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一瞬间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跟王一博这样磨下去，估计能磨到天亮。

抬腿在他身上轻轻踢了一下，用力往旁边挣去，说：“我，我出去。”

却被王一博紧紧按住，一双眼睛彻底红下来，低头吻上了他，不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

缠住他的舌头不放，王一博按住肖战的肩膀，手指一点点攀上去，从肩颈到后面，放在漂亮的蝴蝶骨上摩挲着，带着薄茧的手往下，握住了他的细腰。

嘴唇流连着，一点点移到了耳垂上。

“肖战，”他像是说话，又像是呢喃，带着一声轻喘，还有不知何时漫上来的哭腔，“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眼泪无声落下，滴滴落在肖战清瘦的肩胛骨上，灼得他生疼生疼的。

“我该怎么办？”他的眼泪也落下来，手颤巍巍地，抱住了王一博的腰，哭的眼睛都肿起来，“王一博你说，我该怎么办？”

清泪涟涟，王一博抬手去给他擦，手指在他眼睛边上划过，又落下一个吻，说：“你爱我吗？”

肖战小声抽泣，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泪水将他薄薄的衣襟打湿一片。

“不敢回答我？唐非回来了你就走？你为什么会觉得愧对他？肖战，你哪里对不起他了？”王一博红通通的眼底，带了几分怒意，“他走了你才跟我在一起，难道这样也要有负罪感吗？”

肖战的指尖发颤，喉咙发紧，声音细致荏弱，“我，我明明是……”

“是什么？”王一博不满地打断，“你明明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我跟唐非在一起两个月，每次出去你从来不跟着，那天我过生日，明明都说好了一起吃饭，可你，可你最后也没去。”

带着深深的愤懑，像是控诉，让肖战给他一个答案。

肖战嘴巴张了张，“你们约会，我为什么要跟着？”

王一博心头一紧，更是烦不胜烦，尤其是从肖战嘴里听到“约会”两个字，他感觉毛孔里都散发出一股道不清的烦躁。

又无力地垂下头，声音也耷拉着，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来：“那天，你明明，明明答应去的……”

像是回想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带着深刻的委屈。

肖战愣住，想起毕业后王一博过生日那天。

那时候，刚刚毕业两个月，王一博和唐非确定恋爱关系，也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他和唐非在公司旁边合租了个房子，生日前一天，唐非拉着他帮忙去选礼物，在商场碰到了王一博，唐非兴奋地拉过他说：“哎呀，明天我们家一博过生日，一起庆祝吧。”

肖战讪讪地，抬头看见王一博望向他的炙热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询问和等待，他缩了缩头，说：“你们，你们庆祝就好，我怎么好打扰。”

“那有什么的，咱们关系这么好。”唐非拉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又说：“就这样定了啊。”

肖战不知如何拒绝，干巴巴吐出一句：“我，不去。”

他才不去呢，过去看他们秀恩爱吗？

谁知王一博却突然开口：“去吧，只是一起吃个饭。”

只是一起吃个饭吗？肖战望向他灼灼的眼神，一个拒绝的字也说不出来。王一博又咬了咬唇，试探般地又说了一句：“说好了啊，一定要去。”

肖战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本也没有刻意放在心上，想着他们不过是一时客套，他跟唐非时那么好的朋友，唐非为自己的男朋友庆生，带着他过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只是他对王一博心思斐然，他自己先心虚了。

到了第二日，肖战永远记得，八月五号，唐非起来收拾自己，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才支支吾吾跟肖战说：“那个，肖战啊，今天我，我跟一博，可能会，庆祝到很晚。”

肖战心里晃了一下，已经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还可能会，喝酒。那个，”唐非有点局促，手攥住衣角，继续说：“晚上可能，不，不回来了……”

肖战的心重重摔了一下，遍体都疼。

“好，我知道了。”他的脸可能也有些苍白，还是扯出一个笑来，说：“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唐非兴奋地抱了一下他，又说：“这么善解人意，将来谁娶了我们肖战，那真是有福气了。”

肖战怎么也无法回馈他一个同样热情地拥抱，他连勉强笑一下，都没有做到。

唐非走了以后，他却突然收到王一博的短信，问他为何没有一起过来。

肖战惶恐，手机在手心里放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嗯，临时有约会，不去了。”

王一博便没有再问。

他一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黛青色的天被灿烂的晚霞覆盖，光芒再一点点灭下去，天上有了星星，他才察觉，天已经黑透了。

唐非说，今晚不会回来。肖战苦笑，眼泪都吞进肚子里，抬了抬酸麻的腿，一起身，看见王一博走了过来。

黑夜里星光点点，小区过道上亮了路灯，映得王一博的脸红红的，半边脸颊都像闪着光。他发觉自己的目光胶着在他脸上，赶紧又垂下头，没有打招呼便要转身离开。

“你，”王一博从后面抓住他的胳膊，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你为何没去？”

肖战蹙眉，转过身看着他，王一博似乎喝了酒，脸上的红不太自然，他又往身后看了看，问：“你一个人？唐非呢？”

“走了。”王一博的头猛地往下一耷，眼睛红的骇人，里面夹了愤怒，不满，不明就里的无奈，还有肖战看不懂的伤怀痛苦，他又重复一遍：“走了……”

肖战嗫嗫嚅嚅，嘴唇翕合，问：“走……哪里去了？”

王一博只是摇头，突然身子一晃，肖战下意识地前倾接住了他。

“我头好晕。”王一博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从后面紧紧抱住他，说：“带我回去好不好？”

“带我回去好不好？”肖战后来屡屡回忆到这一幕，心潮澎湃，又异常心酸。

他当时到底想了什么，才会将这个男人带回去？如果当时拒绝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三年里痛苦的拉扯？

“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吗？”王一博抱住他的手动了动，哭腔渐浓，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跟他刚走到饭店门口，遇到一对中年夫妇，是唐非的父母。他妈妈盯着我嗤笑两声，说了一句话，她说，长得再好看，癞蛤蟆还是癞蛤蟆，癞蛤蟆就不该妄图吃天鹅肉。”

肖战的心跟着紧了好几下，心脏处想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命拽住，拖着他往下沉。

唐非的父母，竟是这样羞辱王一博的吗？

“他们当场就带走了唐非，他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知道他家里嫌弃我穷……”

肖战哽住，打断他说：“别说了王一博。”

“为什么不能说？”王一博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又捧住了肖战的脸，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他或许挣扎过，跟父母辩争过，不过，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肖战，你又怎么知道他回来，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我爸爸叫王坚，知道了我是王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回来，他回来我就要原谅他吗？如果是你，你能原谅吗？”

泪水从眼角流下，悄无声息藏进头发里，肖战的声音也出卖了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溃不成军，“他其实，其实对你，是真心的。”

“或许吧。但那又怎么样？”王一博的手指按住他的唇角，红着眼睛问：“难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吗？”

肖战终于哭出了声，侧过脸去，又被王一博扳过来，听见他说：“唐非回来，我已经给了他一笔钱，十万，我给他打了十万。我跟他两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最多值这些，不能再多了。”

肖战的眼泪止不住，眼尾也沁得猩红一片，手垂下来落在床上，说：“王一博，你真是个……混蛋。”

“是吗？”王一博低头亲住他，颦起剑眉，眼神幽深如狼，泛着森冷怒意，“我给他打钱，是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肖战抿着唇躲避他的亲吻，却被王一博死死撬开，声音低迷犹如鬼魅，“肖战，我把这别墅送给你，以后你住这里，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回来，你想我了，我才来。好不好？”

“不好。”肖战挂着泪，却突然笑了出来，“王一博，你是觉得连唐非都给了十万，不给我一点补偿，心里过意不去吗？”

“对，就是这样。”王一博不满地吸住他的唇，“你跟了我三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该做的一样不少。我不能，亏待你！”

“所以，我在这床上，陪你睡了三年，值你这套别墅对吗？”眼睛幽幽冷了下来，肖战说的话，如水一般平淡，却凉薄，无情。

“你胡说什么？”王一博怔愣抬头，迷离的眼睛里尽是疑惑。

“你陪我三年，我要把我自己送给你！”

“这房子，只是陪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