你没事就好，回去拿鸡蛋敷一敷脸就能消肿了，夫人近日心情不好并不全是因为你。”

“是我对不起夫人。”桃花垂下眸情绪有些低落。

客房内，七小涟脱下脏乱不堪的衣裙，看着泡在浴桶里的红鱼尾陷入了沉思。

桃花既然已经恨她到了想掐死她的地步，最后为什么又出手救了她？

七小涟想找桃花问清楚，但想到刚回来，这时她应该不想见到自己。

澡泡到一半时门突然被敲响。

上官代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七小涟，你应该没睡吧？把门打开。”

半响见屋里没有任何反应，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中午七小涟回来时一身狼狈的模样，担心人出事他直接推门而入。

“七小涟！”

映入眼帘的是，薄薄的屏风后若隐若现的妙曼身影。

回过神来的七小涟被他突然地靠近惊吓到:“啊！等，等一下，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来了？”

她忙拽过一旁的衣物，不顾浴桶里的水披在了身上，只剩未来得及掩盖恢复的大红鱼尾线条优美地搭在浴桶边，忽扇忽扇。

上官代月背过身气道:“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回我一声，还以为你死了呢。”

话虽这么说，但他此刻耳尖微红听着自己异常快的心跳，他都怀疑是不是这屋里放了什么不干净的香，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大红鱼尾的画面。

七小涟觉得好笑又无奈道:“我在洗澡，我怎么给你开门？”

是不是岸上的人类脑回路都这么清奇？

“我今晚来不是想跟你吵的……”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碍于当下不方便，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极有可能会得心脏病。

“你先洗吧，我出去了，好了叫我。”

七小涟被他搞得一头雾水，看着他莫名其妙离开的身影终于卸下警惕，脱下衣物，安心地继续泡在这难得的一小片温暖的天地。

半个时辰后，七小涟穿了件白色的里衣，披散着长发推开了房门，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人轻咳一声:“晚上外面冷，进来吧。”

上官代月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跟着走了进去。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榻上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怎么了？”七小涟走近，不明白他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上官代月看着她微张的领口下显眼的鲜红色抓痕，他一把扯过她跌坐在一旁，扯开她的衣领，触目惊心的伤痕完整地展露了出来。

“你干什么！”七小涟后退着身体，不满地捂着衣服瞪着他。

“这伤你还没说怎么弄的？那个人是谁？”他抿唇眼底阴沉地盯着她脖颈间那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抓痕。

“就是……不小心被一个乞丐抓伤了。”七小涟不想再细想当时令她狼狈的画面。

上官代月眼底沉了沉，想到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买糖饼的时候弄的？”

“嗯。”七小涟点了点头。

“那你……算了，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吧？”他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小白瓶。

七小涟摇了摇头:“没有。”

见他用食指抹了一下里面的药膏，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涂，忙阻止道:“我自己可以……”

“你看不到涂不均匀。”他的理由很充分合理，像是早就有备而来。

他一边手法轻柔地把药在伤口上抹匀，一边解释道:“这是我特意带过来的金疮药，是上次百里卿送过来的，金疮药都是昂贵的药材制作的，见效快，要是有其他伤，你每日三餐后都涂一遍，连着涂个三日应该就痊愈了不会留疤。”

七小涟最终还是被他得了逞，感受着颈间药膏传来的丝丝凉意，带着他指尖的温度，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