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在屏风后面穿好了衣裳，林泱河也没有那么无理取闹，很自觉的背过去了，他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环住林泱河纤细的腰肢，淡淡的桂花香迎面而来，他的头停留在了她的左肩一会儿，微闭着双眼。

她有被这一举动吓到，但作为鬼，胆子怎可比人还小些，不就是被抱了吗！大不了接受这一事实就是了。

“你不是要去凑热闹吗？还不去的话！迎宾礼就要结束了，你会赶不上的！”小道士轻轻说道。

“……”

财主家爆竹声声，来往的宾客挤满了弄堂，酒肉之席八方不绝。

吉时已到。

“恭请新人入堂。”知宾红帕一扫，大迎。

喜堂内嘈杂声阵阵，林泱河和程浮卿卖力挤出了一个地儿站着，看着一对新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凤冠霞帔穿在身，金丝盖头遮了新人容。

好一对恩爱夫妻，估计怕是小道士这辈子羡慕不来的婚礼。

“你怎么了？发痴干嘛！等会儿财主可要发喜糖了！我给你全抢了过来，好不好！”林泱河见小道士有些愁眉不展，正想着法儿地逗他开心呢！

她扯了扯小道士朴素的袖子，小道士却毅然离去了。

“诶！小道士！你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等等我嘛！”林泱河不知忙活了什么才跟着小道士离开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一拜天地……”知宾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耳边。

林泱河以为小道士会乱跑就一路跟着他，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家中。

程浮卿坐下抿了口茶，说：“明日是七月初，我曾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戏的，不会食言。”

林泱河“哦”了一声，施法变出了满桌子的糖果，她掰了一颗放在嘴里，咪了下眼，好甜啊！紧接着她又掰了一颗伸向了程浮卿：“给你，很好吃的，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尝尝？”

他摇了摇头：“我吃过，你吃吧！”

数年前，他也曾这样喂给过一个人糖果，只可惜时光不再，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道士抵不过林泱河的拗制，只好张开了嘴让她喂给了自己。

“好吃吧！我都说了很好吃的！你偏不信，要不要再吃一颗？”她满意极了。

“嗯……”还是她喂的，“我离开的时候你那么久才跟上我就是去抢糖果去了？”

“对呀！”林泱河将糖果含到嘴的一边，她搬来了一把椅子靠在上面，“嘻嘻……全被我抢了过来，我厉不厉害！……”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去听戏吗！我听过了，不觉得怎么样，所以不用去了！免得浪费了大好时光！”

“你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正事和你说，明天我带你去上清路最出色的一家戏馆听戏，你去不去？”小道士问了问。

“不是只有一家吗，还分最出色的？”林泱河有些迷茫，毕竟自己找了那么久才找着一家，听闻还有另一家，她是怎么也不肯信的。

“你去还是不去？”小道士又问了一遍。

“去，怎么不去！”林泱河有些痴傻，遇到好的东西就有些走不动道了，甚至连自己的伤口都忘了疼。

……

喜堂内的喜糖是甜的，她的心情依旧是甜的，未来的事她不想知道也不屑于知道，在她的眼中众生一切抵不过他们二人的须臾一瞬，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只求着日日夜夜能够和小道士在一起，哪怕只能日起而作，暮落则息，甚至只有那短短的几十年也足够。

翌日，约定的时间到了，她仍不知他所说的戏馆到底是什么，也不知他想对她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只知道院子里的荷花池开了满塘，鱼儿在污泥浊水中戏耍，只知道人间的夏日炎炎似火，杨柳在岸边依依摆动。

荷花池约有半个屋子大，塘边还立着一块可够人梳洗的石头，荷花凋谢荷叶枯萎的时候，池中之水清澈明亮，可食可洗。

清晨，懵懵小荷淌着露水，早有蜻蜓立于尖头，林泱河从床上爬起来后就坐在了那块石头上观望着水中的鱼儿，并时不时的用法术戏弄着他们，跑开了再用米食将它们引来，就此自娱自乐了一个时辰。

她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小道士，你总算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最好的戏馆吗！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程浮卿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用手拨了拨林泱河弄的有些凌乱无序的乌发：“姐姐，真像……”

林泱河缩回了泡在水中的双脚，道：“小道士，你在说什么？”

他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林泱河：“没什么！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看个戏吗，拿那么多干什么？”

“你撒谎！你刚刚明明说了一句话，说什么真像啥的，我可是狐鬼，你骗不了我！快说，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捉回洞中，让你服侍我一辈子！”林泱河不信，就恐吓了他一下。

人类就是人类，胆子总是那么小，你瞧！这一吓就说了实话：“你还记得我以前向你提起过一个人吗？”

林泱河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我母亲，你长得有些许像她，让我回忆起了过去，不过……她不在了……”

小道士有些悲伤，林泱河戳到了他的痛处，内心深处十分自责，她掌了掌自己的嘴：“都怪我这臭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如此难过……”

程浮卿转过了身，擦了即将流出的泪水：“没事没事，都过去许久了！或许是我太执着了！咱们走吧，戏馆现在可热闹着呢！”

“嗯……”

程浮卿带林泱河去的是隐藏在上清路中心的一个戏馆，开张了不到两年，店中繁荣兴旺，财运亨通。招牌上写着：戏里戏外志得意满，峰足峰顶扶摇直上，横批：平步青云。

小道士提前订好了座位，林泱河不需要像以前一样靠着自己挤出一个角落来供自己观看，戏馆中的掌事人热情似火，刚一进门就吆喝了起来：“程小公子来了，仁悦，速来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