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搏的头发很软,卷卷长长的,能勾住自己的手指,肖湛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把耳边的头发一缕缕的往后捋。
他第一次这么玩别人的头发,没想到这么有意思,他把王一搏后面的小丸子散开,黑色的皮筋套在自己手腕上,认真的从头顶向后按摩头皮,这个动作累了他就给人揉揉太阳穴,揉揉晴明穴,最后干脆给王一搏做了全套眼保健操……
肖湛也不知道自己挺着腰坐了多久,窗外由落日的光到街上的灯光,屋里完全昏暗,肖湛怕王一搏醒来的时候不舒服,抻着胳膊把床头灯打开了。他觉得以后有必要给王一搏家也装个家庭助手。
其实他现在应该动起来,去做一碗清淡的白米粥,冰箱里有小油菜,他可以做个白灼的,弄得咸咸的,拌在粥里,再放点酸豆角提味,虽然清淡,但也有滋有味的。但王一搏枕着他的腿睡得很香,他自己也打心里不愿意起来。
谁知道这次之后他还有没有机会这样摸摸人家呢。
“肖湛。”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王一搏动了动腿,呢喃了一声。
肖湛赶紧回应一声。
“我热死了,”王一搏把勒到下巴的被子撩开,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喝水。”
“行,”肖湛低头看着他,“你先躺好。”
王一搏把自己的脑袋从肖湛腿上挪开,翻了个身背对他。
肖湛起来的时候差点跪地上,他扶着僵硬的腿,慢慢往厨房挪。肖湛庆幸王一搏看不见他撅着屁股挪的样子,不然丢死人了。
睡一觉起来舒服很多,肖湛翻出来温度计给他试了试温,虽然还是低烧,但状态和平常没区别,就是脸蛋还有一点红。
啊不不不,脖子锁骨和胸口也红红的。
王一搏不避他,坐起来就要光着下床,肖湛想看可不好意思看,把门带上出去了。
刚把煮粥的米淘好,王一搏光着上半身,围着浴袍从浴室出来。
肖湛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勺差点扔出去。
“我绑头发的呢?”王一搏问。
手腕被衣袖挡住,肖湛抬头,“只有一个么。”
“不,”王一搏从冰箱顶上拿下来一个,“还有。”
肖湛看着王一搏绑头发,随便发了个声。
“我想吃烧烤。”王一搏溜达过来。
“啊,”肖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故作镇定,“还发烧呢。”
王一搏说,“吃了就好了。”
“行,”肖湛说,“外卖还是出去?”
“出去,”王一搏说,“想透口气。”
肖湛带王一搏去了一家自助烧烤,王一搏下车看到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在风中问,“至于么?”
“他家很好吃。”肖湛在风中回答。
“去我学校那片儿的小街就行。”王一搏说。
肖湛往前走,“都发烧了,吃一点干净卫生的。”
“哦。”
服务生带他们去了一个包厢,肖湛要了杯菊花茶。王一搏皱眉看着那杯黄不拉几的液体,偏开头,“我喝啤酒。”
“不可以,”肖湛笑得很气人,“能吃烧烤已经不错了,别挑。”
王一搏上唇往右上一撅,又是那副在平常完全做不出来的表情。
“没放辣么?”烤串来了王一搏舔了一口问。
“你乖一点,凑合吃,”肖湛喝了口茶,“先吃口奶面包垫垫。”
王一搏坐在肖湛对面,学着肖湛,也喝了一口,他觉得肖湛说的话很奇怪,自己长这么大,没人对自己说一句“乖一点”。
“我记得你很爱吃辣。”王一搏问。
“现在不爱吃了。”肖湛把一串娃娃菜塞进嘴里。
王一搏属于那种吃什么都特别知足的人,打小在福利院,老师发什么吃什么,没有他挑的份儿,慢慢的,孩子什么都吃,不爱吃的也能吃,在选择多的情况下,他会不声不响的避开那些自己不爱吃的,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发表自己对这个食物的看法。
肖湛喜欢观察他,一点点的就发现,王一搏不喜欢辣,吃一点就辣的斯哈斯哈那种,爱吃酸,爱吃面吃粉,喜欢吃肉,蔬菜除了胡萝卜基本都喜欢,但爱香菜又爱的十分夸张。
他吃东西喜欢把嘴巴填的满满当当再嚼,嘴角偶尔会出现一个不明显的小饭窝,嘴巴油油润润,舔一下,满足的抿一抿。
“菊花茶空了。”王一搏说。
“谁刚才嫌弃啊,”肖湛调侃他,叫来服务员,“口嫌体正直。”
“我渴。”王一搏说。
“还怪可怜的呢,”肖湛接过服务员拿来的新茶,倒满一杯递给王一搏,“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
“嗯。”王一搏应,但是肖湛不满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喝了口水,接着说,“每年秋天我都会烧一次。 ”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来了,心里连着肚子那一块儿酸胀感很强烈。
“以前呢?”肖湛轻声问,“怎么过的?”
王一搏说,“睡觉。”
“也像今天么?在图书馆或者随便哪个地方,往那儿一窝,跟个什么动物一样,”肖湛问,“就这样么?今天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赵洋呢?你朋友不会管你?”
跟挨训似的,王一搏撂下杯子,“我也不是在哪都睡得着,一般我会回家,赵洋也有自己的事,而且那几年养父母会照顾我。”
那几年。
或许刚刚习惯有人照顾陪伴的日子,又猛然失去,这比从来没拥有过更令人无如奈何。
王一搏多余的不会说,剩下的只有肖湛自己体会。
他从小衣食无忧,泡在蜜罐里,能体会想象到的实在有限,有时候很想听听王一搏小时候的故事,但他怕,怕勾起王一搏不好的回忆,怕自己听了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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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搏说自己吃了烧烤就会好,还真是没骗肖湛,到家再试温度完全正常了,操心的肖湛还是给他煮了一罐果茶,让他一晚上都喝掉,自己明天检查,巴拉巴拉的又说了一堆。
“啰嗦死。”王一搏真的要被他吵死了,脑瓜子嗡嗡的。
“我就是特别爱说话,就是爱管你。”肖湛理直气壮的。
王一搏帮他把果皮案板什么的收拾好,一声不吭的听肖湛说他小时候究竟有多能说。
“我那时候给我妈烦的啊,烦的她跟我对着说,说着说着她就开始训我,”肖湛边笑边说,“她训起来也没完没了,我觉得我挺随她的。”
“但我爸就沉闷多了,一个严肃的小老头。”
本来就温柔的人,说起这些简直就变成树叶上的小露珠了,眼神儿都透着温度。
他说他妈妈有多臭美,穿个睡衣也要配顶发卡,他说他爸有多严肃,但是喜欢和老婆抢遥控器,他说他家的阿姨收拾房间有多马虎,说阿姨对他有多好多好。他说了很多,在王一搏耳边嘚吧嘚吧,喝光了好几杯水,把王一搏说到了床上躺着。
趴在王一搏床边,说给他讲老爸的创业史,让他听着睡觉。
最后王一搏真的受不住了,开始打呼噜假装自己睡着了,肖湛的声音慢慢淡下来,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自己的眼前出现一片阴影,但只停留了几秒,他就听见极轻的脚步声,最后是关门的声音。
他睁开眼,床头柜放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灯光被肖湛调成暖光。
是想家了吧,都想成这样了,也没有回去的打算,肖湛,肖湛到底是为什么被赶出来?
王一搏翻了个身,很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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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