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眼皮子沉重得睁不开，鼻腔间满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纪初知道这是医院，他闭着眼睛呼唤了一声“江离”，才知道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像破罗锅发出的声音，干涩暗哑、支离破碎。

纪初感到床边抖动了一下，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瞬间紧紧握住他的手。江离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感冒时才有的那种鼻音：“纪初，你醒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初脑中闪过一些片段，那些浑浊、污腥味霎时又冲上头脑。他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干呕。眼里不要钱似的掉下了一串串豆大的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没入鬓发再流到枕头上，瞬间湿了一大片。

江离看他这样难受，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只恨不得当时被抓去的人是自己。江离俯身轻轻抱住了纪初，用手擦着怎么都止不掉泪水，无声的落下了眼泪。

“纪初，你打我、你打我，都是我混蛋！”

“纪初，对不起、对不起，纪初，我去晚了！”

纪初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掉得更凶了。他知道江离在哭，长这么大，江离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就算那年掉到冰水里，整个江家的佣人冷漠围观，江离事后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江离更慌，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纪初的伤口，急忙起身。结果纪初的眼泪却像有魔法，越掉越多。

江离哭出了声音，抓起纪初的手往自己脸上猛扇，“纪初，你不要这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惹事了。

纪初，你别这样。

你一哭，我的心就好慌。”

纪初的眼泪终于停下来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双手捂着脸不让江离看。

“江离，我又不是女孩子，你怎么拿哄女孩子的这套来哄我。”

江离来扯纪初的手，“我再也不哄女孩子了，以后我只哄你。”

纪初不肯松手，他轻轻的说：“江离，我现在肯定特别难看？你最好别看我，你一贯喜欢好看的东西，别以后想起现在的我，便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江离当真不再扯纪初的手，病房里安静了一瞬，然后纪初听到江离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纪初，你让我不看我便不看。但是你要记住，我不是嫌弃你现在难看。

在我心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纪初被刀扎伤的大腿一直隐隐作疼，但是这会他心中居然漾过一阵甜蜜。他终于有些明白那些被分手的女孩怎么都追着江离求复合了，不仅仅是因为江离的外在条件优越。更因为只要江离愿意，他分分钟可以将人哄成神仙。

“我不信，你之前不是说你的Lucy、Lily，还有小心肝最好看吗？”

江离轻轻拿下纪初的手，修长手指在他脸上摩挲，轻轻按摩他的眼周，“她们都是过去式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混了。以后，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谁也超不过你去。”

“嗯。”纪初低低应了声，他的眼皮可以打开一点点了，模糊的光影中，他看到江离的俊脸晃啊晃，眼中一片深情。

江离的眼睛永远像装了一池的繁星，只要他专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脸红心跳，以为江离在放电。

纪初的心也不可抑制漏了半拍，他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次终于可以看得清楚一点了。

江离的脸上绽开了一丝惊喜：“纪初，你眼睛能睁开了？你放心，那些混蛋我都抓起来了，这会他们的脸和菊花应该都开爆了！”

在江离如此好看的眸光之下，纪初还是忍不住侧过了脸，他不想用现在这张脸对着江离。

江离又哄了纪初半晌，最后竖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就算纪初以后变成丑八怪，变成人见人恶的不管什么丑玩意，我江离若是对纪初有半点嫌弃，就让我天打——”

雷劈两个字被纪初抬起的手堵在了嘴巴里，纪初暗哑着嗓子说：“江离，别乱发誓，老天爷真的会听到。你每次对女生发的誓，我都帮你摸木头了，告诉老天爷你是胡说八道的，让老天爷不要当真。”

“纪初，我……”江离想告诉纪初他现在不是在乱发誓。但是纪初又拿手堵住了他的嘴。

“江离，你看我现在这么惨，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纪初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脸上、鼻子上、嘴角都渗着点点血迹。

“好，只要你说的，我都答应。”

纪初顿了顿，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江离，半晌才说：“你以后不要再那样对女孩子了，有些女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只是把爱情当成游戏，可她们会真的伤心很久很久。”

江离一直保持着两手撑在纪初身旁这个姿势，眼里满是痛惜和心疼。他低低应道：“你放心，在我明确自己的心意之前，我再也不会那样游戏感情了。”

纪初低低应了声，闭上了眼睛。江离一直这样俯身专注凝视他，他的心跳得就像初学跳舞的笨拙舞者，毫无规律，杂乱无章。

过了一会，纪初感觉江离起身走到了一边，他的声音从房间另一端传来，“你要不要去看那几个人现在的惨相？”

“我不想看到他们。”纪初拿被子捂住了脸。

“知道了，你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们。”江离的声音幽幽传来。

“江离，你小小惩罚一下他们就行了，别做犯法的事情。”

“嗯，好的，医生说你醒过来就喂你喝点温水，我扶你起来。”江离的脚步声停到了床边，拉下被子，一手扶着纪初，一手给他喂温水。

见他喝了小半杯就停下来，拿开了杯子。

纪初不满的噘起嘴，“好渴，我还想喝。”

江离无情拿开杯子放到了床头柜稍微远点的地方，“医生说了，别一次喝太多，要多次少喝，乖。”

“好吧。”纪初就着江离的手重新躺了下去，他浑身都痛，只想接着睡。

纪初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到一个男人在跟江离说话：“江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他们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但是表面并没伤口。现在他们正被吊在一处废弃的化粪池里面，您要看看吗？”

“不必了，记住别把人玩死。拉上来之后把他们菊花冲干净，给我送到**监狱关特级犯人的那间牢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