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湛很守时，一小时后回来了。

“我回来啦！妈！吃什么啊？”肖湛还没进院子就喊。

“虾仁炒鸡蛋，爆炒三丝，”肖妈妈在厨房里也喊，“还有个青椒肉丝！过来尝尝咸淡。”

“来了！”肖湛应了一声，拉开里屋的门，小声说，“我回来啦，你们写完作业了么？”

“快去尝菜，”王一搏抬头说，“一会儿又念叨你。”

“好嘞，”肖湛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是让我尝虾仁啊还是肉丝儿啊！”

“尝肉丝儿，”肖妈妈说着喂给肖湛一口肉，“尝完盛米饭，把菜端出去，喊小翼和小搏吃饭。”

“有点淡了，”肖湛说，“我爸呢？怎么还不回来？”

“他有饭局，别管他，”肖妈妈抓了勺盐放锅里，看了一眼肖湛说，“我怎么感觉你们都长高了一大块呢？”

肖湛边盛米饭边说，“小搏也高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你看得出来个屁，”王一搏进了厨房，“天天不着家，你能看我几眼啊？”

“嘿——”肖湛把碗放下，“你说话注意点儿啊，跟谁放屁呢？”

“心虚了吧。”王一搏跟肖妈说。

肖妈冷哼一声，“咱也不知道他天天干嘛去，还有俩月中考，我看他怎么折腾。”

王一搏不仅长高了，吃得也更多了，肖湛按住他还要去盛米饭的手，“两碗半了，不能再吃了。”

“我饿啊。”王一搏说。

“我也再吃一碗，”郑云翼端着碗站起来。“大姨手艺太棒了。”

“你们都爱吃我做的饭，”肖妈说，“除了肖湛。”

肖妈看着肖湛说，“你让你弟弟吃，你还想饿着孩子啊？”

“你想让他长成小胖墩儿啊，”肖湛拍拍自己的肚子说，“看咱这标准的身材。”

“跟张片儿似的。”王一搏喝着水说。

肖湛眉毛竖起来，“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对我非常不满？”

王一搏冲他龇了龇牙。

吃完饭天快黑了，郑云翼帮肖湛刷完碗伸了个懒腰，转身对倚在门框的王一搏说，“得回家了，回晚了我妹妹该闹了。”

“就这么粘你啊。”肖湛说。

“嗯，”郑云翼点点头，“还总亲我，不过我妈妈不让她亲。”

王一搏看了眼肖湛，跟郑云翼说，“我送你回去吧，吃得好像多了，溜达溜达。”

“我也去。”肖湛说。

“你写完作业了么，”王一搏说，“晚上还得复习，你又想十二点睡啊？”

“你别总呲嗒我行么？”肖湛抱怨道，“就出去溜达一圈，今天作业少。”

把郑云翼送回家之后，肖湛和王一搏沿着路灯往回走，影子被拉得一长一短。肖湛看了一眼王一搏，他的额发有些长了，软软的趴在脑门上，还翘着几撮。肖湛发现虽然王一搏长得高了，但脸上的肉并没有消下去，还是像一坨面团。

“下学期，”肖湛说，“跳到六年级吗？”

王一搏应了一声，“五年级都会了，暑假之前安排我和郑云翼考试，其实我们俩六年级的题也都没问题了。”

他微微仰头，脸上溢出些的骄傲的神情，肖湛觉得可爱极了。

“真棒，”肖湛说，“我想想啊，我十岁的时候还……还上三年级呢。”

“再然后我就来了。”王一搏笑笑。

肖湛觉得王一搏很神奇，这个小孩好像有最强大脑，小时候的事总记得很清楚，几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刻在了王一搏的脑海里。

“别……进屋再……”

胡同的路灯不太亮了，肖湛只听见三哥带着细微喘息的声音。

“你他妈……的急死了啊……别。”

“三哥？”肖湛有些担心的试探着喊了一声。

王一搏敲了敲墙。

“小湛一搏？”三哥有些惊讶，走近了肖湛才看见罗哥，他好像被三哥一巴掌拍在了墙上。

“后背要磕肿了。”罗哥“嘶”了一声。

“让三哥给你揉揉呗，”王一搏笑着说，“你们干嘛呢？吓我们一跳。”

王一搏第一次见到罗哥是在高叔去世的第二天肖湛找三哥借车的时候，穿着一身运动服，寸头，很有范的……男人。

嗯，是男人，王一搏想到了男人味这次词。

那次之后王一搏总能看到他和三哥镖在一起，两个人关系似乎很好，就像他和肖湛一样。

好像也不一样，他现在不让肖湛背了。可那天他路过三哥家的时候，一眼扫到罗哥在院子里背着三哥。

“谁给他揉啊，当我是你哥啊，”三哥赶他们，“赶紧回家去，怕黑么？让罗哥送你们几步儿？”

“别了，”肖湛说，“你俩接着闹吧。”

王一搏看见三哥踩了罗哥一脚。

“我们先走了。”他说。

“你说他们俩刚才干嘛呢？”走远了之后肖湛凑到王一搏耳边小声问。

“看着我的眼睛。”王一搏说。

肖湛很快愣了一下，眼神平移到王一搏脸上和他对视，“怎么了？”

“正常么？”王一搏问。

“正常啊，”肖湛语气有些紧张，“怎么了？不舒服？”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干嘛了，”王一搏推开肖湛近在咫尺的脸，“我又没有火眼金睛。”

肖湛忿忿的说，“你绕这么一大圈，就在这等我呢？不累么你？”

“我可不累，”到了家门口，王一搏推开大门，“不像你，天天放学不着家，往外跑能不累么？”

“哎呀，”肖湛进了屋把衣服脱光，“我是有正事的。”

王一搏看着他光滑的背，“什么事比中考还重要？”

“就是有事，”肖湛拿着脏衣服往外走，“我去洗澡了，一身汗。”

第二天，王一搏还是像往常一样，在肖湛学校等他放学，他现在骑自行车可以载肖湛了，就跑去他们学校门口等他，胡斌因此也摆脱了公交车，每天骑车上学。

“崽！”肖湛单肩背着书包，看见王一搏跑着过去，柔声道，“你先自己回去吧，我就先不跟你回家了，我有事。”

“啊？”王一搏反应有些大，喊了一嗓子，“你不送我回去啦？”

虽然这几天肖湛一放学就不着家，但是他都会把王一搏安安全全送到家再出门，说着是王一搏来接他，其实肖湛还得多跑一趟，就算这样，肖湛也从来没丢下他一个人。

所以王一搏才这么惊讶。

“你弟又来啦！”好像是肖湛的女同学，走过来塞给王一搏一块糖，哄小孩似的说，“我们和你哥哥今天有事，乖宝先自己回去吧。”

“你确定？”王一搏没理女同学，看着肖湛说。

“要不还是先把二搏送回去吧，”胡斌对身边的几个女孩说，“我们一会儿去找你们。”

“说话。”王一搏还是看着肖湛。

“不行啊，”给王一搏糖的那个女孩有些不乐意了，“去晚了不就看不全了么，而且我们都提前订好了。”

肖湛摸了一下王一搏的头发，“小崽跟着一起去吧。”

“可是没多余的票了。”胡斌身边的女孩有些担忧。

“没事，”肖湛说，“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