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候鸟吹过长风飞过秋冬，掠过人行道上的长椅和椅子上的猫咪往南方去，最后一季度过去二分之一，正是最要紧的时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要忙三百六十天的肖总就在这时忽然就闲下来无事可做了。

肖战性格要强，又一向傲娇爱面子，王一博在SM总群里发出对执行总裁的撤职通知后，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退群，甚至把所有的项目小组群聊也退了。

他报复性地拒绝所有工作消息，把工作手机关机塞进抽屉，以为会娱乐至死乐得自在，暗下决心要把以前没时间做的事全都挨个做一遍。

可是没有，没有花天酒地也没有环游世界，甚至连穿女装直播这件他酝酿很久的事都只犹豫一秒就放弃了。

那天王一博来找他，将他彻头彻尾批评教育一通，一副怒不可遏觉得他不可理喻的样子，可是他问王一博想到办法没有，王一博又低下了头。

有点失望，仔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这就是王一博。

王一博是一个很自以为是又很自私的人。

肖战把手机狠狠地往地毯上一扔，哼哼唧唧地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再把被子一脚踢到地上泄愤，凌晨两点二十分，他又一次失眠了。

闭上眼睛他脑子里装的不是他那个傻逼腺体就是傻逼王一博，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睡不着。

干脆不睡了，他光着腿爬起来，睡衣都懒得套，把衣帽间里所有冬季的衣服都翻出来扔地上，腾出衣柜按照颜色深浅分类挂上去，又把秋初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一遍后拿熨斗熨好套上防尘罩挂起来，他的小裙子们也被他从各个犄角旮旯翻出来，不喜欢的直接扔进垃圾桶。

王一博给他买的这栋Loft公寓并不算太大，他洗完衣服觉得不够，又把家里地板从上到下都拖一遍，还把几个卫生间的马桶都刷干净了。

直到实在没有什么可做，他才把自己脱干净冲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水蒸气把干湿分离的玻璃门敷上一层白雾，浴缸旁边有个金色的两层储物架，上面放着他最爱的红酒和香槟。

他分别倒了一杯放在浴缸上的木架上，喝完这个又喝那个，把昂贵的红酒和香槟兑着喝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感受到自己有点为所欲为靡靡度日的样子了。

还是差点什么，肖战懒懒地倚在浴缸池壁上，忽然意识到这样好的氛围实在应该放点音乐。

于是他直接坐起来跨出浴缸，稀稀拉拉的水珠落在他的白色地毯上，甚至把他刚拖过的地板都洇湿了。

他跑回卧室拿手机，摁亮屏幕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可是外面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果然是快到浪漫的冬天，连太阳都陪他偷懒。

点开蓝牙音响，手机自动播放，小猫踮着脚尖回到水里，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酒。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肖战跟着旋律哼唱，伤心的时候别听慢歌必然是有科学依据的，他唱着唱着，觉得刚才喝酒时还算美妙的心情现在是一星半点都不觉得美妙了。

他在浴缸里泡到指尖泛白才起来，不记得喝了第几杯酒，音乐换了好几首。

他去衣帽间精心挑了一套衣服，穿戴整齐后带上手机和车钥匙出门了。

他去医院找季医生，做完系列检查开了很多报告后，自己忙上忙下办了住院手续，让季医生尽快给他安排切除腺体手术。

“今天？”季医生把眼睛往上推：“我看你这么多天都不怎么上心，突然又这么着急了？”

“早做早结束，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肖战苦笑，实话实话：“早晚都得做，一咬牙的事儿，季医生，你帮帮忙，给找个稳妥点儿的大夫割干净，我没有家属，有需要签字的提前给我，我自己签。”

“嘿呦。”季医生低头在他的报告单上签字，哂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先住院吧，听医护安排，我看看最快明天下午能不能给你排一场。”

“啊？”肖战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季医生挤出去一半“要等到明天？”

“明天都算是快的了，术前准备不做好，谁敢直接给你做手术？腺体切除这么大的事儿，你自己不在意医生不能不为你身体考虑。”

肖战皱了皱眉，他手插在兜里一手心汗：“那季医生，明天做的话今天能不住院吗？”

“明天要做今天必须住。”

肖战沮丧着脸从问诊室出来，才意识到住院需要生活用品，于是他想先回家一趟，拿点住院要用的东西，再去楼下办住院手续缴费。

他不想麻烦任何人，想自己干脆利落地把这事儿解决好了，这几天他趁王一博不在的时候做甘特图，把他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列表清楚，然后逐一攻克。

把病治了是第一步，然后跟王一博做永远的朋友。

他还想换个行业尝尝新鲜，在工作上，他的自信还是有的，无论是什么行业，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学会，能学会就能做好。

以后就是beta了，不用担心时不时降临的发情期，不用考虑身体因素能不能喝酒，他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中去，也不用担心情爱，担心多了都是累赘。

肖战慢慢开着车，怪不得早上天灰蒙蒙，原来是要下雷阵雨，豆大的雨珠打在车窗玻璃上，视线都模糊了。

几乎是他刚到家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不多不少装了一个托特包，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开他的门，连门铃都不按。

王一博又来了，每天都来看他一趟，坐半小时就走，如果赶上饭点儿还会给肖战打包他爱吃的海鲜粥。

肖战把托特包放在沙发上，王一博就进来了。

他先没说话，转头去厨房给王一博倒了杯水。

握着水壶的手腕被王一博握住，王一博咬着牙问他：“肖战？你偷偷去医院？”

其实医院的手术可以加急，病危的病人到医院就能安排进手术室，肖战的要求完全不算无理。

是所有人都在干预，他们帮不了他，还自以为是地拖着不让他前进，哪怕一步都不行。