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女声广播着到站信息，宋亚轩朦胧醒来，不知睡了多久，他半眯着眼，视线往下顿住，一件黑色羊羔外套正盖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一只手伸了过来，动作利索地收走了外套，似有似无的檀香再一次窜入鼻腔。

　　“谢谢。”宋亚轩扭动着僵硬的脖颈。

　　一旁的刘耀文神色平淡，眼也没斜一下，用沉默回应道谢。宋亚轩没多意外，这几次相处下来，刘耀文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烟柳街很娱乐化，沿街两边都是些年轻面孔，大大小小的清吧，晚饭点，各种餐厅人满为患，这地方吃喝玩乐一条龙。

　　“叶哥！”刘耀文走里面招呼人，宋亚轩站在进门的位置看，这间清吧装修低奢，每桌上都放着造氛围的无火蜡烛灯，一楼中央舞台的驻唱歌手站于霓虹灯下，把着话筒闭眼唱苦情歌。

　　这儿的氛围很好，宋亚轩倚靠在墙上，沉浸在气氛里。半晌后，刘耀文引着一个陌生男人过来：“他叫宋亚轩，会弹吉他，也能唱歌。”

　　“唱得怎么样？”陌生男人身着讲究的红西装，可放肆地大敞着衣领，蛇形项链盘绕在他的脖颈。

　　宋亚轩出声接话：“我唱得还行，之前和同学搞乐队，我是主唱，当时参加了爱丁堡当地的音乐节。”

　　“国外？听你说这普通话，不是内地人吧。”红西装老板说话不紧不慢，嘴边含着浅笑。

　　宋亚轩干笑两声，他对自己的国语水平是了解的，点头应道：“嗯，香港人。”

　　“我说呢，这么靓，既然是文儿介绍的人，我也懒得走过场，今晚上岗，下半场演出加油。”

　　老板走后，宋亚轩跟在刘耀文身后，穿过桌桌人群往后台走。

　　上半场的演出结束，两人正好撞上今晚的驻唱歌手。

　　“今晚唱得不错，翔哥！”刘耀文熟络地打着招呼。

　　原来对熟人，他是这个态度。

　　宋亚轩抿了抿唇，移转视线，看向刚刚霓虹灯下，烟嗓唱情歌的少年，他穿得随性，松松垮垮的，可宋亚轩一扫，都是不菲的奢侈单品，没有大logo，都是低调的贵气。

　　“有点意思，软绵绵啊。”少年向宋亚轩抛来试探性的眼神，嘴里对着刘耀文低声调侃。

　　刘耀文不爽“啧”了一声，而后语气严肃了些：“他以后就是你同事了，照顾点。”

　　少年仰唇笑了，他长得标志，眉目深邃不说，还是个标准的冷白皮，欧式大双更是让宋亚轩怀疑这人的血统组成。

　　“我叫严浩翔，你好！”语气正经了不少，少年还主动向前伸手。

　　宋亚轩轻点头，伸手回握，音量提了些，咬着字音尽量标准道：“我叫宋亚轩，请多指教。”

　　“好了，快准备吧。”刘耀文催促着，拉着宋亚轩的吉他背包往后走，宋亚轩也被一起扯着往后。

　　演出很快开始，刘耀文硬拉着想走的严浩翔，坐在舞台旁边不起眼，被阴影笼罩的位置。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舞台中央，那束白光之下，宋亚轩的嗓音清透柔和，一如他闭眼弹唱的模样干净纯粹。

　　严浩翔瞧着刘耀文嘴角碰了几下杯口，却一口未喝，见状挑了挑眉轻笑道：“你还什么都没跟他提？”

　　“没什么好提的，想来宋家已经向他编好了一套说辞。”刘耀文抿了一口酒，薄荷的清凉瞬间充斥整个口腔，他恍然想起，言婆婆去世那晚，隔壁病床的阿姨伸手递来的薄荷烟，也是如此，那时，他整张脸哭红成了猴子屁股，那薄荷的凉意上头，好似带走了些什么，熄灭了什么。

　　严浩翔抽走刘耀文手中的酒杯：“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小子穷得响叮当来江城，住的也是老房子，明摆着跟宋家闹掰了，你现在就应该快点告诉他，关于他外婆临终前宋家的一系列行为。”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情！”刘耀文夺回酒杯，一饮而尽，指关节抹了抹嘴角，起身去了后台。

　　严浩翔轻叹，刘耀文这是嘴硬，过去他帮言婆婆收信读信、代笔寄信，那段时间他常常嘴边挂着宋亚轩的名字，两人素未蒙面，可对于刘耀文来讲，是宋亚轩的文字将他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阴霾，只有光明美好的世界。

　　“他说，他最近和同学一起建立了一个反对战争宣扬和平的网站，上面有各种关于战争的真实报道，还有他和同学一起谱曲填词写了首反战的歌。”说这话时，刘耀文拿着台球杆笑站在桌边，严浩翔一杆进洞，白了眼对面的傻人。两人正值高三，好不容易有个闲暇下午放松，严浩翔被叨叨得烦躁——

　　“你有完没完。”

　　没曾想，刘耀文回过神问道：“你也觉得他人好吧！”

　　昔日回忆涌现脑海，严浩翔甩了甩脑袋，抬手向着吧台打了个响指：“嘿乔恩！一杯血腥玛丽！”随后笑了笑，周围望来的视线更加炙热。

　　后台。

　　“唱得确实不错，你小子，算是帮了我个大忙。”

　　刘耀文接过递来的烟，叼着没点，右手摆弄着打火机——“嚓！嚓！嚓！”，顿了几秒出声：“叶哥，这水平直接正式工资吧。”

　　“不用你说，这嗓子必须买单呀！”叶洪吐出一个烟圈，眼底笑意浓厚，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小子真有本事，把两个富家小少爷领我这找活路。”

　　刘耀文没应声，摇头浅笑，没一会儿，叶洪走了，他点燃了烟。空荡荡的长走廊只剩他一人，烟圈一个接着一个，前面舞台的歌声隔着堵墙传来，蒙蒙的听不太清。

　　抽得只剩烟屁股时，走廊尽头的铁门伴着嘎吱响被推开，就听——

　　“刘耀文。”

　　被叫到的少年猛地扭头，烫手的烟屁股掉落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