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昙听到这是纸扎桥,快步走过来就要拉开落映江。
落映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昙却顾不得这些,生拉硬拽要让落映江远离那座桥。
好在落映江这人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听劝,身上的反骨少的可怜。
于是两人很快退到纸扎桥十米开外。
这时落映江才问出心中所惑。
“你这是怎么了?纸扎桥有什么说法吗?”
小昙点头,又摇头。
“纸扎桥本身没问题,是我们的行动有问题。”她说。
“落大人,您还记得那张纸条上的前两句是什么吗?”
落映江脱口而出:“晴雨河边短命鬼,生前死后无家回。”
“要问何处觅悲魂,东行十里破庙秽。”
小昙:“对,问题就出在这两句。”
落映江隐隐猜到一些事情的原委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为第一句只是用来吓唬人的前引,实际上第一句的内容也包括在线索里?”
小昙认同地点头,然后接过话头。
“那个‘短命鬼’恐怕就是我们遇到鬼打墙的原因,他在阻挠我们。”
“阴间有古书记载,凡冤死之人,会顺着人间水流去往黄泉,但若有纸扎桥在前挡路,冤死鬼便会失去方向,徘徊在纸扎桥附近。”
“不过纸扎桥其实很难见到,它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远远超过其他纸扎的物件,再说也没多少人会跟一个冤魂过不去。”
落映江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懂了。
“这好像没什么危险啊,你怎么把我拉了这么远?”
一说到这个,小昙尽显无奈的神色。
“落大人把别人的桥踢坏了,万一做这桥的人过来兴师问罪,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接下来她正色道:“您经常随身带着纸笔,现在到您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落映江闻言掏出纸笔。
落映江:“画符?这个我行!”
小昙:“不,是折纸。”
落映江:“……?”
半小时后,落映江震惊地看着有他小腿高的纸扎人。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符纸也可以扎纸人啊?!
小昙双手抱起纸扎人,举到落映江面前。
“请您在它身上滴一点血。”
不等落映江再问原因,小昙自己就开始解释。
“原本纸扎人被归为邪物一类,人间的说法是不可点眼,不可点血,不然会被缠上,很难摆脱。”
“不过您是怨鬼,同属邪,一般的纸扎人奈何不了您,点了血还能让它为您所用。”
“而且怨鬼可比冤鬼高级得多,点了您血的纸扎人会对冤鬼起一定震慑作用。”
“啊?我是怨鬼?这么厉害吗!”
落映江属实没想到,原来自己属于怨鬼,之前还以为自己也是冤鬼。
没有感情再纠结,他咬破自己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把血滴在纸扎人后背。
点好血,落映江恨不得一脚跳到河对岸去。
“它它它它动了!”
小昙:“稳住别慌,用左手食指操控,纸扎人指哪走哪。”
落映江赶忙伸出食指朝纸扎桥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纸扎人瞬间像活了一样,东倒西歪的往桥边移动。
“我去,这玩意儿真的能走!”
话落,纸扎人的身影已经到了桥边。
它继续前行,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碍,米黄色的头还在上下浮动,身体却无法前移半分。
这种状态足足维持了五分多钟。
就在落映江怀疑纸扎人到底靠不靠谱时,它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然后被台阶绊到,上半身前倾,马上就要一头栽倒。
落映江内心的怀疑转为肯定。
嗯,果然不靠谱。
小昙轻轻扯动他的衣角:“落大人,您看。”
纸扎人身前浮现出一道虚影,那道虚影弯腰扶正它,同时抬眼望向落映江的方向。
耳边有轻风吹过,一并略过耳边的还有他儒雅温和的声音。
“纸扎人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也不该被用来做诱饵。”
“万物有灵,可控者需善待,不是么。”
落映江呆愣地回望,对方扎着低马尾,声音很温柔,但明显是男声。
虚影将落映江的反应尽收眼底,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不用惊讶,我是男的。”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许致彬。”
落映江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目光对别人有些不礼貌。
他赶忙诚恳道歉:“你好,我叫落映江。刚才是出于……呃……一些特殊原因……冒犯到你很抱歉。”
许致彬闻言,挥手招呼落映江。
“没关系的,你可以离近一些,我不会伤人。”
看着落映江犹豫不决的样子,许致彬又补充一句:“也不会伤鬼。”
落映江:!!!
他怎么看出来我害怕的!
许致彬:“因为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很难不猜出来。”
“啊是吗哈哈……”
落映江讪笑着朝桥边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他越靠近许致彬,许致彬的身体就会更实体化。
落映江想把这个新发现告诉小昙,扭头却发现小昙没跟上来。
“小昙?你怎么不过来?”
小昙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拔高声音:“你想清楚了,这位可是地府新任孟婆,与阎王交情不浅。”
许致彬笑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这位先生的身份听起来确实很厉害,那还害怕什么呢。”
他无辜的冲落映江眨眼,仍然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你之前在桥上放的耳钉还在我这里,我只是想把它还给你也不行吗?”
落映江察觉到双方之间微妙的气氛,一时间定在原地,不敢继续靠近许致彬。
“落大人别看他的眼睛,直接退回来,他在吸食您的鬼气!”
落映江闻言,撒腿狂奔。
许致彬丝毫不恼,他缓缓蹲下身,像对待小孩一样抚上纸扎人的面颊。
青白修长的手指在黄纸上来回摩挲,许致彬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以至于有些瘆人。
“小纸扎啊小纸扎,你快醒来看看他,旁人拿你当诱饵,我看你像小娃娃。”
话止,他食指抵在纸扎人额间,向它注入丝丝鬼气。
待纸扎人全身变得乌黑,许致彬将它转过身,面向落映江。
“你看到了吗,旁人就是他。”
落映江已经重新站在小昙身边,他看着许致彬神神叨叨的样子,心底生寒。
“他在干什么啊……真的只是冤鬼吗?”
小昙神色凝重,但还是安慰道:“不必惊慌,您各方面都比他强得多,他奈何不了我们。”
落映江:“啊?我强?”
不怪落映江懵圈,实在是现在的他除了身份,其他的真的拿不出手。
况且他只会画点符,这地方却连符纸都用不了。
纸扎人开始朝落映江的方向逼近了,落映江指挥它回去,它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卧槽这玩意儿不听我的话了!”
许致彬的魂魄已经偏向实体化,他索性也不装了,倚靠着桥栏,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笑模样。
“这位……落大人,是这么叫吧?”
“怨气这么重还怕鬼,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了。”
“纸扎人确实不强,我也是。不过有句古话叫做‘犹豫就会败北’。”
“你内心的恐惧使你犹豫,可你也是鬼,你在恐惧什么呢?”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落在落映江耳中却犹如雷声轰鸣,刺激着他的感官。
“你在恐惧什么呢?”
是啊,他在……恐惧什么?
眼看纸扎人就快要到达落映江腿边了,小昙想破坏它,却被它周围薄薄的一层鬼气灼伤。
她知道落映江吓傻了会一动不动,赶紧用一只手把他往后推。
“这东西邪门得紧,您先走,我来想办法。”
落映江突然回过神来,他拉着小昙的胳膊跑了两步,这举动看得许致彬直摇头。
“原来是个懦弱鬼,我还以为……呃!”
一声闷哼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也打断了纸扎人前进的步伐。
落映江手里还握着一块碎镜片,刚才掷出去的那片打穿了纸扎人的脑袋,然后稳稳扎进许致彬小腿里。
许致彬一直带着笑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又换上了之前的看戏脸。
他拔出镜片,意味深长地看了落映江一眼。
“不错,没那么孬。不过你这镜片是什么材质的,居然能伤到我。”
落映江神色紧绷,一声不吭。
许致彬反倒又笑了。
先是轻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而后猛的止住。
落映江警惕起来,他不确定许致彬又想干什么。
许致彬两眼弯弯:“别紧张,我就是觉得你很有趣。”
“我很认可你的实力,刚才不过是试试你的胆量。”
“怎么说呢……你的表现在我意料之外。”
“交个朋友如何?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也知道你在找什么人,一点绵薄之力我还是可以尽的。”
落映江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我不信你”。
许致彬思索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抛向落映江。
落映江习惯性接着,就听许致彬说:“我的骨灰,这下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落映江:?!
这鬼疯了吧?
许致彬看这落映江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心底又生出些好笑。
地府孟婆的门槛都这么低了,早知道他当初也去应聘,搞个官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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