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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博君一肖:愿君岁岁安 作者:想吃巧克力蛋糕 本章字数:6160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Chapter04

直到后来,顾魏恰巧与同在法国的中国留学生谈起,他才知道自己登船那日,黎元洪派军警在汉口捕杀了革命党五十三人。

顾魏从没坐过船,他小时候养在内陆,连海都没见过。

近两个月的海上漂泊,起先顾魏因为晕船,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吐得不知今夕何夕。航程过半时,他适应了这种陷入地下又忽然被抛起的感觉,不再呕吐。只是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伴随着他,直到下了船在陆地上生活了半月之久,顾魏感觉自己似乎还是在海上,有时睡觉做梦,都觉得自己是被翻卷的海浪抛起而惊醒。

轮船驶进港口那日,顾魏在码头看到了父亲的老友。是有些年头没见了,自从父亲入狱,顾魏没再见过任何一位往日在家中聚会的父亲的朋友,想来也是没机会见,当年他被仓促塞进前往北方的轿车,司机是个不妥善的,只是有幸没有检举,而是将人拉到堂子里卖了,换了大烟钱。

后来进了杨家,终日陷在深宅大院,出门都是不易的,更不要说去见什么人了。

到法国的第二个月,父亲老友问顾魏是否想在法国学些什么。顾魏此刻还在离中国千山万水的恍惚情绪中没能拔出来,冷不丁被这样问,他更加茫然,但也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不能一直靠父亲老友接济。顾魏想过去码头上当搬运工,可他曾经也是个娇少爷,做不得苦力,而且一个月只能拿到二十五法郎,度日实在艰难。

顾魏踌躇半晌,低头缓缓说着想学医。

顾家世代医者,只是到了顾魏这一辈,关于中医是愚昧的医学,中医最重要的理论是脉象,而脉象完全不值得相信等言论愈演愈烈,加之国内洋人越来越多,他们是完全不信任中医的,在租界内建了一座又一座西医医院,因此顾魏对于西医并不陌生。

世伯很快为顾魏选好了学校,专业是顾魏自己选的,是当时欧洲较为先进的外科医学,主修胸外科临床。

1914年伊始,顾魏开始了自己在欧洲为期五年的学医路,他一路念到研究生,直至1919年巴黎和会中期,顾魏跟着一众留学生游行在巴黎街头,为中国争取山东主权。

和会结束后,顾魏向老师辞行,老师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不解,他是想让顾魏留校的,毕竟有天分也足够努力的学生不多,他很看好这位来自遥远东方的年轻人,想让他接替自己做更多医学研究。

顾魏拒绝了老师,他说自己学了本事,是要回国救人的。在中国有很多"医者",他们有的会救人,有的会拯救国人的思想。顾魏自认本事不够大,只是如今他学成,见识到留学生的游行队伍中有人流血受伤,想到国内的游行只会比国外的更多……

老师是为数不多知道顾魏身世的人,他担忧顾魏这个"钦犯"回了国会被清算,还是不肯放人。

顾魏只说:"如今改朝换代,大总统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没人在乎我,我回去会很安全。"

他归心已定,任何人都劝不动,登上回国的轮船时,顾魏想到六年前自己孤身一人赴法时乘坐轮船的惨样。

不会有比那时还要落魄的时候了,顾魏站在甲板上,看着海浪翻涌,海水被高高的抛向半空又如细沙一般洒落,有风吹来,尽数洒在了顾魏的身上。

这种久违的忽上忽下感自周身袭来,顾魏感觉自己一脚踏空,待他反应过来时,察觉身边不再是潮湿晦暗的甲板,他环视一周,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随之滑落的,还有顾魏身上盖着的灰色双排扣西装。

顾魏弯腰捡起,这西装不属于他也不属于与他同在一间值班室的邓医生。

身后有开门声。

"呦,你醒啦。"

邓医生从顾魏身后走来,他将热水杯放在玻璃桌面上,透明的水杯里,有泡开的茶叶在翻滚。

顾魏昨夜做了两台手术,天亮时才回到值班室,他困极,等不及要回家,决定先在值班室眯一会儿,结果一梦将他带回了过去,他这一觉睡得够久,抬头一看,墙上的钟已经指着九点钟了。

他托起西装铺在自己腿上,疑惑的看着坐在一旁的邓医生。

"你二哥来了,见你睡着就没出声,盖了衣裳就去看伍先生了。"

杨震来了?顾魏惊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实诚,竟然连有人给他盖上衣服都没有察觉,他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站起身将西装捞在臂弯,没说去哪,反正人是出了值班室。

邓医生耳聪目明,晓得这会儿顾魏是要去找人。

伍孟华昨夜脱离术后危险期,转至普通病房,杨震来时,护士正给伍孟华打针。液体顺着透明的胶管滴进伍孟华的血管里,伍孟华看着站在门口只穿了衬衫马甲的杨震,阴阳怪气道:"杨少帅闲情逸致,大冬天连个外套都不穿,实乃性情火热之人也。"

两个老男人互相顶撞多年,早就彼此习惯,见伍孟华此刻还有心思与自己说笑,杨震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同伍孟华说今早伍老爷上了回北京的火车,走时把伍辛华也带回去了。

那日他们两兄妹一同入院,伍孟华还在手术室时伍辛华就已经醒了,被伍家人照看了这么些天,伍老爷走时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最小的孙女带回北京,伍孟华一个男人,在外闯荡也就罢了,辛华一个女儿家,伍家是断然不会让她再在外受苦了,恐怕这会儿,火车已经出了津城了。

"是该回去了,她跟我在津城也三年了,要不是当年我妹妹瞎了眼看上你这个天煞孤星,这会儿我都能当舅舅了。"

这话还是一句玩笑。当年在杨家,伍孟华见识过杨震是怎么疼爱心上人的,只是后来那个人不见了,他再也没见杨震对谁如此过,自家妹妹一张热脸贴过去,也不晓得到底被冷落了多少回。

杨震不接他话茬,拉了椅子坐在床边,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沾了血的纸扔在床上。

"别贫了,说正事。"

伍孟华收了笑,将那张纸拿起来草草看了一眼,最末端的血迹是人按上去的血手印,这是一张签字画押,司令部的人有些手腕,第二天夜里人就全都招了。

内战打了许久,如今也该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偏是想惹出什么乱子,搅浑了这一汪水。

伍孟华将那张纸叠了几叠,探身塞进杨震马甲口袋里。

他是商人,杨震是军人,互为好友相辅相成。这些年他在北京和津城组了大大小小数十次的送钱局,只为支持杨震的军队,如今老友被人针对,枪却是朝着他伍家开的,这口气他咽不下,杨震更是。

只是伍孟华不知道杨震会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毕竟那张签字画押上写的名字,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十分熟悉的,即便早就预料得到,但刚刚真正看到那个名字时,伍孟华心中还是一惊。

想来,杨震也是如此的。

杨震翘起二郎腿,鞋尖擦过病床上垂下来的纯白床单,他说:"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姑息这件事,现在局势不明,有的人的手伸得太长了。"

伍孟华不愿强迫杨震非要给伍家一个公道,听了杨震的话也只是一笑,"你当年可是发过誓,留他一条命。"

是这样没错的,杨震至今也没有忘,所以才会留人到今天,惹出这么大一桩祸事。杨震垂头,看着撑在膝盖上的自己的双手。

"你不要再笑我,如今这事怎么讲都是我杨家对不住你们伍家,你多给我些时日,待我处理完他的问题,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伍孟华坐的累了,他将手垫在后脑勺枕在软枕上长叹一口气,"哎……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是无所谓,这么多年跟你风里来雨里去的早习惯了,可他真想杀的人并不是我,那日你看到了,要不是我挡着,我爷爷在津城人就没了。再往大度了说,就算我伍家上下不计较此事,他这人留着,对你来说也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你是一心报国的人,他不能做你的绊脚石。"

伍孟华正经起来,面相也是个极其严肃的人,只是更多时他给外人看的都是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因此他身边的人都不怎么惧怕他,连下人也是敢与这位伍家四少爷讲几句玩笑话的。

如今他将事情拆碎了抛给杨震,不是想为伍家讨回什么,他是深知杨震志向的人,决不允许杨震心软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北京的杨家散了,他们在津城落了脚跟,辛辛苦苦垒建的高楼,万万不可以因一人贪念倾覆。

顾魏推开病房门时,伍孟华与杨震默契地结束了交谈,见顾魏拎着件西装外套在手上,伍孟华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真的是你啊!杨震这老小子跟我说是顾魏顾医生给我做的手术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

当年在杨家,顾魏与伍孟华打过几次照面,因此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只是顾魏有意不见伍家人,从伍孟华手术结束,都是邓医生代他查房。

今日若不是要归还杨震西装,顾魏也是不想来的。

杨震始终是坐着的,他见顾魏走进来,从马甲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时间,估算着顾魏到底睡了多久。

伍孟华热情的给顾魏空出大半张床让他坐,可顾魏再见这二人也还是局促,抱着灰色西装,站在床边没有上前一步坐下。

还是杨震看出顾魏窘迫,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床边,把椅子留给顾魏。

"你还没说,十多年没见你,你长本事了,都能给我做手术了!杨震两个月前的手术也是你做的?"

伍孟华是知道顾魏与杨震过去的人,此刻他有意控制气氛,不想热情过了头,倒引得顾魏尴尬。他说杨震是天煞孤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于情爱这种事,他一向缺乏经验,也瞧不出此刻二人之中横亘着的看不见的枷锁。

杨震听得不耐烦,伸手向后进被窝狠掐了一把伍孟华的大腿肉,疼得伍孟华眉头一皱,这才察觉自己话是有些多了,这回轮到伍孟华尴尬,他摸着后脑勺的头发看向窗外。

顾魏把手中的西装递出去,"我才醒来,邓医生说你没走,就想着把衣服还给你。"

旧时话本子上常说的,临走时总要留些物什给对方,有个由头下次也好再相见,如今这人醒来就要还衣服,看来是并不想着日后再见。杨震心中斐然,伸手接过衣服,重新穿回去。

二月的津城还是很冷,他穿了一早上的衬衫马甲,这会儿早就觉得凉,将西装穿好,感觉着衬里儿尚存顾魏的体温,杨震觉得背上传来暖意,抬头对顾魏笑。

"介不介意陪二哥吃个早饭?"

说这话时,顾魏看向了病床上的伍孟华,伍孟华像是察觉顾魏在看他,回身向顾魏摆摆手,"你们去,不用管我,我早上喝了鸡汤,现在胃里涨的慌。"

是打算留些独处的时间给杨震和顾魏,伍孟华撑着床,滑进被窝里,语气轻巧说到:"杨震拉我讲了一早上的话,现在乏的很,我要睡了,你们出去把门带上。"

杨震把顾魏带出明济,是不想在医院吃食堂。现在时间还早,医院食堂里多的是值完夜班出来打饭的医生和护士,杨震身份特殊,想着顾魏那不想日后再见的意思,并不打算留下话柄给顾魏医院的同仁们,也不想让顾魏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到了外面,这个时间不尴不尬的,早餐档早就收了摊,而正餐店还有许多没有开门营业,杨震带着顾魏从明济出来坐车一路向东,十分钟后才在路口处看到一家刚开档的饭店,伙计正忙着往外搬门板,二层的玻璃门还被锁着一侧。

见有人来,伙计热情将人迎进去上了二楼包房,招呼了人烧水沏茶,抽了腰间的白手巾帮杨震和顾魏擦桌椅。

杨震点餐时,顾魏偏过头看向窗外,街边的杨树还是灰秃秃的,不远处便是冰封的海河,河岸有白鸥落脚,只是距离太远,顾魏看过去,只见一个又一个跳动的白点儿。

与杨震重逢后,这还是顾魏第二次同他独处,上次在值班室,两人也并没有多谈。顾魏回过头,看着杨震举着菜单同老板点菜,看样子就只是带他出来吃饭的。

打发了老板,杨震双手交叠扣在桌上,他看着顾魏的眼睛,看到顾魏眼睛里因为熬夜泛起的红血丝。

"医院的工作,辛苦吗?"

说话间,是伙计过来摆上赠送的小菜。

顾魏笑着,"说不辛苦,恐怕二哥你也不会信,我回国才三年,现在明济的大型手术几乎都是要我来做的,我不想自夸,但是一路走过来真的很不容易。"

顾魏一向是不卑不亢的,杨震十年前就知道。顾魏笑,杨震也跟着笑,他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说,"在津城就这样不易,我没法想象你在欧洲。"

他孤身在外,语言不通,又是学了医学如此深奥难懂的学科。

"再困难也都过去了 ,当年我跟着留学生在巴黎游行,也是没想过前些日子山东就回来了,现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已经很知足了。"

经历过生生死死的人,再往前看,那都是往昔岁月徒增人生阅历,顾魏此刻也是有这种感觉的。当年种种,顾魏但凡一脚踏错便是粉身碎骨,可他一路跌跌撞撞,活到如今,便是将过往与情意统统看开,自知其苦却也怡然自乐。

"自从我们再见,都是二哥在问我,二哥就不想说说你自己吗?"

被顾魏问了杨震才反应过来,两次独处竟都是自己在问,杨震察觉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他伸手过去将顾魏面前的茶杯添满茶水,餐馆里的暖炉还没烧热,温度很低,热水暴露的空气中,蒸腾的水汽晃的杨震几乎看不清顾魏的脸。

"二哥这些年……过的很是无趣,想来讲讲你也不愿听。"

四道菜上齐,杨震夹了一块糖排骨递到顾魏碗中。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愿不愿听。"

这话讲出来,杨震也是不得不说了,他擦手剥虾,最后将嫩红的虾肉也递进顾魏的碗里。

"当年放你走,我回去吃了点苦头,父亲降了我的职,在军队做了警卫员,袁世凯上台后,父亲为了制衡京城的军队,才将我官复原职,五年前父亲在北京中风,我才算是正式接手家里,我和伍孟华达成共识,不再掺和北京的事,把军队带到了津城,就是你回国的那年。"

杨震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停过,话音落下时,顾魏碗中的虾肉已经摞成小山。只是顾魏听着杨震说的吃了些苦头便思绪飘远,后面的话没细听,也没察觉杨震给他剥了一碗的虾。

"说到底还是怨我,你要不放我走,也不会被降职。"

顾魏声音很低,他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他眼眶热着,好像是要兜不住什么东西。

杨震摇头,"当年在百顺胡同,是我把你带回杨家的,实在是不能见你再入深宅大院之中,凡事有始有终,我带你来的,就该是我带你走,后面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心。"

兜不住的东西还是顺势滑落了,顾魏垂下头,伸手将脸上的泪痕拭去,他喉咙酸胀,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发不出声。杨震看着他,想帮他擦泪可又想着刚才剥了虾手上有味道只好作罢,将外套口袋里的丝绢手帕抽出递过去。

"别哭,没想让你哭。"

可顾魏像是开了闸就收不住,杨震递给他的手帕被他死死攥在手里,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是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宣泄的,十年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当着人的面哭出来,可他哭的难受,上颚酸疼,眼眶突突的跳。

杨震没再说话,他只是起了身,将包房的门关上了。

他与顾魏都是体面人,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幕。

过了半晌,顾魏止住眼泪,烟色的丝绢手帕濡湿着,顾魏没有还给杨震,而是叠好了,揣进自己上衣口袋里。

杨震此刻吃了一块排骨,声音含糊不清,"从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哭,你若是再哭一会儿,我就真的招架不住,是要过去抱着你哄了。"

顾魏被杨震逗笑,声音是有些哑,他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反驳说:"二哥不要与我说笑,还是留着你的甜言蜜语哄你的未婚妻好了。"

从餐馆出来,顾魏坐上杨震的车回医院,路上顾魏想起自己碗中小山一样的虾肉。

"说是让我陪你出来吃饭,你自己又没吃两口。"

杨震偏头看向窗外,有雪花飘落,今冬的雪下的很频,洋洋洒洒地飘落天地间。

"算着你醒来的时间,你应该是没吃早饭的,想带你出来吃点东西都找不到借口。"

到此,两人不再交谈,车子驶进明济的大院,顾魏下了车,杨震依旧坐在后座。

"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就不送你上去了。"

已经有人驻足向他们这边看了,顾魏弯腰从摇下的车窗向里看,见杨震掏出纸笔写下一串数字,叠好后从车窗递给他。

"这是我在津城的电话号码,你若有事,可以打给我。"

直到回到值班室,顾魏手中还握着那张纸条,钢笔落下时留下的墨水还未干就被杨震叠好递出去了,顾魏展开那张纸,看到那串数字里有两处模糊,但依然好辨认。

顾魏从抽屉里翻出那本被他翻的卷了边的《中西医学报》,将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夹在里面。顾魏弯腰重新将杂志放回抽屉时,见到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杨震的手帕露了一个角,刚才哭的起劲儿,用来擦眼泪的丝绢手帕这会儿已经没法看了,被泪浸湿的地方已经变干,只是一圈一圈的水痕还残留在手帕上。

顾魏将手帕翻过来又覆过去,铺在玻璃桌面上,用手将每个褶皱捋平,他看向窗外,院中早没了杨震的车,顾魏思绪远飘着,就着漫天飘落的雪花,一笔一笔在心中默写他的名字。

杨震,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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