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一走出教室，所有学生便箭簇一般齐刷刷地往外跑去。

官鹏跑出去没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劲，又转过身来：“余哥，你不去吃饭吗？”

“没听老杨刚才说什么，我得先去趟资料室。”

余舟坐在位置上，语调仿佛是不情愿的懒散，但深邃的眼里却有股似笑非笑的味道。

官鹏哦了两声，便飞速跟上了其他人的步伐。

顷刻间，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唯一没有冲食堂的两人。

顾西辞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余舟，多少有些愧疚，讷讷道：“你告诉我资料室在哪儿，我自己去也行。”

余舟眼底骤然一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嘴角一勾，略带玩味的笑了两声：“你确定我说了你就能找到吗？就算找到了，你确定自己能把那么多书搬到五楼？”

顾西辞嘴唇嗫懦，没有回答。

“走吧，我还要去吃饭的。”

顾西辞也不扭捏，说了声谢谢便跟上了余舟。

京城一中占地面积广，各种设施应有尽有。资料室便是学校用来堆放课本，打印各种试卷的地方。顾西辞跟着余舟，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位于办公楼顶楼最右边的资料室。

杨进提前打了招呼，工作人员也没有多问，只让顾西辞先登个记。

等他写完要去抱书的时候，发现余舟已经抱起了一部分，正面无表情，笔挺地站在自己后面。正午的阳光炙热，毒辣，亮得白灿灿的，透过屋檐的斜角射进走廊，将他乌黑的头发照耀成了金色，像一个美丽的光环，耀眼夺目。

顾西辞愣愣地去抱起剩下的一部分，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回教室。

在下楼梯的时候，顾西辞格外小心，时不时会把书往旁边移，然后探头去看路，视线便一直是往下的，余舟又走在他前面，于是，在几次转身都对视后，顾西辞小跑去了余舟前面。

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两声极低的笑。

下了办公楼，还有去教学楼，而且还是五楼。

看着顾西辞淡薄消瘦的身形，汗水打湿了白衬衫，贴在劲瘦的腰肢上，无端蛊惑。余舟某处涌起一股暖流，驱使他连忙移开目光，看着两人的影子，自顾自走着，连马上要撞到顾西辞都没意识到。

突然，顾西辞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稳住身形，转过身去，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在一处，裸露又炽热，如同此刻的骄阳。

“抱歉，刚才走神了。”

余舟难得稍微放低了姿态，顾西辞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转身加快了脚步。

直到确定余舟没有马上跟过来才放缓，轻轻喘气，努力想要止住心脏的狂跳，闭眼，睁眼，又闭眼，然后又睁眼，

突然，身后传来余舟微愠的吼声：“喂，顾西辞，你站住。”

顾西辞当即心里一咯噔，差点被惊得魂不附体，冷静下来后本想去说教一下余舟这一惊一乍的坏毛病，结果眼前愕然出现了一课大树。

只差一点，顾西辞就会和他来个亲密接触。

有点尴尬，但顾西辞会装啊！

他十分从容地转身，看着余舟，双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仿佛世间一切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倒影，语气个壁平时更淡漠疏离：“我只是走累了，想来树下乘凉休息一下。”

最后还客套地补上一句：“你也辛苦了，来这儿休息一下吧！”

余舟霎时轻笑出声，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说明他看破了一切。

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也行，那我们就靠在这棵树上休息休息。”

于是，两人各怀鬼胎地各自靠在一课树上，还是面对面的尴尬视角。

顾西辞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站位，想要转身或者扭头去看别处就会显得刻意又奇怪，但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前方，又会在不经意间对视，反而更加奇怪。

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但余舟却很享受。

看着额顾西辞的目光一点也不遮掩，斑驳的树影洒在他身上，给这个氛围增添了一丝旖旎。

在顾西辞站立难安的微小表情中，余舟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不像前几次那样，抓心挠肝的纠结，胸口像被堵住似的骚痒，而是放任其随波逐流，被卷入漩涡里，毫无求生的意识。

因为，他发现，这种感觉好像也不赖。

不一会儿，还是余舟先开口打破了这个状态。

“休息够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