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学生提到顾南甫，开口便是，一个打架的小混混。作为当事人，他非常自豪，小混混，就他们那小身板都不配当混混。

令附中学子惊讶的是，这人不仅打架厉害，而且学习成绩特别好，排在全校第二，每次与第一相差一两分，只有一次月考，他缺考，全校倒数。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们站在光荣榜前，议论纷纷。

戴着眼镜的男生说：“又退了，我爸得搞死我。”有人叹息，有人欢喜。

沈惊棠从不看光荣榜，反正成绩这种东西他不在乎。也不是不在乎，他有把握而已。

因为高一上学期期末分科，所以他们根据所选的科目，按照成绩，分到各个班去。

沈惊棠还是一班，对于一个害怕麻烦的人，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报完名后，他随便找了个座位，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

昨晚熬夜过头了，现在真的很困。也不知何时，班主任纪荣荣已经踩着她那恨天高，到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端正地坐着。

谁人不知，这一班的纪荣荣脾气暴躁，但管人却有一套，就算是附中的有钱人也得敬让她几分。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人敢惹她，以至于当了一班的班主任三年。

“先前不是一班的，到了我这，就得守我的规矩。”说着，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了纪荣荣。没有人敢说话，念完期末排名，沈惊棠也补了个觉。他伸了伸懒腰，好像碰到一个什么东西，抬眸，正对上顾南甫凶神恶煞的眼神，这人不好惹，直觉告诉沈惊棠。

他愣了会，冰冷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对不起。”

男生没说话，从那狭窄的空间里过去，坐在了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一排，只见他将自己的书包塞进桌肚里，睡在了桌上。

沈惊棠不理解他为什么不从讲台那边过去，或者从后边过去，偏要从他后面穿过。

该不会是挑衅他吧

虽然他会打架，但他不想找麻烦。

突然，一句中二的台词浮现在他脑海，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

还是她表妹推荐给他看的霸总文，他总觉得里面有错别字，那个他不应当是她吗，也因为这个，他只看了一两章，就没看了。

落日的余晖闯入教室，让这稀少的地方多了些暖意，这样的天真是好极了。

到了这个时间点，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沈惊棠悠闲的收着书，正要背着书包离开，转头看见，他不小心碰到的男生还在睡觉，他是想在这过夜吗？

可叫醒他，会不会扰了他的美梦，以至打架。

算了，等他醒了，自然会关门的。

等他走后，趴着的男生醒了，望着门外，没有一个人了呢。

沈惊棠刚下了楼梯，“哥！”

男人自是看到了他，扶了一下镜框，大步过去，拿过他背上的书包，说：“小棠，今天晚上有草莓吃哦，哥哥亲手从园里摘的。”

“最喜欢哥哥了。”

站在六楼走廊眺望风景的顾南甫，眼睛眯着，见校门外好像站着个人，打了个哈欠。

到了校门口，有着杀马特头发，穿着旺仔衣服的男生，一把搂过他，说：“我在校门口等了你好久。”

“嗯。”

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男生也不气，笑嘻嘻地说：“你们学校靓妹真多。”

他看着他那杀马特头发，说：“你头发怎么回事？”

比起这个五颜六色的头发，他更喜欢之前的蘑菇头，至少看起来顺眼。

“老子，可不是高中生了，头发不能烫啊，染的，我剪这个是我的自由，我觉得挺好看的，理发师跟我说，走在街上，保证回头率百分百。想到，这理发师说的是真的，靓妹一直盯着我看呢。”

顾南甫无言以对，这发型，真百分百回头率。

他绝不会承认这人是他朋友。

“剪了多少钱？”他移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两人隔了点距离。

“不贵，也就五十块钱。”

顾南甫小声说了句败家子，两人去网吧打了几场游戏，他看了一下表，“不玩了。”男生想让他继续陪着自己玩，但还是忍痛割爱，让他走。

出了网吧，是清新的空气，里面不是男人的汗味，就是各种零食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大家快来帮帮我，帮我抓小偷!”

不远处一个老人在喊着，周围的人似是没听到，只看着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扒手拿走，顾南甫闻声赶过去，正撞着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艹，哪个傻逼不看路!”他骂完，双手就被钳住了，“警警察，我我错了!”

这扒手将他认做了警察，因为他手法太熟练了。

那扒手的手不粗，顾南甫一只手就能束缚住他，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一根粗糙的麻绳子，系了个死结。

只要有口袋，顾南甫总想塞点东西，这样很有安全感。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男人被绑在了树下，刚才没看清长相，“原来是你啊。”他冷笑一声。

绑着的人经常在公交车上，对女学生动手动脚的，当时，他也不好直说，也找不到机会教训他，好在每次都没有得逞。但恶人只会变本加厉。

这次，好巧不巧，正碰到他了。

“叔叔，这没有监控”他笑说。

那笑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扒手感到一阵寒意，肚子感到剧烈的疼痛，“不不要啊”顾南甫将他拖进了小巷子 ，“再看到你，就废了你那双手。”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垃圾。打了几分钟，男人已经被打得认不出人样，一下子昏了过去，真不抗揍啊。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包。

老太太嘴里还喊着抓小偷，顾南甫叫住了她，“奶奶，这是您的钱包吗？”

“是是”她眼里闪烁着泪水，“谢谢谢！”

他直接给了她，“您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他倒是不怕老太太诈他，老太太没有打开，感动地说：“还还好，谢谢你小伙子。”

等顾南甫离开后，老太太打开了钱包，里面没有钱，只有一张照片，她手不断摩挲着照片，“乖孙”

许是见到与他年纪相仿的人，老太太忍不住哭泣。

这个城市，灯光不暇，有人忘却来路，有人不知归路。死亡，是一生的归宿，无论英雄还是平凡的人。不同的是，对于英雄我们铭记于心，他们以血为焰，世世长明，而平凡的人，不为世人所知，永眠地底。

他背着包，一个人走在路上，好冷。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一点。趁着还有些时间，匆匆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

“哥哥，再见。”沈惊棠朝沈暮告别。

他很想对沈暮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一个人来学校。但沈暮总说，虽然长大了，但他在哥哥心里只是小孩。沈惊棠不想那么快进教室，等到还有三分钟，踩点进教室。他看向教室的最后一个位置，他迟到了。

沈惊棠戴上眼镜，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不是很想听。班主任教的是语文，教课时生动有趣，但平时冷淡不已。

每次，考试后，沈惊棠总是被叫进办公室谈话。这张脸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离得不是很远，但他只能看清她的轮廓，美女不为过。

直到有天，他心血来潮，想听一下老班的课，看到了她的脸，怎么平平无奇。只要语文作文一出来，纪荣荣一定会被他气到。

这完全是小学生文笔，一段就有十几行，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全年级第一，特别是那字，歪歪扭扭的。

“你要加油练字啊。”

纪荣荣一说完，他便当成了耳旁风，照旧鬼化符，卷面分真是惨不忍睹。

听着听着，困意涌上心头。

清醒又模糊之际，旁边的女生转向后边，说：“哎，你说，为什么老班不问顾南甫有没有来，刚开学的时候，也没看到他的人影。而老班，直接跳过他的名字，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女生，压低声音说：“有一次，我去逛街，撞见老班，看到老班一直对顾南甫笑。”

“上个学期，我们是同班同学。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我确信那次看到的是顾南甫。”

一个女生凑了过来，说：“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哈没没什么，就是关于月考的事。”

“哦。”

那个女生见她们不告诉自己，自觉无趣，只好走开。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听进沈惊棠的耳朵。

老班和顾南甫有关系？

将他们进行对比，应该也没什么关系，顶多是家里有钱。

直到下午的第二节课，顾南甫单肩背着包，走了进来。正是做眼保健操的时间，他就趴在那睡觉。沈惊棠正是今天值日的，他思索着，要不要在表上记上他的名字。但记不记，与他，应当不会怎样，无非是在浪费笔墨。但转念一想，他是学生会的，不能徇私枉法。

一番挣扎下，还是没有扣。

“沈惊棠？”男生见他眼神呆滞，用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没事”

回到教室，那人应是睡醒了，就坐在那，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不安分的有节拍的踩着桌子，桃花眼直勾勾地看向某处。

他看了他一眼，坐到自己的座位，从桌肚里摸出一只笔，打开习题集，好久没刷题了，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