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室的下学铃声和以前学校的很不一样,这里没有拖到深夜的晚自习,铃声一过,大家拎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淅淅沥沥的往外走,肖战是最后一个出门的,因为大家都不想留下来做值日。
可能贵族学校的“隐藏规矩”就是如此,家境最差的自觉待着,人走空以后,那些拖地整理桌椅的活就要独自揽下,在肖战来这里之前,班里总有一个可以垫底的人,但肖战来了以后,最后一名也莫名的生出了许多莫须有的优越感,“终于再也不用缩起头做最后一排的鸵鸟”,心理变化大约是这样,其实肖战也大可不必非要打扫卫生,他是何管家带进来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整所学校都是他们王家的,谁敢给肖战脸色看呢?
可人精生出来的也都是人精,肖战的那些同学,父母不乏是哪个职场的高管,从小就懂察言观色分析局势,他们忌惮何秦,但也确实没听说过王家有什么姓肖的亲戚。
如果非要扯点关系出来,结果显而易见了。
肖战一个人默默的把那些乱掉的桌椅恢复原样,他以前也常做这些,只不过不是在学校,肖旭喝醉酒以后总是能把那些简陋却整齐的家具搞成更加破烂不堪的样子,肖战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许多回,和那些比起来,这间教室明显好得多。
他从大门口出来的时候已经离放学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之久,何秦坐在车里等,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当是肖战性子温吞,反正他总不急不忙的,多大的事似乎也煽动不起半分情绪,连被自己的父亲卖了都能坦然接受,不知道是该夸还是不夸,何秦不做过多的评论,其实只要他老实乖巧,不惹少爷生气,以肖战的相貌,足以在王家站稳脚跟了。
老爷以前带回来的人性格多为外放,穿着打扮上也刻意讲究,肖战这样清冷的性子,算得上唯一一个,人一旦有权有势,是懒得再花心思去经营感情的,所以其实肖战本质上并不适合王家,因为他不会讨好也不会曲意逢迎,他会让王伟生觉得无趣。
可能是鱼肉惯了偶尔也想改改口,进一点清淡的,明显肖战就是王家的这一味调味剂,这么一想,王伟生能看中他,也不奇怪。
“肖少爷,可以回家了吗?”
车里的冷空气和外面的闷热对流,肖战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紧闭又打开,皱巴巴的书包仍然被他抱在怀里,何秦真不知道那个被洗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书包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明明房间里为他准备了新的生活用品,但他不方便开口问,肖战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嗯,久等了。”
肖战神色淡淡的,刚才打扫卫生出了汗,原来学校的白色校服湿答答的贴在后背上,很不舒服,他怕汗渍弄脏了靠背,一直挺直腰杆坐的端端正正,何秦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准备给他先打个预防针。
“少爷说想见见您,晚饭一起吃吧,不用紧张,我会作陪的。”
肖战本来在想不知道一楼的洗衣房在哪,温度太高,他又是易出汗的体质,衣服通常要一天一换的,可他的校服只有这一身,当初学校让他们交钱定制的时候肖旭就只给了一半的钱,一半的钱只够定一身夏季一身冬季的校服,可学校说的是两身起订,正常人都会知道要有替换的一身,这本来就没什么不合理,但肖战知道,他的世界里没有合不合理,只有钱够不够。
一身校服已经是肖旭能容忍的极限了。
原来肖战也没有过分的在意校服的事情,他以前待的那个学校很不正规,平常的时候大多数都穿便装,除非是周一升旗仪式,所以即使只有一身,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多影响。今天是新学校报道的第一天,肖战想着正式一点,这才穿着以前的校服去了,结果他发现所有的人都穿着校服来上课,贵族学校似乎对学生的穿着非常讲究,不仅仅是今天,这意味着明天,肖战还是要有一身校服穿着过来才行。
可肖战没有再多一身可以换洗的校服了。他真的只有这一身夏季校服。
“好。”即使非常意外王一博会主动想和他一起吃饭这件事,可肖战还是非常得体的答应下来,毕竟人在屋檐下,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就像即便是何秦多喊了他两句“肖少爷”,肖战也不会真的认为自己就成了王家的少爷了,如果玩物也能称得上一句少爷,那才是真的滑稽。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继续去想明天穿什么这件事,肖战相信何秦不会没有打点好他的一切,或许高档的校服赶制出来需要时间,但现下他还是必须要解决这件略显棘手的问题。
“何先生···”肖战试探着开口,想问问他家里有没有备用的或者多余的一身校服可以给他穿,但在对上何秦探究的眼神时,肖战又临时退却了,他似乎还没有那样的勇气,才在别人家待了一天,就对人家提出要求,即使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肖旭用这十几年教会他的从来不是求助,是咽下去。
是的。管他什么样的苦,通通咽下去,再难也不要吐露出来,因为没有人会帮助你,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会多分给他一个眼神,他只会让肖战自己想办法。
于是肖战又对何秦笑笑,好似自己刚才喊他只是一时兴起,何秦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他实际上想说的到底是什么,王家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不主动开口要的话,没人会主动把那些东西送到你面前。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车里开始长久的沉默,前座与后座的鸿沟将他们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肖战不想跨过去,也不想让王家任何的人迈过来,最好就是这样,保持客套又疏离的间距,谁也不要逾越半步。
直到车头最终在那一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别墅前停下,肖战才停止自己的思绪,那一扇门里面,或许坐着王一博,又或许王一博还是在三楼拿他的望远镜打量他,可这些并无差别,肖战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脚踏到地上觉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他好像又晕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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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