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冲上来就询问导师评价的人江宁见多了，眼也不抬一下的敷衍地笑笑，“我看错了。”

可少年好像并不这么好忽悠过去，侧头托起了下巴，拉了个长长的音，“哦——那姐姐和我道个歉就好啦。”

“·······”

这波操作属实让边上看戏的肖战看愣了，竟能说话这么直接，虽然，这话是这么说没错。

江宁脸上挂不住，晲着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少年，不动声色的把烟头抖了抖，烟灰落在了石灰地板上。

“叮叮叮——”

这时，肖战的手机突然来电，电话铃声的响起让旁边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肖战赶紧回以一个抱歉，上面的陌生电话犹豫几秒后还是跑到一边去接了。

“啧！叫江宁接电话！打了几十个了，给个痛快点的回复行不行啊！”

电话那头的人从声音听得出来正在气头上，而且直呼肖战经纪人的大名，他只好赶紧把电话递给了坐着的江宁，不忘小声在她耳边留下一句，“好像是找你的。”

江宁接过电话，相往有演出间那边走过去接电话，可那男生还想跟上去。

“···嗯，我没觉得不能签啊。”她回头看了一眼刚站起身的男生，“许书言是吧？那就签了···反正还和您这么有缘，同一个姓氏的小伙子呢。”

“我本来这边也已经有签的人了···肖战，我很看好的。”

肖战突然听到经纪人提到自己的名字，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这会眯着眼睛正挑眉的坐在那呢。

阴暗潮湿的地下车库散发着霉味，很不好闻。

肖战拖着一身的疲惫刚把钥匙塞进门孔里，突然发现钥匙怎么也扭不动。

刚想费尽力气扯出钥匙，门“咔哒”一下开了。

“……”

王…王一博？

肖战看着眼前脸色冷淡的人，不由地往后退了退。

“怎么？”王一博勾勾唇，往前猛地凑近了些，“见到我就这么想跑？”

见人就撒腿想跑的小白兔。

“没有…”

肖战怯怯地扯出一个笑。

“行了，进来吧，上次说了今晚来抽查你把协约上的协议记得怎么样了。”

肖战本来还有些期待，怎么突然不说一声就来了，听到王一博冷冰冰的解释后，他感觉自己往前走一步都耗尽全身力气。

这层关系终究只是一纸婚姻。

而他只不过是凑巧选中还算乖巧不惹事的对象罢了。

“…婚姻内如若双方任意一方产生感情则什么？”

“…离婚。”

肖战咬着牙说出那两个字，感觉心里塞塞的很难受，可这就是协议上最基本的内容，不能被违反。

总算，几个问题问完了，肖战的手心也不禁攥出了汗水，黏在皮肤上腻腻的。

“明天的那场剧我现在既然来了就和你对一下。”

按剧本里的，饰演男主的王一博回国发展前就已经和前女友破镜重圆，而不巧的是饰演女主白月光替身的肖战也是打算在机场接女友的这一小段戏。很吃主角间的眼神摩擦和触碰。

可肖战刚想表面风平浪静的朝王一博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一对视上他的目光，自己就先败下阵来了。

肖战顿时有些脸色通红，羞愧感油然而生。因为他不仅仅是他的一纸协议婚姻的对象，更是自己追赶多年的目标，站在自己还够不到的高度仰视自己。

“一看到我就躲？”

磁性好听的嗓音里夹杂着戏谑的笑意，耳根微微发烫的肖战一听他这么说，这下好了，他更不敢抬头了，恨不得把头塞到脖子里才好。

“···抬头。”

王一博眼底有些按捺不住的烦躁仿佛快要喷涌而出。冰凉的手就这么掐着面前眼眶开始发红的人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

“看 着 我 。”

王一博一字一顿道，手上的力度和凉意让肖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的视线被泪水遮住了一半，模糊得快要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可泪水只能悄悄打转。

在泪水快要夺眶而出时，肖战有一种错觉，很明显感觉从手上传来的力度小了很多。这么想着，王一博突然松开了手，还顺便看似随意的甩了甩刚才掐着肖战下巴的手，似乎想甩掉些什么脏东西。而这一幕在肖战眼里尤为刺眼。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如果来看我几秒钟这个镜头你都能出差错，那我可以找导演谈谈换人的事情了。”

“不要告诉我，你连基本的对视都会手足无措到这个地步。”

王一博背对着他，在这几十平米的狭隘地下车库里，就像是无时无刻在肖战耳边说着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永远都是与黑暗相交。

王一博的身高在这里似乎显得憋屈多了。

最后也只是留下这么两句冷冰冰的话就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连空气都不是那么舒畅的地下室。

肖战在他面前不敢哭，即便被看出来也只能摇头否定。

眼泪“啪嗒”一下慢慢掉在了白色瓷砖地板上，泪珠也很快就化开来了。

门外，王一博看着门锁上的钥匙，侧耳听到里面的呜咽声低沉的在发泄。快速又没使什么劲就把钥匙拽了出来，然后顺手放入了衣服上衣的内衬左口袋里······

——《双向奔负》剧组

“哎哎哎，谁让你们在这边“咔咔咔”就是一顿拍的，不管你啥子媒体，要拍戏了看不到吗？还在这边起哄！”李导在不远处几次才轰走了一堆举着相机想进来拍照的媒体等人员，肖战站在看了一会，就听到自己这边的助理人员开始招呼拍戏等事项了。

“来来来，演员妆容到位就赶紧开拍了——”

肖战还是有些紧张，眼看一瓶矿泉水都要被他给喝完，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继续喝下去的动作。

“嘿~”是陆芸。

她长得很精致，不仅是妆容上，还有从而往外散发的气质都无一不在张扬着她的外貌。

“不会吧，弟弟怎么一见到我就这么害羞啦？还是说我妆前妆后差距太大，你对我心动啦？”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肖战能感觉到陆芸似乎更往前靠近了一些，头发丝的香味让他还是躲闪不及。陆芸似乎也很爱开玩笑，尤其是面前站着一个腼腆乖巧的新人演员，她就更不避讳什么了。

“像他这样，今天这场戏不知道要拍多少次才能过。”

熟悉的声音却是一丁点温度都不带，随着脚步声走来，肖战也看到了两双平行靠近的鞋子似乎显得他面前的两人更加郎才女貌，般配至极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点人话！”

陆芸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王一博，可的确肖战自己也知道演戏里的大忌就是连“演”这个字最基本的眼神表情都做不出来。他可能真的就只能一直在十八线小演员这条路上慢慢摸索，或许追赶是永远也追赶不上了。

他的高度是很多人梦寐以求能够到的，更何况是他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或许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尽头。

“开始拍戏了哦，好好拍，我还是很相信你的演技！王一博那人你也别理他，刚才还让我来鼓励一下你。他就是嘴硬，又口是心非，反正我是不相信他能找到老婆！他要是都能找到老婆，那老婆也迟早被别人拐走！”肖战正走神，陆芸突然过来和他低声说了两句，尤其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肖战的耳朵忍不住红了，不过又很快想到每次他冷冰冰厌恶自己的态度和模样，成功给自己刚兴奋起来的心情降了降温。还别说，这个方法真挺有效。

“好，谢谢你陆老师···”

陆芸笑笑。她平时开开玩笑但也点到为止，在剧组外的形象还是有分寸的。

戏开始拍了，肖战毕竟也只出演过一部小网剧的边角料小配角，所以这次能有一个正式剧本里的一个角色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明白做演员紧张都不能一点点克服也难怪永远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我来接你啊。”

肖战在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上一秒笑意浓浓的垂下睫毛看着陆芸，下一秒就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哦哦，我大学的老朋友了，挺巧的。”

肖战盯着那双自己偷偷看了无数次的眼睛，某一秒突然发现原来装冷漠也不是那么难，而他也似乎做到了。

就是那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冷冷一瞥。

“好，那我和文文就先走了。”

肖战研究过剧本里很多细节，所以在说这句话时也只是看也不看面前的王一博一眼，接过女友手里的包就走了。

“咔——”

“这一小段可以的，直接过！”李导走上台，更是把大部分赞许的目光看向了肖战。他一开始也只是因为这个角色预定的人要么就是档期满了，要么就是调不开，其余的无非就是一些试镜都让李导看不过眼的，所以也算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一个演技各方面居然还不错的小演员。

“肖战是吧，再接再厉。”

李导欣慰的把手搭在了肖战的肩膀上，拍了拍给予认可。

而等肖战客套完这边之后，发现刚才还在这里的王一博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