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要走了牵手，还额外要了拥抱。

肖战大学时的舍友就是这样，很早地起床，很晚地回来，白天和女朋友在图书馆自习，晚上一起压操场。只有在十点钟经过女寝楼下才可能看见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直到寝室大妈出来催人再进去。

他今年28，用邹女士的话讲是老大不小，却第一次经历这些。前任是两年前的事了，谈得时间不长，肖战努力地去回想自己当时有没有和他整日腻在一起，想了几分钟还是放弃了，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剧的拍摄周期很长，过完春节还会换到下一个影视城。但顾魏的存在和后半段的剧情联系不多，所以他中间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很少有戏份。原本打算离组回北京，在出租屋的大床上躺满十五天，最后被王一博退了票，用尽了手段说战哥陪我一起拍，你在剧组指导我。

有导演指导你，肖战回答。

“可是有感情戏，只有你能教我感情戏。”

剧里有女主角，做事干净利落，头脑清楚不犯傻，人设在刑侦悬疑里很少见。也正是因为是相对独立的女性角色，编剧没有给她太多的感情羁绊，和陈宇纯粹是灵魂伴侣，对手戏不比顾魏多几场，化学反应也大不过陈宇和顾魏的知己情。

这没有说服力，王一博存了心思借话醋肖战，强调你要是走了，我就单独和其他姐姐拍戏了。起不了什么作用，肖战慢半拍：“你就正常拍啊。”

“不吃醋吗？”王一博问他。

“嗯……没有吧，这是你的工作啊”，肖战犹豫，“你是想我吃一下？”

王一博仔仔细细地看了他的脸色，确定肖战是真的丝毫不对此感到不快。尺度再小，也有搂抱和亲脸颊，换位思考，如果肖战和别人这样，王一博一定会醋意大发，在他狠狠讨一些好处再说。

他们的相处模式处处透着怪，肖战对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占有欲。算了，慢慢来吧，王一博喝了两口红枣桂圆，迟早要让肖战恨不得把他关起来，不给别人看。

“你要小口喝，有人和你抢吗？”肖战能把所有有威慑力的话说得软软糯糯，然而王一博还是立刻开始抿着咽，听话得很。

红枣桂圆是肖战早上爬起来煮的，为此还专门买了只小锅，红色的。王一博胃不好，要他喝小米粥还不肯喝，肖战问他糖水总可以了吧？我每天给你煮一杯。

坐月子似的，王一博喝得神清气爽，举一反三道等夏天你给我煮雪梨的，我嗓子也不好。肖战把小锅的内胆拿出来刷洗，没正面回应，到时候再说吧。

白天零星的几场戏，肖战搬个凳子坐在片场等，抱着书自得其乐。王一博不许他走，他也只能给自己找点乐子，佯装学习。

初雪下在跨年前的几天，王一博的两幅手套终于派上用场。室外太冷，肖战在王一博的房车里打盹，睁开眼睛看外面的时候好惊喜，穿上拖鞋找个椅子，坐着趴在窗上看。时不时要用手擦掉窗子上的哈气，弄得手心都是水。

近些年北方的天气愈发怪，听剧组里的大叔说小时候的十一月份就要飘大雪了，铺天盖地的都是白，小学生拖着大大的铲子清校园，课都不怎么上。院子里的前后门会被堵住，家里的男孩子要趁着雪没化时清理出来，房顶怕被压塌，也要爬上去扫。

现在却很少下了，整个冬季都不见得能有一场大雪，落的几片白留不住，地面上只剩湿潮。“是雪花的尸体。”肖战说。

王一博回来午休，脱了大衣过来抱抱他，只抱一下：“所以我们晚上要用尸体打雪仗去吗？”

“堆雪人吧，小小的就好。”

“我让乐乐去买胡萝卜，给小雪人当鼻子。”

“好呀。”肖战想想，觉得很好，突然开心起来，跑到车尾的箱子里翻他的红色手套，“晚上就可以戴了！”

午饭匆匆解决，王一博要在这个时间里练习跨年的舞蹈。肖战前段时间也接到了邀请，是上部剧的播出卫视，因为剧的播出成绩很好，打算把剧组人员都请去做一个板块。大的电视台群星汇聚，掐着分秒计时；小卫视一个歌手唱好几首，想尽办法拉长时间。

肖战不幸被列入可以拉长时间的一员，楠姐衡量之后决定放弃。男配的脸太突出，讨论度比平平无奇的男主还高，去了还要给别人作配，像什么样子。

小鱼一语道破天机：“本来肖哥也不愿意参加活动。”

肖战在微信上回复楠姐，宣布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明天下午有个采访，后天要去另一个组客串三天，另外回来以后加几节表演课。”

小鱼：“？？？”

不想闲着了，王一博忙得他有了紧迫感，每天照镜子时只觉得暮气沉沉，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老男人。

据说录制的上一期综艺播出后反响不错，肖战小出圈了一把。当事人的知情方式是某天回酒店是楼下蹲了两排小姑娘拍他，一下车就喊他名字，战战，小赞，叫什么的都有，很亲热。

肖战在娱乐圈一直浮浮沉沉，用小姑娘们的话说就是“小众墙头”。每次都是因为一些角色或者机场图迎来热度，但是热度越高他的假期越长，没几个月就重归平静。能留下一部分铁粉，但大多佛系，星星两两有几个会跟行程的，肖战早就眼熟了。

所以这些年没经历过被人堵酒店接下班，倒是天天看楼下有王一博的粉丝，训练有素地安静拍照，快门声响成一片。

“你们是……我经纪人雇来的？”肖战确实有表达过最近打算对事业上上心的意思，但没想到楠姐能如此雷厉风行地给他炒热度。

“不是”，小姑娘们捂着嘴巴笑，“是看了这周的综艺呀。”

回答他的是他的铁粉，肖战认识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那我给你们签个名？”他想有样学样地照着王一博和粉丝的相处模式来，但真实践起来完全做不到那么淡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二三十个小姑娘沟通。果然红是要习惯的，穷人乍富都会出丑。

这一出丑就出丑到了热搜上。

肖战在镜头里无辜地睁大眼睛，问粉丝是不是雇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紧张，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不知所措了。

王一博笑得直不起腰，虽说他刚红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没像肖战一样慌兮兮，去接粉丝的笔时也手忙脚乱。肖战坐在旁边无语：“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告诉我上个综艺能有这么高的热度。”

“你现在知道了”，王一博高高兴兴地翻评论区，都是很友好的调侃。

热评第一角度比较不一样：“他好温柔啊，和粉丝说话的时候会摘掉耳机口罩，而且每个签名都很认真地写。”王一博用小号点了个赞，不愧是热评第一。

刚说过想发展一下事业，热度就找了上来，楠姐顺水推舟地营销了一波，给他接了几个质量不错的工作，正好也不耽误拍戏。

所以他并不清闲，正需要一个小雪人来丰富一下娱乐生活。

能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王一博双手支持肖战的工作，但还是很不高兴地拍拍地上的雪球：“你跨年能和我一起吗？”

“可以，那天没有工作。”肖战把雪拢在一起，捏得结实一点。

“我在海口。”

“嗯，那我订票。你记得多要一间房。”

“哦。”

雪下得不大，仅存的硕果被酒店的工作人员铲走了。王一博找了一圈，最后带他在后院的花坛边上堆雪人，正好是阴处，也不容易化掉。

在外面很少有亲密动作，但他们肩膀靠着肩膀，蹲在一起，一个捏肚子，一个捏头，分外和谐。乐乐过来送胡萝卜的时候，远远看着，觉得像幼儿园一起过家家的“爸爸妈妈”，由互有好感的两个小朋友扮演。

肖战戴红手套果然好看，不会显得土气，反而很特别。王一博分心去看他，那么高的个子，蹲起来只有小小一团，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很早便认为肖战的眼睛是难得一见的好看，双眼皮秀气的半扇，眼尾长而懒，很像枝头的喜鹊，有长长的尾羽。

“怎么了？”那双眼睛看过来。被冻得有点湿润，亮亮的。

鬼使神差地，王一博慢慢贴过去，摘下他的口罩。接下来，接下来做什么，应该是吻他。

肖战一抖，没有口罩的遮挡脸上全是抗拒和惊讶，他下意识闪躲，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一博的动作停住了，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他以为气氛正好，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肖战不会躲得很大动作。

“对、对不起。”肖战也意识到了这点，“我可能……不大适应。”

“没事”，王一博摇头，迅速扯出来一个笑，“是我着急了。”

雪人堆得不大开心，肖战回房间换完衣服主动去敲王一博的房门。

漂亮哥哥找上门，王一博请他进来，问他要不要看部电影。

前几天都是拉着我的手进屋的，肖战坐在沙发上，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刚刚做得不好，很扫兴，想过来道歉，却不知道要怎么做。

王一博没得到回复，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不想看电影？”

肖战想了想，还是说对不起。

“什么呀”，王一博坐过去，“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三个字。是我冒进了，明明只说要牵手，却还贪心地预支别的。”

“不、不是”，肖战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是我的问题，我可能不太习惯突然和你亲密。我有点麻烦……”

无论发生什么事，总在检讨自己。王一博永远没办法和这样的肖战生气：“不麻烦，你可以慢慢适应。我说过，这个节奏你来掌控。”

“真的吗？”

“真的。”

“可是我……”

“不用可是，都是哥哥说了算。”

“嗯”，肖战先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那我以后进来的时候，你要，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