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整齐的课桌，顾南甫嘴角上扬，沈惊棠应当很喜欢，他刚才看到他笑了。

没有整理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沈惊棠摸了一下口袋，将摸起来长长的东西，拿了出来，见是根棒棒糖。

“你吃吗？”沈惊棠问向顾南甫。

顾南甫一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将外壳剥开，含入嘴里，“谢谢，很好吃。”

是苹果味的，酸甜可口。

不过，沈惊棠为什么会有糖，顾南甫用舌尖舔了一下，转了一个圈，只是他不爱吃糖。

这是沈惊棠买东西，服务员没有零钱找了，就换成了棒棒糖。然后，他兜在口袋里，今天一摸，才发现它。

正是下课时间，顾南甫在一旁吃着棒棒糖，沈惊棠能轻微听到舌头与棒棒糖的摩擦的声音，下次他再去买点。

顾南甫将糖果部分咬掉，将棒子扔到了垃圾桶里。“沈同学，能教我做这题吗？”苹果的香甜暴露在空气中，沈惊棠想逃，这味道太浓烈了。

于是，他的身子往旁边移了移。

这下好多了。

可顾南甫靠得越来越近，冰凉的胳膊碰到一起，沈惊棠感到手臂发着炽热的光。

“我教你做。”

顾南甫也没乱动，认真地听他讲题。可沈惊棠讲完后，才发现他是全班第一，这种题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怎么要问他。

这糖果的味道可真大，好香，沈惊棠摇去脑海中的画面，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要静心。

沈惊棠深呼了一口气，离开自己的座位，往小卖部方向走。

这是他第一次去小卖部，人来人往，趁着人少，他走了进去，来到卖糖果的地方，显眼的是那绿色的包装纸，上面还印着一个旺仔，他拿了几个，走出群时，他的手被人碰了一下，好烫啊……

总觉得碰到他手的人很熟悉，但那人已经跑了。他撕开了包装纸，放入了嘴里，这糖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好酸……

明明看顾南甫吃那么香，到了教室，他拿出剩下给了周围的人。接过糖果时，他们都惊讶地看向沈惊棠。

他居然也吃糖，得知这个消息，温帆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惊棠，以前大人给他们糖吃，他接过了但都不吃，转手把糖给了他。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沈惊棠吃起了糖……

莫非是谈恋爱了，可沈惊棠没有恋爱的酸臭味。温帆只希望这千年铁树开花，不至于孤独终老。

沈惊棠自是注意到他们情绪的变化，只是想不明白，不就是给了糖，为什么都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得知自己不是例外的顾南甫，气得想将沈惊棠给他们的棒棒糖全拿回来，只是他们都撕开了。

关键是，后桌发出赞叹的声音。

“学霸给的糖果然不一样。”他刻意加重了后三个字。

顾南甫很想给他来一拳，但这不能成为打他的理由。

整节课，顾南甫戾气冲冲，哪个人没长眼，笑话几句，被顾南甫死死地盯着，像是要把他吃掉。

作为同桌，沈惊棠能感受到他的生气。每次想问，都被顾南甫给瞪了回去。

顾南甫并不想对他生气，可自己一想到，沈惊棠只给了他一个人，可一回到教室，就看到四周的人拿着和他吃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棒棒糖，心里就来气。

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十五分钟，因为沈惊棠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你怎么了？”

顾南甫笑脸以对，心里满是小九九。

他不想沈惊棠的糖给别人，只能给他。

沈惊棠见他笑着，低头做题，刚才还生气，怎么现在又一副笑脸。

顾南甫无事可做，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写着沈惊棠的名字，这名字好听，若是能在自己的结婚证上那就更好了。

写着，他将纸给划破了，指腹抚平破处，这纸张质量着实不好，也可能是笔的问题。

两人心照不宣，写字声不断。

漆黑的房间，月光洒了进来，平添了几分光亮。躺在床上的沈惊，棠回想今日，他明明不喜欢吃糖的，为什么一下课，就去拥挤的小卖部卖糖，还有顾南甫为何生气。

他将被子盖住了自己，雨声滴答滴答，扰得沈惊棠无法入睡。他打开灯，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呼，心跳得好快，似乎要跳出他的心房。

压制住心跳，沈惊棠关了灯，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不休止。

路上满是积水，沈惊棠挽起裤脚，走到公交车站，看了眼四周，只剩下那一个座位。那人偏着头，耳朵里塞着耳机。沈惊棠走了过去，坐下时，将书包放在了大腿上。

那人转过来头，沈惊棠这才看到他的脸，正是顾南甫。

“好巧。”顾南甫将耳机取了下来，往沈惊棠靠近了坐。

“你也坐这趟车去学校吗？”

“嗯。”

这是沈惊棠第一次见他穿校服，最顶端的两粒扣子，慵懒地躺在一侧，露出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像是能放一条金鱼。

沈惊棠偏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景色，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都是模糊的建筑和人，至少那些超大字他还是能看到的。

顾南甫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缠着沈惊棠说话，但很有分寸。尽管沈惊棠只是嗯一声，足以让顾南甫心中雀跃。

“沈同学，你以后还会坐这趟车吗？”顾南甫在公交车上见到他，着实奇怪，他家不像是要挤公交车的。

“可能。”

沈暮公司有事，本是要司机送，但他执意要自己去，就坐上了公交。

但公交车比想象中的还要挤。

沈惊棠打开书包，是一份英语早报，他摊开放在书包上，开始阅读。还好这些字刚刚好，不然，沈惊棠还得拿出眼镜看。

见沈惊棠读英语早报，顾南甫也不好再打扰他。只是，想起自己每次的英语考试，总觉得英语在针对他，从来没有上过一百三，一直都在一百几徘徊。

“还有吗？我也想看。”

沈惊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随后给了他。看着这些英文，顾南甫开始头疼，可看沈惊棠全神贯注的模样，这真是高中生会读的吗？

有常见的单词，但大多是没学过的单词。顾南甫很想收回刚才那句话，看了眼手机，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差不多过了一半的时间，顾南甫将报纸给了他。“同桌，这些不是高考必备的，读它有什么用？”

“无聊而已。”

所以他无聊就看报纸，手机它不香吗？

沈惊棠没理会他了，往学校大门走。顾南甫大步流星，跟上了他，一路上，他都在想沈惊棠这个解决无聊的独特方式。

“给你。”

沈惊棠微眯着双眼，看清顾南甫手中的东西，是巧克力。

“上次你给我吃了糖，所以就以这个为谢礼。”

可这是上课时间，沈惊棠用唇语说自习。可顾南甫小声说着，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化学老师有事请假，就让他们在教室里安静地做题目。可眼前这人，无视纪律，公然说话。

“这是自习。”

“我知道，但我并没有吵到别人，我只是想还礼，我可不喜欢欠着别人。”他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忘了自己还欠着沈惊棠的医药费。

“你吵到我了，安静点，别出声。”

“好吧……”

他将巧克力收回自己的口袋，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衣袖。

沈惊棠见他伤心，他只是说吵到他了，他可是个大老爷们，不会这就哭了吧。到底是魔怔了，他怎么会觉得他会哭呢。

一下课，顾南甫到了走廊上，靠着栏杆，透过那玻璃，恰好可以看到沈惊棠。他居然不收自己的巧克力，还不如自己吃了。等他把垃圾一扔，沈惊棠的桌上围满了人，凑近是今天数学老师留下来的题目。

连自己的课桌也被占了，顾南甫绝不能容忍，“能过去一下吗？”那个女生一见是顾南甫，赶忙给他让道。

“又不止他会，怎么不问我。”

好大一截人去了顾南甫那边，大多是女生。帅哥给自己讲题，谁不喜欢。而且，沈惊棠那已经占满了。

顾南甫给沈惊棠一个眼神，只是沈惊棠并没有看到。他很想拍桌，让他们问别人去，不要在这问沈惊棠。

等人都走了，顾南甫心力憔悴，她们是怎么考上高中的，最简单的也会错，光就一个人就讲了好几遍。这样，老师也是挺难的。沈惊棠正看到他的草稿纸，“给我看一下。”

“不行，一块钱一秒。”

“那算了。”沈惊棠只是觉得他这个方法很简单，想仔细看一遍。

“好，给你，我字好看吧。”

字写得超难看的沈惊棠，一愣，他这是在变相地说自己的字不好看吗？

草稿纸烫手，沈惊棠很想扔掉。还是丢掉个人情绪，细致地看了一遍。他这个方法用得好，可以迅速解决同类型的题目，但特殊的题目不适用。

而且对于新者，很容易弄混淆，常规的做法虽然时间比这长，但计算简单，且答案的正确率高。

“方法不错……”

“这种方法对这道题管用，于其他的题目不适用，反而会出错。”

顾南甫嗯了一声，“我知道。”他这才想起没告诉她们，这做法只适用于这道题。沈惊棠将草稿纸给了他，这种做法他知道，但每次只有思路，却写不出来。

不得不说，顾南甫很会偷懒。

十几步过程的题目，被他几步就解决了。他很欣赏这个对手，更有兴趣争夺下次月考的全年级第一。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顾南甫在教室，总是被人叫住问题目。

顾南甫很后悔，教她们做题目了。每次想与沈惊棠说话，总会有个人到他的课桌上问题目，甚至外班的人也慕名而来。

他已经感受到沈惊棠的痛苦了，“你一遍又一遍地讲不累吗？”

“还好，他们也不常来问问题。”

巧克力放在了沈惊棠的桌上，“这你得收下，算是学霸讲题讲累了的奖励。”

说完这话，他就跑出了教室。

沈惊棠看他离去的方向，又看着这了巧克力，讲那么多遍的人是他。沈惊棠将巧克力拿起，放在了桌肚里，他很喜欢吃巧克力。

顾南甫在走廊上徘徊，其实他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吃的给他。沈惊棠盯着桌肚里的巧克力，那是他最喜欢的牌子。

到厕所的顾南甫，打开了手机。

南：他收下了。

李卓：不错，看好你，祝你早日取到媳妇。

果然，是见色忘友，如果不是因为追人，他肯定不会主动联系自己。

下午的休息时间，沈惊棠去了趟图书馆。找了个位置，读起《红楼梦》。只是闲得无趣，可一捡东西的空隙，就看到底下拉着手的情侣，很想抓，但他有事在身。

一回去，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沈惊棠心想，现在的情侣都这么大胆了吗？

走到了顶层，因着这太阳，沈惊棠出了点汗。他将拉到最高的外套拉链拉开，两粒扣子解开，骨节分明的双手拧开瓶盖，喉结上下滚动，几滴水沿着下巴滴落进了衣衫。

这一幕，正被进教室的顾南甫看到。

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将校服穿得严严实实的人，可现在

成什么话。他很想将他的衣服拉上，或者只给他一个人看。

凉快过后，沈惊棠才觉得自己不妥，这是热昏了头脑，又将扣子扣了回去，将衣服给拉了上去。

却见顾南甫黑着脸，他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